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燕帶人將她送回郡王府,返回家中,見虞豐年正默默出神。
「公子你在想些什麼?」
「沒有,沒什麼。」虞豐年微微一笑,並沒有說出心中所想。其實他在擔心:趙昚和顏如畫攤牌,照郭王妃所說,顏如畫要與秦檜決裂,她是真決裂,還是假決裂?
若是真決裂,從此以後一心一意跟着趙昚,做他的王妃,一切替趙昚着想,那麼她一定會向趙昚檢舉自己,告訴趙昚,「他虞豐年也是秦檜的眼線,應儘早清除。」
若那樣就好了,以後自己和趙昚再不用提防她。
若是假決裂,呵呵,用不了多久,她一定上門來找自己商量對策的。
虞豐年正在胡思亂想,一名家人來報:「老爺,後門口有個披斗篷的人非見您不可,讓他進來也不進來。」
虞豐年一愣,連忙來到後門,果然看到一個披着黑色斗篷的人。那人隔着斗篷望見了虞豐年,揚手擲出一物,虞豐年伸手接住,是一張蠟丸,剛要詢問,那人已經一晃身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虞豐年回到屋裏,借着燈光,打開蠟丸,裏面藏着一張字條,字跡娟秀:「我已暴露,早作應對」。落款「秦燕」。
虞豐年一笑,什麼「秦燕」?不就是「秦府顏如畫」!看來趙昚的如意算盤落了空,顏如畫不知悔改,照樣替秦檜賣力。
顏如畫真是鬼迷心竅,跟着年輕的趙昚豈不千般好,為何對老賊秦檜「戀戀不捨」呢?
對秦檜死心塌地的人絕不能留!多麼漂亮都要除掉!
……
又過了兩天,還是傍晚,虞豐年劉飛燕剛剛吃過晚飯,家人來報:「老爺,你快去迎接郭王妃,她又來了。」
「又來了?還是一個人?」
「還是一個人。」
「心情如何?」
「不大好,跟上次一樣。」
「啊?……走走走,快去迎接。虞豐年帶着劉飛燕慌忙接出來,一瞅郭王妃,比上次氣還大,若非礙於身份,手裏拎把刀才對得起她滿臉的憤怒。
虞豐年和劉飛燕忙躬身施禮:「見過王妃!」
郭王妃也不答理他們,邁步進來,邊走邊說:「虞豐年你隨我進來,我有事問你。」
虞豐年慌忙擺手,讓劉飛燕等人離開,他一個人隨郭王妃進了房間。虞豐年連忙斟茶,劉飛燕一揮袖子,啪嗒,茶盅落地。虞豐年很不高興,心說你個小丫頭片子王妃,我惹你了?沒人的時候,趙昚都恭恭敬敬喊我王兄,瞧你,掉什麼臉子。
不過反過來一想也就不怪她了。拿二十一世紀的思維,郭王妃算是失戀,眼看着『小三』上位,任誰也得抓狂,念她年紀輕輕,又那麼漂亮,不跟她一般見識。
「王妃暫息雷霆之怒,又是誰惹到您了?」
「虞豐年!你上次不是說王爺只是逢場作戲嗎?」
「是啊,王爺自然是逢場作戲,您應穩住心神,給他時間。王妃您喝茶……」虞豐年說着又遞上一杯茶!
「我喝什麼茶?」啪,一揮袖子,又摔了。「虞豐年,你和王爺聯合欺騙我,那不知深淺的賤人顏如畫翻了大浪了。」
「翻了大浪?王妃不要生氣,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郭王妃衣袖掩口,抽噎起來:「她……她到底哪裏好?王爺要娶顏如畫為妃,父皇竟然同意了……」
虞豐年大吃一驚:「什麼?竟有這種事?」
「哪還有假嗎?顏如畫只是一個歌姬,殘花敗柳,王爺竟拿她當寶貝,還要娶她,傳揚出去,臉面何存?我想不通的是,父皇和母后為何會同意他們的婚事?」
「這個……我哪敢妄測天意,想來,他們自由他們的主張……」
「虞豐年!你這是什麼話!歸根到底,顏如畫是你介紹給王爺的,禍根在你……」
我去!虞豐年哭笑不得:「小的該死,可小的也是為王爺着想,可我哪敢過問王爺的事啊!王妃,這樣吧,我陪你去見王爺,好好勸他迷途知返如何?」
虞豐年想的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只要把你領回去,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別把我夾在中間。
可郭王妃聞言哭得更痛:「沒用的,沒用的……王爺今天為那個賤女人打了我一巴掌,還要我去……還要我去死!顏如畫還說我年紀輕輕,卻呆板如木頭一般,於男女之事完全不懂,不懂風月,不懂情調,王爺永遠都不會喜歡我……」
虞豐年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真的嗎?顏如畫這是要「逼宮」啊,郭王妃再怎麼說也是名正言順、明媒正娶的王妃,而顏如畫只是個特殊的丫環而已,竟這般恃寵而驕嗎?
趙昚也是,渣男一個。堂堂王爺怎麼能為了小三打女人?我還以為只有鬼迷心竅的街頭負心渣男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王府渣男也是渣男。又回到那個問題上來了:趙昚,你這麼下去,怎麼中興大宋,怎麼能成長為宋孝宗?我這麼替你賣命,真的是正確的嗎?我有沒有跟對人?
不管心中怎麼想,嘴上還得勸王妃:「……郭王妃,王爺許是一時鬱結,他打在你的身上,疼在他的心上……」
「你滾!」
「小的有罪,小的有罪,我滾,我滾……」虞豐年想藉機逃跑,身後郭王妃將桌子掀了,大吼道:「你給我回來。」
這個女人徹底瘋了!虞豐年只好又回來,乖乖地站着,望着郭王妃大哭。劉飛燕聽到動靜連忙進來攙扶郭王妃,其實她在外面都聽到了。
郭王妃哭得更痛,實在不像平日裏端着架子的高大上王妃,就是個失戀的小姑娘。唉,確實挺可憐。
萬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郭王妃哭了半天,突然「撲通」一聲跪在虞豐年的面前:「虞公子,所有人都說您見多識廣,足智多謀,奴家請你幫幫我,我該怎麼辦?王爺怎麼才能喜歡我?」
把虞豐年和劉飛燕給嚇的,撲通撲通雙雙跪倒:「王妃不可,王妃折殺小人了,您快起來,您快起來……」
「虞公子,你一定要幫我……」
劉飛燕慌忙攙扶:「姐姐快起來,你放心,我一定求我家公子幫你。」
虞豐年也連連勸說:「王妃,有話好好說,小的一定……這個這個……」後半句沒說出來!
是啊,家務事怎麼幫?幫不好,還不把趙昚給惹了,把他惹惱,飯碗不砸了?
虞豐年不表態,郭王妃跪着不起來,淚眼婆娑地望着他。
虞豐年真覺得她挺可憐。如果有辦法她也不會來找自己,要是一般的人家也就算了,到公婆那兒告狀,吵吵鬧鬧,一輩子也就叮噹着過了,可她老公是皇子,跟皇帝告狀,那趙昚的前途就懸了!
顏如畫說得對,封建禮教、三從四德害死人,郭王妃錯就錯在太端莊,「像個漂亮的木頭」,你這樣怎麼跟顏如畫斗啊?
劉飛燕拉拉虞豐年的袖子,跪下乞求道:「公子,姐姐如燕兒親姐姐一般,公子不在的時候,姐姐時時處處照應我,公子一定要想辦法幫幫姐姐。其實燕兒也覺得那顏如畫蜂腰錐臉桃花眼,不像個正經女子,王爺只是被他迷了心智……」
倆女孩子跪在面前,虞豐年不出手實在是說不過去。反正也要除去顏如畫,倒不如及早下手。
「燕兒快起來,王妃你也快起來吧,您這麼跪着折殺小的,萬一被王爺知道了,小的腦袋不保。」
「那虞公子,你是答應幫助我了?」
「我幫你!燕兒,你到門外守着,別讓人進來。」
「好?」劉飛燕很高興,跑到門外守着去了。
郭王妃目光熱切滿含企盼:「虞豐年,你說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