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此話怎講?」
三足烏臉色一變,連忙追問道。
「這、這件事,蛙黽也是之前無意中聽到的,呱咯咯……」蛙黽瞄着三足烏那充滿威懾力的眼神,也不敢磨蹭,趕緊回答道。
「先前蛙黽不是到處找那批不見的『能量體』嗎?找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幾個『鬼牙組』的衛兵。蛙黽覺得,他們既然一直在酆都,說不定會知道那些能量體的下落,所以就用『招魂幡』迷了他們的神志,逼他們說實話,呱咯咯……」
蛙黽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正回憶着細節。
「沒想到呀,能量體的事沒套出來,倒從他們嘴裏聽到了另一件事!聽他們說,今年參加『鬼市』的名額早就內定好了,那些被選中的貴賓會在當天直接被接到『鬼市』裏面去,根本就不用通過什麼『特別挑戰』!」
「哼,一派胡言!難不成那什麼『鬼市邀請函』是假的嗎?」三足烏眼睛一瞪,開口反駁道。「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鬼市』的參與名額為內定,那『鬼牙組』又為何大費周章地發什麼邀請函,組織這次挑戰?」
「呱咯咯……具體原因蛙黽也不知道呀,蛙黽只聽那幾個『鬼牙組』的傢伙說,他們根本不在乎有幾個能通過那場『特別挑戰』,因為那些參加挑戰的傢伙,根本一個都出不來……」蛙黽托着下巴回憶着,卻沒發現三足烏的臉色在聞言後開始變得鐵青。
「『一個都出不來』?這是什麼意思?他們是被關在哪了嗎!?」
三足烏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拎起了蛙黽的後領,爆發的凌厲妖氣嚇得蛙黽瑟瑟發抖。
「蛙、蛙黽也不知道啊!蛙黽只知道他們好像進了一個異空間裏,具體在哪沒聽說啊!呱咯咯……」
「所以……『鬼牙組』那幫人根本就不打算讓他們活着出來,所謂的『特別挑戰』,根本就是個屠殺遊戲嗎!?」三足烏咬牙顫抖着,碧色的雙眸因憤怒而散發着妖光。
「星月他……可惡!那幾個『鬼牙組』的傢伙在哪?帶我去找他們!」
說着,三足烏猛地張開黑色羽翅,在強烈的殺氣旋風中,可憐的蛙黽都快嚇得口吐白沫了,而此時卻聽一旁的饕餮突然開了口:
「這種時候,『鬼牙組』的衛兵應該都被召集去『鬼市』了,而我們現在連『鬼市』的門檻都沒摸到,又怎麼找得到他們?」
「找不到也得找!就算把整座酆都夷為平地,我也要把他們找出來!」三足烏怒斥道。
「呵呵,恐怕等你找到他們,路星月那邊早就沒命了。」饕餮平靜地說着,轉身看向沉默已久的青衣女子。「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打算繼續袖手旁觀嗎?清明之神。」
「……」青衣女子看着饕餮的表情,又望了眼三足烏出離憤怒的眼神,思忖片刻後,終於做出了讓步。
「好吧……我可以把你們傳送去『鬼市』,但你們需要向我作出保證,第一,不能對第三方透露我的協助;第二,需要幫我尋回失竊的『思念能量體』;第三,不可傷及無辜百姓。這是我協助你們的條件,要是不答應的話,那就請回吧。」
「就這些?小事一樁,答應你就是了。」饕餮說着,隨後看向三足烏。「你的話,應該也沒問題吧?」
「你是在質疑我的信用嗎?」三足烏不滿地嗆了一聲,鬆開了抓着蛙黽的手,周身的殺氣也終於稍許平復了下來。「只要能協助我進入『鬼市』救出星月,再多條件我都答應。」
「我所能做的,也只不過是將你們傳至『鬼市』。至於後續的行動,就要靠你們自己了。」青衣女子說道。
「我想知道,從此地傳送至『鬼市』需要多久?」饕餮問了一句。
「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青衣女子看着饕餮,回答道。「但因為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紅髮小子在百年前的魯莽行事,使得如今的『鬼市』安保嚴格了不少,結界也變得更加嚴密,常規的路子恐怕行不通。」
「哎……這個時候就不要翻老賬了嘛。」饕餮攤攤手,苦笑道。「你的話,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吧?」
「方法不是沒有。如果要保證能準確將你們傳送到『鬼市』,最好能鎖定身處『鬼市』的某位個體,要是有氣息作為引導,那就最好了。」
「氣息引導?」
「只要給我帶着那名個體氣息的物品就行,比如毛髮、衣物等。」青衣女子說道。「有了氣息,我就能鎖定對方的位置。」
「呵呵,那還不簡單?看,我都給你準備好了。」饕餮笑了笑,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簇黑色長髮,遞給了青衣女子。「就跟蹤這頭髮主人的氣息吧,准沒錯。」
「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青羽女子瞥了眼饕餮,也懶得再說什麼,伸手接過了那簇頭髮。
「那、那個……能不能、能不能把蛙黽也帶去呀?呱咯咯……」一旁的蛙黽巴眨着淚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瞅着青衣女子。「蛙黽畢竟是負責護送『能量體』的鬼差,必須親自把丟失的貨找回來,不然蛙黽也沒臉回到幽冥界了!求求您了!」
「……對我來說,送兩個和送三個並沒有差別。」青衣女子嘆了口氣,算了默許了。
「既然有了氣息引導,那就事不宜遲!」
三足烏焦急催促着,似乎已經等不及了。而青衣女子也不再廢話,開始輕念咒語,很快,一道青色法陣便出現在饕餮等人腳下。
「『鬼市』情況複雜,還望各位謹慎行事,尤其是你,饕餮。」
青衣女子注視着法陣中的紅髮男子,意味深長地說道。
「當年你號稱為了救人,所以我才網開一面將你送至『鬼市』,但結果卻讓我失望。希望你……不會再讓我失望第二次。」
「呵……」饕餮嘴角輕笑了一聲,赤色的眸中卻隱約拂過一絲陰霾。他沒有回答,只是別過頭擺了擺手,隨即便與三足烏和蛙黽一起,消失在了法陣光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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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冰涼的的觸感在肌膚上侵入擴散,也將姜爻的意識從混沌中逐漸喚醒。
我這是在……哪?
筋肉的酸痛隨着甦醒的意識從身體各處傳了過來,姜爻的手微微抽動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沒有陽光,沒有人影,只有鏽紅色的天空傾灑着細密的雨滴,沉默地俯視着大地。姜爻茫然地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中,他隱約瞥見了一片奇形怪狀的黑霧,懸浮在鏽紅天際的一角。
那是……什麼?
姜爻慢慢睜大了眼,此時的他這才看清這懸浮在天空中的並非什麼黑霧,而是一片夾雜着嶙峋怪石的墨色森林;但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片森林竟然如鏡像一般凌空倒懸在地平線上,像投影似的在天空中漂浮不定。
「這、這是……!」
姜爻的神志猛然清醒,急忙從地上坐起身,肌肉的疼痛讓他呲牙咧嘴了一瞬,但他很快發現自己身上除了有些瘀傷之外似乎並沒有大礙,顯然是他身下這片泥濘的沼澤救了他一命。
「我記得……當時我好像掉下了深淵……」
姜爻扶着脹痛的腦袋,抬頭掃視了一圈四周。只見這片沼澤被一片白茫茫的迷霧所籠罩,乍看上去根本望不到邊際,甚至連半個人影都見不到。薄霧瀰漫的視線中,就能看到天際那片倒懸的墨色森林,顯得這片空間宛如夢境般詭異。
「這難道是……海市蜃樓?但這種地方怎麼會有海市蜃樓?」姜爻抬頭望着天空綿延的倒懸森林,掙扎着爬起了身。
說起來,這裏原本就是異空間,就算出現再詭異的東西也不奇怪,現在最重要的是得趕快找到星月和他匯合……
姜爻想着,將視線移回左右。他一邊小心地觀察着,一邊試着開口喊道:
「星月……路星月?你在嗎?」
空檔的沼澤迴蕩着姜爻的呼喊,卻並未得到半點回音。姜爻又試着喊了幾聲,但卻除了雨滴的噼啪聲,再無其他聲響。
看來是和他走失了……這下可糟糕了。
姜爻低下頭,腦海中再次回憶起將自己推入深淵的黑色手印,以及那道一閃而過的,伸展着巨大骨翼的奇異黑影。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星月他會不會也有危險?還有……饕餮和三足烏也一直沒消息,他們還好嗎?
姜爻越想越心焦,他決定不再留在原地猶豫不決,姑且先在周邊探尋一圈再說;而正當他準備動身之時,卻忽然聽到身後似乎傳來了一道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寂靜的沼澤中尤為明顯。
「誰?」
姜爻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如果正如那象蛇所言,這空間裏可是充斥着各種墮魔怪物,而如今孤身一人的他要是不幸對上了那種魔物,那可是凶多吉少。
『啪嗒……啪嗒……』
腳步聲越來越近,姜爻緊張地盯着後方,只見一團黑影悄悄印在了白茫茫的薄霧之上;而隨着黑影的逐漸清晰,他看到了一道眼熟的人影走出迷霧,站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