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掌波從那道白皙的手掌上泛了出來,接着擴散開去,一頭迎向了撞擊而來的鬼船上。鬼船一個威猛高大的身影,竟然在那掌波下被擊得船頭一揚,船頭上小禿樹上的骷髏頭都劇烈搖晃起來。
而且這些骷髏頭都驚叫着,發出烏鴉般的「嘎哇」叫聲。
金面黑袍趁機沖入船頭底部,對着鬼船的一對前輪兇猛轟擊,只聽到幾聲斷裂的聲音後,一對前輪都損毀。
這時,鬼船高揚的船頭向下落下。
金面黑袍快速衝出,腳下一點,身體沖天而起,猛然落到船板上。那道身影似有萬均之力,砸得鬼船都為之一震。小禿樹上的那些骷髏對着他嘎哇的亂叫,同時還有一道道黑蝙蝠從骷髏口裏飛出,向他圍來。
這些黑蝙蝠口吐出衝擊波,這些衝擊波呈扇面發出,衝擊波是淺藍色,當中的每一條聲波都像是一條藍色的波浪。未等衝擊波臨身,金面黑袍身上漫出一片黑霧,黑霧將襲來的黑蝙蝠都籠罩在了其中。
黑蝙蝠撲落如雨,全部從空中栽了下來,落到船板上,紅着小小的蝠眼,猶自不停的扑打着翅膀。不過也就須刻的時間,這些蝙蝠就漸漸不動,到是小禿樹上的骷髏還有嘎哇大叫。
金面黑袍來到小禿樹前,目注着這些骷骷頭,伸出黑氣纏繞的手掌,將它們一一撫過,這些骷髏頭都安靜下來,然後靜靜的垂掛在小禿樹上。
「噹噹噹噹噹——」
直到這時,鬼船上的異樣才被守門堡的馭魂門人發覺,他們一邊瘋狂的撞擊着警鐘,一邊組織人手前來施援,如果前來的心詭門就守門堡前被人截殺,那對馭魂門的聲望而言同,絕對是不小的打擊。
急促的鐘聲遠遠的傳了開去,傳向馭魂門,也驚着震驚中的黑袍眾。
黑袍眾於鐘聲里驚醒,在三個銀面黑袍的帶領下,像是一隻只黑色的飛鳥,落到了鬼船上。
鬼船上一片死靜,心詭門的弟子躲在船體的陰暗處,目注着船板光亮處的黑袍眾。就是那些人,神秘之極,但又實力強大,滅了冥火門,也滅了畫皮門,如今輪到心詭門了麼?
黑袍眾各自緊執法寶,目光警惕的掃視着四周,他們第一個人身上都散發着肅殺之氣,為即將到來的殺伐增添了一分蕭蕭風雨之勢。
一道蔓藤從陰暗之處爬了出來,之所以用「爬」字,因為其像一隻靈活的蜘蛛,行如鬼魅,快速無比。這道蔓藤像是活物,拱着身體飛一般的到來金色面黑袍的腳前,接着這道蔓藤開騰散蔓,分枝緊緊的纏住了金面黑袍的雙腿,而其主藤則快速的成長,從一尺高矮成長到黑袍的肩處,接着主藤藤尖向兩邊一分,化作了一道宛如張開的蛇口般分叉,這道分叉迅捷的咬向金面黑袍的咽喉。
腥風撲面而來,空氣里,隱隱有分腥臊的氣味。
金面黑袍淡定從容,眼見蔓藤咬向他的咽喉,他卻是不慌不忙,那悠緩的模樣,令得銀面黑袍回岩都為之着急,以後者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這道蔓藤頗有古怪,若真是咬中,估計能麻痹人的身體,讓人行動不得。
在這樣的兇險面前,金面黑袍卻慢條斯理的一般的伸出了墨笛,令旁者都為他着急。
金面黑袍出看似緩慢,但速度奇快,明明之前才抬起手,但後一刻,那一支墨笛已經貫穿了蔓藤的口,墨笛的一部分穿透了蔓藤,從另一側透了出來。
蔓藤發出一道瀕死的尖叫,接着整個身體迅速脫水,乾枯下去,主藤軟軟的掛在墨笛之上。
金面黑袍漫不經心的抽出墨笛,那道鬼藤軟叭叭的掉下,而纏住黑袍雙腿的那些支藤,也失去了活力,像是一堆爛藤,散亂在金面黑袍的身前。
「我的隆叮咚,老大誒,真是嚇死本寶寶了。」回岩手拍着胸口,作出心有餘悸的樣子。
金面黑袍看也未看他一眼,直接將目光落在船體的陰暗處,那裏人影重重,像是一個個身處黑暗裏的幽魂,每一個皆散發着陰冷的氣息。
心詭門一百三十八人,連門主在內,兩個神境強者,一個神境四重,一個神境三重。仙境強者十二名,其餘的弟子則是靈境。之前,金面黑袍已經將心詭門的情況了解清楚,他知道心詭門的行事與煉獄門有所不同,這個門派雖然也常與其它鬼門聯合抵禦六道,但此門獨立性極強,不輸於人。
「沐秋,仙境有路你不走,鬼船無門你闖進來,選擇我鬼船作為戰場,你是找死!」心詭門門主陳詭聲音森寒,他口出白氣,目如毒蛇。
「如果你現在磕頭認錯,然後加入我們心詭門,我們門主還可以考慮放你一馬,若是你執迷不悟,定然將你拔皮分屍,讓你魂不超生!」心詭門另一個神境周擊在幫腔作勢。
心詭門的門徒見狀一個個壓下對黑袍眾的驚懼,紛紛叫嚷:「磕頭認錯,悔過自新!磕頭認錯,悔過自新!」
「時間不多,廢話少說!」金面黑袍聲音極其淡漠,金色面具之下的那眼眸子似乎極具穿透性,能望穿船體裏的那一片陰暗,能看進眾多心詭門強者的心裏。
「援兵之計被看穿了。」心詭門門主陳詭嘆息了一聲,目光落向遠處,隱約可見馭魂門守門堡的弟子已經組織在一起,執着法寶向這裏疾馳而來。他心中一定,馭魂門的警鐘早已經敲響,如果不出意外,馭魂門的神境很快就會支援而來。而自己不用找瘋魔拼命,只需拖住他就可以了。瘋魔雖強,但他相信,以他神境四重的實力,拖住其片刻,還是絲毫問題都沒有的。
想到此,陳詭心中一定,雙手着古怪的手印。
在他的腳前,出現了幾顆種子。接着,他不斷的變幻手印,種子越來越多,這些種子瘋狂生長,有一些鑽出了陰暗處,到其它地方生長着。
只頃刻時間,整個鬼船上都長出了一道道蔓藤,這些蔓藤將整個鬼船都包圍了起來,如妖似魔,張牙舞爪,為這艘本就陰氣森森的鬼船增添了更多的詭異。這些蔓藤開始蔓延,像是魔鬼的觸手,爬滿整個船板。蔓藤向着黑袍眾爬去,似蛇非蛇,那爬梭的聲音卻是沙沙作響。
黑袍眾各執法寶,緊張不已,如此一幕太過詭異,他們互相靠在一起,各自思索着怎樣破解此局面。
站在最前方的金面黑袍卻是動了,他將墨笛往腰間一插,雙手分開攤在腰前,在他的雙手掌中,各自冒騰出一團紅色的火焰,兩團火焰在燃燒、飄搖,火紅的光映着他金色的面具,將他映得猶如地獄的使者。
他揚頭,目光輕輕掃過前過。
分攤的手掌微微向後一轉,接着又猛然向前撒開去。
兩團通紅的火焰從他雙手間拋出,向前快速旋轉起來,只眨眼時間,兩道火焰便滾成了火球,一頭扎入了那如妖魔般的蔓藤叢中。
像是火入油海,剎時就將蔓藤引燃。
而且火勢瞬間就大了起來,順着蔓藤燒向了鬼船深處。
蔓藤發出「吱吱」的驚恐尖叫,一株株無勞的在大火里化為灰燼。
「怎麼可能?」心詭門門主難以置信的看着這一幕,那兩道火焰分明沒有多大的威勢,在瘋魔沐秋手托火焰之時,他還譏笑出聲,區區凡火怎能奈何得了他精心培養的鬼藤?然而下一刻,他直接石化,那火看似平凡,卻瞬間引燃了鬼藤,而且向着他們燒來。
火勢越來越大,已經有三分之二的鬼藤化為了灰燼。
剩下的鬼藤紛紛避讓,然而之前枝纏枝、藤纏藤,鬼藤互相結在一起,仿佛一張陰冥的網,要網住陽世的眾生。所以,此刻儘管它們極力避讓,哪又能避讓得開來?
烈火之中,金面黑袍淡漠而行,他像是一個九幽行來的魔頭,安靜無聲,卻又帶着令人窒息的氣息。他的目光平靜,雙目映着眼前的一切,儘管風急火厲,但他的雙眸卻是一如既往般的淡漠。
心詭門,當滅。
如果說冥火門將凡人滅殺投入火山,只為煉出屍火,如此行徑是禽獸;那麼畫皮門滅屍剝皮為畫人之術則是與禽獸無異;而這心詭門則是養煉屍種,將屍種種入凡人體內,以凡人精血肉髓為食,令屍種成長成藤,這心詭門則是比禽獸還兇殘。
心詭門如不滅,何以對得起世間蒼生?
冥火門和畫皮門都被滅了,這心詭門還會遠嗎?
心詭門眾多強者看着於火勢里前行的金面黑袍,一個個都有些驚恐,最近關於瘋魔的傳言極多,說此人冰冷無情、噬血如魔,所過之處、雞犬不留,乃是比聖門六道還要兇殘的存在。
「只有他一個神境強者,有何可怕?大家齊心上,若是將他逮住,人人可以在他體內種下屍種。」心詭門門主沉聲說道,以言語激勵門下士氣。眾多門下被他一說,倒也壯起膽來,紛視一眼,齊齊朝着金面黑袍撲去。而眾多前撲的強者之中,身為神境的陳詭和另一個神境周擊則是不動聲色的後退着。門下死光了還可以再招,如果他們死了,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看着撲擊而來的眾多強者,金面黑袍的雙眸中泛着淡淡的譏諷,雙手一轉,手上再度出現烈火。
就在他準備出手之時,他愣住了,轉而發出暢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