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詭 第23章 紙鶴

    林晚風看着異獸津津有味地吃着他做的食物，心中大感滿意。

    獸欄，一處餵養神禽異獸的地方。

    「七幻孔雀，漢青玉兔，白靈豬仔，聞香飛鳶，龍馬，三目神猴……」林晚風目光迷離，神情極是興奮，目光每掠過一種獸禽，心裏都盪起一陣漣漪，這些神禽異獸都能吸天地靈氣、日月精華，能和人一樣，修煉、成長，當中一些資質好的，更能開靈竅，增智慧，化人身，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逍遙於人世。

    「如果有一天，我擁有一個異獸夥伴……」站在獸欄之前，林晚風神馳目眩。

    「嗚嗚！」

    似乎有一頭異獸感應到他的想法，目光望向他，很是深切，那是一頭龍馬。

    林晚風很激動，青稚的臉上多了一片潮紅，心中急切呼喊：「過來罷，過來罷，讓我和你相伴天荒地老，即便海枯石爛，我們也不離不棄。」

    龍馬對着他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倒在地上口吐白泡沫，四肢不停地抽蓄。

    林晚風對龍馬的表現大失所望，目光轉動，望向七幻孔雀，「讓我們結成一生的情誼……」

    「撲！」

    七幻孔雀暈倒。

    林晚風又失望了一回，目光望向三目神猴，還未有什麼想法，三目神猴就對他一陣眥牙裂嘴，還將一顆果核朝他扔來。林晚風狼狽閃了過去，見三目神猴抱着肚子不斷跳躍，似乎被他狼狽閃躲逗笑。被一隻猴子如此取笑，林晚風心中惱怒，不再看三目神猴。

    目光又轉動，看向聞香飛鳶，他知道，據聞，這種神禽是被當初二師兄莊楚做飯的飯香引來的，當初引來的有一群，但最後留下的只有這麼一隻了。

    「也許，這隻飛鳶會看在二師兄的面子上從了我。」林晚風暗暗地想。

    聞香飛鳶站在一根橫樑上搖搖欲墜，最終沒有穩住，從橫樑上栽了下來，煙塵飛揚，飛濺起幾片羽毛。

    「唉！」

    林晚風嘆了一口氣，目光在獸欄里掃動。

    異欄里的奇禽異獸猶如風割燕麥，成片成片的栽倒在地，還發出無力的痛苦**聲。

    林晚風愣住了。

    這時，一道風沖了進來，見到獸欄里的眾獸禽的異樣，不由大感憤怒，道：「小師弟，你究竟給它們吃了什麼？」

    林晚風見是莊楚，怔了一下，此刻莊楚鼻青臉腫，一看就是挨了揍的悽慘模樣，如果不是他的體型未變，林晚風當真還有點認不出了。

    該不會這就是師傅對他懲罰罷？他情不自禁地顫了一下。

    抬眸處，見那副悽慘尊容開始扭曲，這才想起莊楚剛說的話，心中一凜，難道這些異獸吃了他的東西才這番模樣的？還以為它們知道他心中想法，而被嚇住了呢。見莊楚的臉容越發扭曲，他心中一驚，在莊楚還未爆發之前，雙腿一抬，頓時跑得無影無蹤。

    莊楚一呆，片刻後回過神來，怒不可遏，一腔怒火無處發泄，最後只得跳腳指着房頂大罵：「老天，你他媽的xx。」

    「轟隆！」

    一道驚雷自天而降，劈在獸欄所在偏殿的殿頂，將偏殿劈了一個大洞，隨後在莊楚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又一道紫色驚雷，劈在了他身上。

    「……」

    莊楚躺在地上，衣衫襤褸，面色焦黑，口吐白沫，頭頂還冒着青煙。他側頭，隱隱看見那隻三目神猴竟不顧肚疼，樂不可吱地上蹦下跳地看着他，他欲哭無淚。

    ※※※

    「師傅，不好了。」林晚風闖進了養心殿，只到看到那一尊不動如山的身影時，才停了下來，低眉順眼的立在一邊。

    「何事？」徐緩而威嚴的聲音傳來，令人身心驟緊。

    林晚風吞吞吐吐地道：「弟子……弟子……將獸欄……獸欄里的異獸……給……給害了。」

    威遠緩緩地道：「將情況細細說來。」

    「是。」林晚風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威遠聽完鬆了一口氣，道：「不礙事，它們自行休養兩天便好。」

    「哦。」林晚風亦是鬆了一口氣。

    威遠望着他，緩緩地說道：「再過五年，便是我們太玄神宗六十年一次的『七武仙緣』盛事，你可要好生努力，爭取大放異彩，為我千機峰一脈爭光。」

    「是。」林晚風應道。

    威遠點了點頭，道：「平常時間，也學學術機關之術　，對你有好處，不懂的地方，可以去問若南。」

    林晚風道：「知道了，師傅。」

    「就這樣，你下去罷。」威遠揚了揚手，威嚴如山，不容抗拒。

    ※※※

    回到獸欄之外，偷偷看見莊楚師兄的模樣，大吃一驚，聽見莊楚師兄憤憤地罵着「小師弟，我不會放過你」之類的話，嚇得林晚風縮回了縮子。

    「小師弟。」一道輕呼響在林晚風耳邊，驚得他的心狂跳不休。

    一轉身，正見寧若南抱着一個葫蘆抿了一口，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模樣，心中一松，無力地靠在牆壁，輕聲道：「嚇死我了。」

    寧若南微微一笑，對着他揚頭示意，然後彎身拱背貓手貓腳般離開，林晚風照樣學樣地跟着後面。

    不多久，兩人繞過殿宇，來到群殿之後。

    一處平崖。

    單獨懸浮在千機峰崖淵前十多尺處，不過一片院子大小的方圓。崖邊有一棵禿樹，禿樹上掛着七隻紙鶴，樹下有一塊大青石。

    「我叫它思神崖。」

    寧若南跳到思神崖上，在崖邊一塊青石上隨意坐下，拔開葫蘆喝了一口酒，轉頭露出一副陶醉模樣，一揚手中葫蘆，道：「要不要來點？」

    林晚風詫異地看着寧若南手中的葫蘆，道：「這不是孟師兄的麼？」

    搖了搖頭，道：「我不喝酒。」

    寧若南乾笑了一下，收回了葫蘆，抿了一小口，目光望向遠方。

    林晚風也跳到思神崖上，來到青石上，坐在寧若南的身邊，也向遠方遙望。

    遠方是江湖，遠方是人間。

    朦朦朧朧，仿佛未來命運和人生，看不真切。

    林晚風收回瞭望遠的目光，轉而望着上方禿樹枝上的紙鶴，隨口問道：「它能飛嗎？」

    「當然能。」寧若南笑着道。隨後，他放下酒葫蘆，手引法訣，一個紙鶴掙脫了身上垂吊的紅線，在兩人前方，振翅飛舞。

    林晚風驚羨不已，道：「我想學。」

    寧若南將頭一昂，短髮飛揚，臉上青春歡顏，道：「叫聲師兄來聽聽。」

    「師兄。」林晚風迫不及待。

    「真乖。」寧若南拍了拍他的頭，臉上洋溢着莫名的笑意，道：「我先教你摺紙鶴，如果要引動紙鶴飛動，需要修煉到神始境，可以罷？」

    「要修煉到神始境才能讓紙鶴飛麼？」林晚風微微失望，隨即點了點頭，道：「先學會摺紙鶴也好。」

    ……

    夜晚，林晚風將剛折好的紙鶴輕輕放在床頭桌上，滿意地看了一眼，坐到了床上。

    這是殿後一片宿舍中的一間，臨崖而建，推窗便可望遠，他給宿舍取了一個名字，叫「幽居」。千機峰宿舍眾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舍，大師兄的叫「靜居」，寧若南的叫「青居」，還有師尊的「靜心別院」。有自己的宿舍，也並非就一定要住在各自的宿舍，比如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經常探討仙法至深夜，就愛擠在大師兄的「靜居」里一起睡。

    除了各自的宿舍，紫竹林里的「竹琴雅築」是一處不錯的居住之所。

    「……如果要引動紙鶴飛動，需要修煉到神始境……」目光望着桌上紙鶴，腦中想起寧若南師兄的話，接着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動人的青衣身影。

    「我要修煉到神始境。」

    林晚風握了握拳，目光望着紙鶴，一片堅定。

    然後，他盤坐在了床上。

    不多久，穴竅的震盪以及跳動聲漸漸清晰，最後越來越響，越來越急，直到震盪八十一次之後，又成功煉化一個穴竅，然後又是下一個穴竅。

    觸動，錘鍊，通竅，排污，煉化。

    每一個穴竅在八十一次的震盪聲里，不經意地就完在了這煉穴的五步驟。

    這註定又是一個難以安眠的夜晚。

    當清晨第一縷晨曦透過窗子照在林晚風身上時，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眸中一片清澈明淨。

    一夜未眠，煉化四十穴竅，如今周身已經煉化的穴竅已經達到二百八十個。從煉化第一個穴竅到如今，只用了七日的時間。

    太玄神宗門人弟子，一般煉化一百穴竅，就可以進入下一層而引靈氣入體。別看只有一百穴竅，即便宗內許多聰明才智之士，都要花上一年的時間，林晚風卻只用了七日的時間，煉化了二百八十穴竅，說出去，定然驚世駭俗了。

    不過，林晚風並沒有就此滿足，他打算將人體三百六十五個穴竅全部煉化，再進入法初境第二層。

    一夜的時間，他並沒有隻煉化穴竅，還用了一部分時間洗滌已經煉化的穴竅。

    起身，下床，站在窗前。

    清晨新鮮的空氣迎面撲來，頓覺全身舒暢，神清氣爽，朝氣蓬勃。

    遠方，天穹一片青蒼，洗魂滌魄。

    莫名地，他又想起那一道青衣身影，窈窕銘心，似藏在靈魂深處。

    「一天之際在於晨，不能這樣浪費時間。」林晚風低低地說道，然後毅然轉身，走出了宿舍，無心觀賞一路清幽美景，快步向神機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