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的煩惱指望睡一覺起來就煙消雲散,這不現實,也不可能,反正當雲崢睡醒之後迷迷糊糊地喝粥的時候,他還是那樣的不在乎,虱子多了不怕咬,前面有麻煩了,解決掉就是了,反正自己的麻煩從來都不斷,有些是自己找的,有些是別人強加的,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這是一種高強度的生活啊,這讓雲崢有一種回到從前的感覺,和自己妖怪學生大戰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嗎?只不過那時候的麻煩現在回想起來都是滿滿的溫情所在。
吃過飯泡在大木桶里讓自己徹底的鬆弛下來,房間外面人叫馬嘶的亂的不成樣子,知道他們在為出發做準備,彭九和梁楫難道就不能指揮的再好一點嗎?嚴肅緊張的氣氛要求總是達不到,這兩個蠢材。
事實上讓雲崢煩惱的不是彭九,也不是梁楫,而是待在自己屋子裏整理東西的葛秋煙!好好地女子穿那麼寬鬆的衣服做什麼,只要一彎腰,雲崢就能看到一抹翠綠,那是人家的胸圍子,大半年的時間沒碰過女人了,自己的身體劍拔弩張的那裏見得了人,她偏偏還不出去,撅着渾圓的屁股在整理雲崢的床鋪,都要走了,有必要整理嗎?
在木桶里的水變涼之前,葛秋煙撩一下自己垂落的髮絲,笑着說:「整理好了,我先出去了。」她好像有些得意,雲崢低頭看看,才發現木桶里的水很清……
等雲崢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升起來了。西北的早晨明亮而清冷,今天一絲風都沒有,河西吹過來的風沙被大山有效的給阻擋了,皮靴踩在大地上寂然無聲,低頭看的時候才發現就在昨夜不知不覺的落下來一場小小的春雨。
露出頭的太陽囂張不了多少時間,烏雲很快就把它遮擋的嚴嚴實實,南門大開,雲崢帶着人魚貫而出,種諤就站在城門上,穿着甲冑拱手相送。黃金虎卻褪去了戰袍。換上一身葛衣混在戰馬群里,光着腦袋大聲的吆喝,他喜歡戰馬,甚至有些狂熱。如果需要他希望自己能睡在馬廄里。
雲崢站在馬車上。回頭看看種諤。朝他揮揮手,這個人是自己來到大宋以來,見到的最順眼的一個官員。為人多少還有點豪俠氣,這或許就是種家能夠威震邊陲百年的原因。
種諤安排的非常好,自己一路上都受到了很好的照顧,洪德寨,肅遠寨,烏侖寨的軍馬從不雲崢一進入自己的轄地,就會派大軍過來護送,直到送出自己的轄區,再交給下一個寨子,這樣連環護送,雲崢平安的就到達了環縣。
道路從這裏一分為二,向東就會折向儀州,那裏有蓋天王像一頭惡犬一樣的盯着自己,直走的話會進入慶陽,想想定邊軍的戰力雲崢就悲哀,這裏已經還算得上是腹地了,可是在慶陽見到西夏嘉寧軍司的騎兵一點都不奇怪,他們的防線就是幾個點,說白了城池外面的廣袤大地都是西夏騎兵奔馳的好地方。
雲崢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走慶陽的心思滅掉,不能指望僥倖,蓋天王最多是條惡犬,而西夏人卻是狼群啊,被蓋天王咬一口自己最多少快肉,要是被西夏人盯上,那些處在狂怒狀態的西夏人哪怕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會把雲崢這個帶給西夏無數恥辱的撕成碎片。
算了,還是去對付蓋天王吧,這個世上原本留給人的選擇就不多,於是,整個馬隊折道向西,進入鎮戎軍的地盤,秦鳳路要比慶陽安全的太多了,至少不會遇見西夏騎兵。
過固原,走原州,雲崢在殺退十幾路盜匪之後,終於平安的到了儀州,也就是平涼,不過到了之後才知道人家在今年改名字了,叫做渭州,雲崢沒心思和渭州的地方官糾纏名稱,自己從種諤那裏拿到的文書上寫明了是儀州。現在這個官員不知為什麼非要糾纏這點事情,拒不派兵護送雲崢馬隊過崆峒山。
「大宋有多麼缺少馬匹你心裏很清楚,我如果出了岔子你會被誅除九族你也清楚,能告訴我為什麼你寧願冒着被誅九族的危險都不願意護送我過崆峒山,難道說你也是蓋天王的部屬?
別急着狡辯,將來你被擒拿到京師的時候,你向政事堂的相公們慢慢狡辯吧,看看一個公文不符合規矩的藉口能不能保住你全家的性命。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
雲崢笑着調侃了一下這位鎮守使,這根本就是一個讀書讀傻了的人,青澗城裏到處都是蓋天王的密探,儀州城也必定是這樣,雲崢四處瞅瞅,就發現了無數道可疑的目光。
不過雲崢並不在意,自己在出發的時候就已經和種諤商議過了,儀州就算是派出兵馬也不能接受,這些兵馬說不定就是前來搶馬的盜賊。
「容本官三思一下。」瘦弱的鎮守使去了後宅,雲崢端着自己的茶杯喝茶,到現在,鎮守使家中的一口水他都沒喝,喝的都是猴子帶來的水,這對主人幾乎就是一種侮辱了,侮辱的結果就是鎮守使回到後宅,二話不說就上吊自殺了。
雲崢聽到後堂哭泣的聲音嘆口氣對猴子說:「有些人當官榮耀之極,有些人當官卻悲慘無比,如果自己的才能不足以駕馭官職,就會是鎮守使這樣的下場,到現在,他連名字都沒有告訴我,蓋天王要搶劫我們,軍營里的一百多名當地官兵必定是盜匪啊,鎮守使指使不動,只能編出一個滑稽可笑的主意來應付我,一面是盜賊,一面是朝廷,不管他怎麼做都難逃一死,好在他還多少有點讀書人的風骨,不肯降賊,選擇了自殺這一條道路,既然,他做的乾脆,我們也就乾脆一些,帶走他的家人,否則等我們一走,他家就會死盡死絕。」
雲崢站在防禦使掛在房樑上的屍體邊上,從他的桌案上取過筆墨,笑着對防禦使的妻子道:「他死了總需要有人幫他討還一個公道,那些軍人既然不服調令,那就是譁變了,那些文官到現在不露面,就說明他們害怕了,降賊了,你夫君能被推出來,就說明他還沒有降賊,很好,是非曲直總要有一個論定的。」
雲崢嘴上說着話,手底下卻筆走龍蛇,一封控訴書已經寫好,他在防禦使的指頭上沾上印泥,在那封控訴書上按了手印,又加蓋了大印,然後讓猴子帶走了防禦使的老婆和一兒一女,自己點着了油燈,就扔在床榻上,不一會就有熊熊的火焰從屋子裏竄出來。
既然道理和規矩到了這裏已經沒有用了,雲崢也就不講規矩了,只要是盜賊能殺一個是一個,敲山才能震出老虎來。蓋天王,老子出招了,看你怎麼接。
儀州其實是一個縣,馬步軍加上弓手滿制才一百零六人,防禦使其實就是一個縣尉,大宋的官職層層疊疊,名目繁多,雲崢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說起防禦使,張方平也是防禦使,但是兩者職權的差別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一個是翰林學士,從三品,再升一級就能當宰相,而這位防禦使,連八品官都不是。
官員窩囊,那些軍卒卻不窩囊,防禦使死了,那些文官也出來了,一位七品縣令帶着人非要雲崢交代個清楚明白,還要雲崢解除武裝,等候提刑司發落。
雲崢拿出種諤簽發的軍令在縣令的面前晃晃,笑着說:「膽敢靠近馬隊百步之內,殺之!」
或許是雲崢清秀的面孔給了那些人錯覺,還是認為雲崢根本就不敢殺人,那些軍卒鼓譟着向前沖,主要的目標就是後面的大隊馬群。
馬金虎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人,遵守將令的觀念早就深入到骨髓里去了,大手一揮,分出三百人和彭九一起將那些凶型惡相的軍卒包圍了起來。
縣令已經拔腿跑了,為首的大漢卻拍着胸口讓馬金虎把弩箭往自己的胸口射,他篤定的認為馬金虎不敢這樣做。
結果他猜錯了,馬金虎看都不看他,手一揮強弩就發出嗡鳴,箭矢鋪天蓋地的就籠罩了過去,為首的大漢在轉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大刺蝟,直到死,他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
馬金虎在城裏殺人的時候,梁楫帶着一百人守在城外的路上,只要是前往崆峒山的人,全部都被他拿下,這一招很重要,雲崢日後想要洗掉自己身上的罪責,這些人必不可少。
梁楫陰鬱的瞅瞅身後的那些俘虜,非常的擔心,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他竟然捉到了不下三十個通風報信的,這裏面有糧店的夥計,飯館的廚子,趕大車的馬夫,富貴人家的僕役,甚至還有三個衙役,光從這些人的身份來看,儀州早就被蓋天王攻陷了……
戰馬身上綁上一條繩子就能拖走一具屍體,百十具屍體從軍營一直拖到城外,儀州的街道像是被血洗過一般。
雲崢出城的時候,整個儀州鴉雀無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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