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級人員宿命就是die。
這一點,沒有誰比d級人員自己更清楚了,他們知道自己遲早會慘死,且早已預見了那一天並不遙遠。
但蕭峰他們依舊渴望活着,哪怕只是為了多吃一頓飯,貪婪地呼吸着,體會着活着的感覺。
墨窮不是d級人員,這短暫的相處下亦是深深感受到了。
「老鬼……」
墨窮抱着劍,聯繫上老鬼,並把這裏發生的事都說清楚了。
他們成功收容了鑄劍錘,為此,犧牲了一名d級人員。
墨窮的語氣消沉,金髮的死令他相當震動。
「你們做得很好……已經超過了我的預期,我甚至連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老鬼說道。
「都是他的功勞,否則我們可能都會被那錘子殺死。」墨窮說道。
「這是你們全體的榮譽。」老鬼如此說道。
墨窮眼睛一亮道:「d級人員也可以立功嗎?那他們其實還是可能被特赦了?」
「不存在特赦,所謂榮譽,只是一定程度上提高他們的生活質量,且不給他們必死的任務。給予他們一定尊重,但僅此而已。」老鬼平靜道。
「那他們活着還有什麼希望?」墨窮澀聲道。
「本就沒有希望可言,你不知道嗎?他們早已被『處決』了,每一個d級人員,都是因為能在這裏為全人類獻身,而被允許活着的。沒有d級人員的身份,他們早死了,我們每個月都問他們要不要回去接受死刑,其中七成是拒絕的。」老鬼說道。
墨窮沉默,這一點他當然知道,只是那時候他還沒接觸過d級人員。
並沒有親身體驗到,他們能在多次的死亡邊緣徘徊下,蛻變得如此脫胎換骨,或許這只是一部分,但至少這一部分值得他尊重。
「任務繼續,墨窮,你們走到那裏,距離我們已經不遠了,把飼料送過來,快……」老鬼說道。
墨窮嗯了一聲,扶起了那把劍拖走道:「蕭峰,把車推上,我們走!」
現在不是在這黯然神傷的時候,縱然他情緒激盪,亦是明白什麼更重要。
金髮已經死了,如今他拖着金髮所煉就的巨劍,走在最前方。
他知道,走在最前面的肯定是最危險的,這個角色原本是金髮來當,但現在輪到他了,亦沒有什麼好推卸的。
不過,接下來三節走廊,他們安然地恢復了電力,沒有再遭遇收容物。
「老鬼,人所化作的劍,是活的嗎?」
路上墨窮拖着這把巨大的重劍,研究一番後,低沉問道。
他不想讓這把劍如那一大堆普通劍一般留在那,這一把不同,這是以人類煉的劍,是他朋友所變成的劍。
儘管墨窮感覺不到這把劍有任何生氣,但依舊期望人是特殊的,也許被這特性強鑄成劍後,亦有思想。
然而老鬼說道:「死的,在鑄劍錘下,人亦不過是一種材料,與金銀銅鐵沒什麼區別。」
他知道墨窮想的是什麼,無非是人被錘成劍,人還是人,只是被鍛鑄成劍形。
這實在是太天真了,這把鐵錘並不會創造有特性的衍生物,如果一把劍擁有人類的生命與思想,那它也是個收容物了。
「除非被鍛造的人,本身就有無論什麼形態下都維持思想的能力,那他即便鍛鑄成劍也是活的。」
「明白嗎?鑄劍錘本身不會賦予劍任何能力,就算造型、工藝都是頂尖,亦不過是技術可以實現的那種。」
「劍是否有異常,取決於被錘子鍛造前的材料本身,是否有異常。」
「如果被鍛造的是一件收容物,那麼收容物變成劍,依舊是收容物。」
聽完老鬼的話,墨窮皺眉道:「收容物也可以被鍛造?那為什麼不用它殺死饕餮?」
「天真,它連202都殺不死,何談饕餮?根據我們推測,饕餮甚至能吃了它,將其銷毀。」老鬼說道。
「這樣麼……推測?你們沒有試過?」墨窮奇怪道。
「這種事怎麼能隨便試,儘管我們很想知道收容物的所有特性,但收容物與收容物之間的對決,我們必須深思熟慮,不能隨便試的。」老鬼說道。
墨窮問道:「為什麼?不管是錘子殺死了饕餮,還是饕餮吃掉了錘子,都可以少一個收容物不是嗎?」
老鬼說道:「抱有這樣想法的藍白社,曾經付出過慘重的代價。根據以往的經驗,錘子就算把饕餮變成了劍形,饕餮還是饕餮,它的特性是不會變的。很多收容物的特性都和外形沒有任何關係,這世上甚至有鋒銳無比的麵包,你能想像嗎……」
墨窮一愣,鋒銳無比的麵包?
對此,老鬼沒有多說,繼續道:「反過來,如果饕餮吃掉了錘子,我們也不能確定它是否能消化,因為已知有不少收容物它是無法消化的。比如收容了那個鋒銳無比麵包的……史上最強金屬。」
「倘若饕餮消化不了錘子,那麼一個會自己到處亂飛的錘子,會讓吃了它的饕餮狂暴的。消化不良導致的暴走,已經有過先例了,更何況……還有一個收容物得到了另一個收容物特性的先例。」
「或許你覺得這不算什麼,但深刻吸取教訓的我們,對伽馬及以上收容物的對立試驗,需謹慎謹慎再謹慎。太多的例子我就不說了,你只要知道,曾因此差點釀成過世界末日。」
墨窮神色一凝,儘管老鬼說得不清不楚,但他還是體會到意思了。
不同收容物之間的對抗,就像是化學實驗般危險,也許很溫和,也許會爆發巨大的危險。
錘子又不是非常難收容的東西,一般情況下,那個劍牢就能好好壓制住錘子了,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也就饕餮這種三天兩頭鬧脾氣的收容物,藍白社才忍不住想將其押送到另一個抹殺型收容物所在處,將其銷毀。
很快,墨窮一馬當先,帶着蕭峰等人在廣場上找到了大部隊。
一路上,可以看到廣場到處是窟窿,坍塌的地板和天花板顯然都是饕餮乾的。
此刻,饕餮被六名社員從六個方向用一種大型儀器壓制,那個儀器貌似是個能製造失重環境的機器。
饕餮凌空漂浮着,四個小腿在半空中撲騰,似龍般兇殘的巨口反覆搖晃,衝着社員們齜牙咧嘴。
「吼哇哇哇!」饕餮低吼着,那小眼神往外暴突,仿佛在說:我很兇!如果它沒有在哭的話……
是的,那小眼睛淚汪汪,瘋狂往外流淚。
墨窮跑過去,感覺儀器背後的重力都很低,走路輕飄飄的,跟月球漫步似得。
可想而知,位於六台儀器中央的饕餮,根本就是完全失重,不會飛的它借不到力,只能一點點地通過噴氣式吼叫等反作用力蠕動。
一旦它靠近某個儀器,六名社員就立刻調整位置,防止它破壞儀器。
墨窮一看,心想原來如此,他之前還在想饕餮除了少數收容物以外,什麼都能吃,那還怎麼壓制它?
槍?炮?這些對它有用嗎?根據絕對特性的尿性,怕是核彈都能吃吧?
不過,藍白社顯然找出了一種有效的壓制方式,那就是引力。
力,饕餮是不能吃的,否則還怎麼還在地球上?早應該把周圍的重力吃掉,腿一蹬去太空旅行了。
「我們來了!飼料都在這!」墨窮喊道。
「只有一桶啊……」一名社員憂慮道。
這時場上唯一沒有操控儀器的老鬼,走過來重重拍了下墨窮的肩膀道:「一桶也很好了,我原本不抱有期待的。」
墨窮再次數了數人,忍不住問道:「這麼大的事,就只有你們七個人?」
這人也太少了,這麼點人,難怪這麼久還在跟饕餮糾纏,騰不出手來。
「算上外圍人員,我們有一百七十個。」老鬼平靜道。
「那其他人呢?」墨窮一怔,記得之前有很多保安也下來的。
老鬼瞥了眼墨窮,目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他沒有說話,默默打開垃圾桶往外搬肉。
墨窮眉頭直顫,這裏他沒有看到一具屍體,也就是說,全都被吃了……
「怎麼會……闡道者也被吃了嗎?」墨窮驚道。
「那倒沒有,他去解決饕餮暴走的根源了,一個永遠哭泣的機械人,它給予了饕餮遇到什麼事都哭的效應,激怒了饕餮,越怒越哭……暴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