「我爹去鄂州找劉洪道大人商量,要把『八字木令』傳給你,讓你統領八字軍和三江水寨。劉洪道手下可調動的兩千兵馬也交由你來統管。還有,我爹一直不同意我和五師哥在一起,說你才是他最中意的人。可是,他十年來的寄託就這麼成了他的仇人……」
耶律南成回頭望了望周牧,周牧鐵青着臉一指虞豐年:「現在木令、星兒都是他的了。」
耶律南成臉上掃過的一絲愧疚頓時煙消雲散,隨即縱聲大笑,無休無止。
……
周牧和虞豐年沒殺耶律南成,放他離開三江水寨。
離開前,耶律南成怒視着虞豐年,咬牙說道:「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早晚有一天,我必殺你而後快!」
虞豐年微微一笑:「希望有機會在宋遼戰場上看到你!」
周牧當即着人通告全國八字軍,蔡南成是遼國王子,本是耶律南成,與八字軍再無半點瓜葛,再遇此人多多提防!若見他為惡,格殺勿論!
書中暗表:虞豐年放虎歸山,下了一步險棋,用不了多久,耶律南成和虞豐年再次相遇另有一番爭鬥,不過也正是由於今天放他歸遼,才成就虞豐年做成一件大事。
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
周牧、虞豐年等人回奔三江水寨主島。
三江水寨正亂成一團。王世信差人將耶律南成手下各部大小頭目先行緝拿,分清主謀、脅從,斬殺了三人,其餘眾人降職使用。三日後,三江水寨一切恢復如常。
鄂州知府、荊湖北路安撫使劉洪道差人密報,荊湖北路招討使杜湛發兵三萬正擬開赴鄂州。
周牧、王世信大驚,忙召集虞豐年、苗成梁和水寨大小頭領議事興兵。要按周牧和王世信的意思,反正事已至此,應深入佈防,發兵迎敵。
虞豐年連忙阻攔,他抱拳施禮:「師父、王寨主,我有一計,可一箭雙鵰,既可保水寨周全,也可除掉通判王剛……」
虞豐年當場說出一計,周牧、王世信、苗成梁拍手稱快,當下命令下去,各自準備,依計而行。
……
……
鄂州城東一百里外,王家窪。
杜湛的先鋒營一千餘人、百餘匹戰馬和數十輛糧車行軍至此,領兵帶隊的兩名將官,年紀老些的叫畢強,年紀輕些的是個敦實的大個子,叫陳振。
倆人騎在馬上,罵罵咧咧。畢強罵道:「這個王剛,說什麼三江水寨水賊起兵,要為岳飛報仇,問他多少人馬,不知道,問他賊頭是誰也不知道,就憑一張匿名紙條就讓大人派兵鎮壓,聽風就是雨。」
陳振附和:「可不是嗎?知府劉洪道坐鎮鄂州,他對此事矢口否認,說根本沒有造反的事,這就怪了。不過最怪的是咱們大將軍,接到王剛的密報,兩個探馬都沒有派就直接讓人起兵,真讓人想不通。」
畢強大笑:「小兄弟,你不懂,這正是大將軍的過人之處,你想,領兵在外,當太平將軍有什麼油水可撈?要想賺翻天,那就要起兵,要錢朝廷給錢,要糧朝廷給糧,最好是行大軍、剿小匪,一走一過,滅個山頭,砍他三五十個腦袋,上報消滅千人匪患,不費吹灰之力,糧也有了,錢也有了,功也有了,升官發財!
「大將軍讓咱們哥倆兒出兵,雖然折騰,但說白了,也是關照咱們弟兄,給咱們找個發財的機會,咱們到了鄂州,且不管三江水寨有沒有匪患,一陣亂殺,大功告成。如果王剛虛報軍情,咱們到了王剛府上,他還不得好吃好喝好招待,臨走孝敬我們許多的銀子?」
陳振如夢初醒:「噢!原來如此,杜湛將軍果然高明,高明!哈哈哈哈……」
倆人正做着發財的白日大夢,突然之間一聲炮響,四周圍殺聲四起,畢強和陳振大驚,定睛觀看,見迎面湧出數百名嘍囉兵攔住去路。
兩桿大纛(音『道』)旗,一杆高挑着斗大的「陸」字,一杆繡着斗大的「王」字。左右還各豎一杆長旗,左邊長旗上寫道:「鄂州府唯王通判獨尊」,右邊長旗上寫道:「棲鳳嶺稱陸猴子為王」。
大纛旗下立着一匹高大的黃驃馬,馬上端坐一個瘦小的小個子,長得尖嘴猴腮,大腦門,尖下頦,兩腮深陷,粘了毛就是一隻活猴。
「活猴」催馬向前,高聲喊道:「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處過,留下買路財。爾等狗官聽着,你們可是杜湛的手下『畢不強』、『陳不振』?」
「呸!你二位爺爺叫畢強、陳振!」
「得得得,王通判讓我們劫的就是你們倆挨宰的貨。你們可認得你陸爺爺嗎?」
「大膽賊子,你是何人?活膩歪了嗎?當心老子滅了你的九族?」
「要問某家,哈哈,你坐穩當,某乃千歲山棲鳳嶺總瓢把子陸猴子,我結義兄長便是鄂州通判王剛,爾等速速下馬受死,將車上的糧草全給我留下,再跪地磕三個響頭,喊三聲爺爺,喊得我高了興便饒你們一條命,牙嘣半個「不」字,老子給你們切開晾着,讓你們媳婦改嫁,兒子改姓!」
「呀呀呸!」畢強和陳振沒氣死,倆人都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大哥,他說什麼,他結義哥哥是鄂州通判王剛?王剛竟然與山賊勾結?大哥你等着,待我將他拿下,問個清楚。」
身材高大的陳振提馬向前,高聲問道:「陸猴子,剛才你說什麼?你結義大哥是誰?」
陸猴子大笑:「怎麼?聽我大哥的名字怕了嗎?沒見過通判這麼大的官嗎?我告訴你們,我結義兄長便是鄂州通判王剛!我兄長說了,現在正缺錢花,快把錢糧留下,要不然,你瞧見沒有,我手裏的這對峨眉刺可不是吃素的,我一刺一個,我把你們一個一個全都刺死!」
陳振徹底被激怒了:「陸猴子,你瞧清楚了,老子是荊湖北路招討使杜湛手下禁軍,接到王剛的密報前來三江水寨征剿叛匪,王剛老兒何在?」
陸猴子哈哈大笑:「孫子,我的兒,你上當了!哪有什麼三江水寨起兵之事,那信是我讓他送的,專門誘你給我山寨送錢送糧。我義兄王剛也說了,這天底下最好搶的,便是朝廷的糧草,朝廷中最好搶的便是杜湛的手下。怎樣,不怕死的,上來送死,怕死的趕快給我把糧草留下,趁早滾蛋,省得老子動手!」
「啊啊呸!氣死我了。王剛老兒,你竟然敢如此捉弄我家大人!大膽狂徒陸猴子,我看你是找死,看某家砍了你的腦袋!納命來!」陳振催馬舞刀直取陸猴子。
不等他殺到近前,斜刺里催馬殺出一個光頭蒙面人,那人身高體壯,如一頭沒毛的熊一般,胯下一匹大黑馬,手舞鵝蛋粗的鑌鐵大棍攔住陳振,既不通名,也不報姓,舉火燒天,舉棍便砸。
陳振身材高大,可是跟這位站在一起,差一個頭,太高太壯了,可陳振不服氣,心說你蟊賊草寇有什麼本事,老子跟你比比氣力。
看大棍砸下,陳振舉刀杆,來了個橫擔鐵門栓,硬接這一棍,耳輪中就聽「嘡啷」、「撲哧」、「吸溜溜」、「噹啷啷」一陣大亂,定睛觀看,陳振的屍身已栽落馬下。
原來,這位蒙面的光頭力氣太大,陳振難以抵受,「嘡啷」,大刀脫手;撲哧,大棍順下正砸在陳振腦袋上;「吸溜溜」,鐵棍太猛,鐵棍打折了馬背,戰馬一聲哀鳴,當即癱倒;「噹啷啷」,大刀落地……
此正是,勢大力沉驚天地,一棍三傷人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