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面帶來的不是復甦的希望,而是回歸的無奈。葉楓城踏着熟悉的土地,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藏劍之地。
曾以為不再需要它了,奈何紅塵相伴洗不去的恩怨情義。葉楓城來到瀑布旁,望着一川春水,兀自發呆。
葉楓城右手開劍訣,指着瀑布中間劃下,登時順流隨着無形劍氣,分成兩股。
隨着水流分開,瀑布後逐漸顯出一柄寒鋒。通身黑色,在陽光的照射下越發耀眼。
「戰國闕!」
葉楓城左手催動內力吸戰國闕,只聽一聲脆響,戰國闕飛出瀑布,被握在葉楓城的手裏。隨即右手停止使劍氣,瀑布又恢復從前。
「你已經重握戰國闕了。」姬夢婉依舊隔着門帘和葉楓城說話。
「是的,以後我就不能再來看你了。」葉楓城心中充滿遺憾,「等淵岳堂事了,我就會回來。」
「紅塵茫茫,誰能說得准呢?」姬夢婉語氣似有嘆息,「江湖險惡,你以後請多保重吧。」
葉楓城一轉身,割捨舊情,高聲誦道「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昂首闊步,離開雅居。
待葉楓城離開後,久久關閉的門終於打開,從屋中走出一位清麗的佳人,望着葉楓城消失的方向,一聲輕嘆。
七月初七轉眼就到了,這天張宗舟一家子一早就到平南王府做客。
一陣繁文縟節過後,大家圍着很大的圓桌坐下,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然而在座眾人,皆心知肚明重點不在吃什麼,而是說什麼。
「親家,你我有多少年沒像現在這樣坐下吃飯了?」韋徹意有所指,「本王記性不是很好,也有十多年了吧。」
張宗舟巧妙的回道「王爺貴人多忘事,前不久在犬子的婚宴上,草民還同王爺把酒言歡來着。」
「看來是本王忘了,這記性真是不如從前了。自罰一杯!」韋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不敢、不敢。」張宗舟陪着小心,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還空杯以示平南王。
「哈哈哈~~~~」平南王捋須大笑,眼神遊移不定「親家,最近生意如何啊?」
「托王爺的福,還算可以。」張宗舟暗自揣摩王爺突然問這句話的含義。
平南王道「我聽說你的絲綢生意不錯啊!來了很多海外的絲綢。」指着韋嫣身上穿的衣裳,繼續說道「這可是暹羅國才有的上等貨,宮裏可都很少見啊。」
張宗舟心中一個咯噔,原來平南王是暗指他和江南六島有勾結,拿話在擠兌我呢。忙開口應道「這是我朋友綢緞莊新到的貨,郡主初回娘家,不能讓她穿着舊衣裳,這不是顯得草民刻薄嘛。這才命人給郡主,訂做了幾套。」
「是啊,王爺。當時小婿還覺得用這種料子太奢侈了,還是父親說,郡主第一次回娘家,應該浪費點。」張麒朝接過父親的話頭,連忙為他作證。
韋徹一聽,心想,這老狐狸在跟我裝糊塗呢。於是又說道「可真是讓親家費心了,嫣兒衣裳太多,以後不用給她置辦那麼多套了。」
「應該的,應該的。」張宗舟可不敢真的答應。
王府這一頓飯吃的真是索然無味,等宴席散後,張麒朝的肚子還是餓得咕咕叫。回屋和韋嫣一商量,兩人溜去廚房偷了只燒雞回來。吃得是津津有味,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的。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張麒朝和韋嫣想將燒雞藏起來,卻沒有地方,然後拿布使勁的擦沾滿油的手,也擦不乾淨。
夫妻二人遲遲不開門,外面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從門外傳來聲音,仔細一聽是父親張宗舟的聲音「別擦手了,是我。快開門,快點。」
夫妻面面相覷,不知道父親是怎麼知道他們在擦手的。不敢耽誤,張麒朝連忙去開門。
只見張宗舟鬼鬼祟祟的溜了進來,手裏不知道拿了一包什麼東西。放在桌子上,打開一看,是燒雞和米酒。
張宗舟體貼道「我就知道你們沒吃飽,所以專程吩咐下人偷偷去街上買回來的。」當看到了桌子上已經有隻四分五裂的燒雞,於是好奇的問道「你們那只是從哪裏來的?」
韋嫣紅着臉不敢答話,是張麒朝如實回道「是我和郡主去廚房偷的。」
張宗舟也不責怪,反而夸道「不錯,知道餓死事大的道理。這隻燒雞我留下了,我還要趕回去吃東西呢,就不待了。還有米酒不醉人的,你們嘗嘗吧。」說完,又溜走。
這可讓韋嫣大跌眼鏡「公公真開明,要是父王的話,非數落我們一頓不可。」
張麒朝一屁股坐下,看着肥燒雞,無奈道「娘子,我們還有一隻需要消滅呢!吃不吃啊?」
「吃!」韋嫣一聲令下,兩人放開手腳的吃。
平南王府的書房裏,平南王正在悠閒的寫字,反覆寫着一個字「靜」。
「父王,張宗舟一直在耍太極,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韋封在昨日的宴席已經看出來了。
韋徹笑了笑,應道「不急,這老狐狸遲早會下水的。等我們一一剪除反對勢力,控制江南,張宗舟自然會主動的投誠。」
「既然這樣,何必在宴席上費那功夫。」韋封不明白父王這麼做的意義在哪裏。
韋徹扔下毛筆,沒好氣道「你怎麼改不了想事情膚淺的毛病,我這叫先禮後兵。還有,你知不知道馮懷恩就在江南。我藉口壽誕,將張宗舟父子留下,目的是要讓馮懷恩和張宗舟再沒機會接觸。讓計劃更順利的實現,明白嗎?」
挨了父親的一頓訓斥,韋封不敢不服氣。
與此同時,張麒朝和韋嫣到父親的房裏,商量事情。
大開房門,夏瑾梅和韋嫣裝作在繡花的樣子,實際在替他們望風。張宗舟則在房間裏假裝教張麒朝練習書法,實則一心二用,紙上寫的和嘴上說的完全不一樣。
「父親,孩兒很害怕平南王借壽誕之名,實際是軟禁我們。還有正打算和葉楓城一起去淵岳堂呢,可是沒有好的理由脫身。該怎麼做呢?」張麒朝寫出了心中的隱憂。嘴上卻說「父親的書法果然龍飛鳳舞,大有王羲之的風采。」
張宗舟寫道「理由很簡單啊,就說你姐姐來信了,要你南下去趟飛花坊。」嘴上說「少拍馬屁,多看看大家的書法,就知道為父的書法是班門弄斧。」
「這樣可行嗎?平南王不放怎麼辦?」張麒朝有些遲疑。嘴上說道「本來就寫得很好,又不是孩兒誇口。」
張宗舟寫道「放心,平南王會放你離開的。調虎離山,比囚虎容易。」嘴上說道「你都看過哪些人的字帖,就敢在這裏胡吹。」
「那您們怎麼辦?郡主怎麼辦?」張麒朝追問寫道。嘴上說「父親這麼一問,孩兒倒是不能馬上回答。」
張宗舟寫道「郡主和我們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再說,避免平南王起疑,再說想離開也不容易啊。」嘴上說「就知道你學什麼都是半瓶醋,都這麼大的人了。寫幾筆字也這麼差勁。」
「這……」張麒朝有些捨不得離開韋嫣。嘴上說「孩兒知道了,只是……」
張宗舟寫道「如果不趕去營救,淵岳堂恐怕朝不保夕。」嘴上說「只是什麼?再不學好,我就家法伺候。」
「好,那我離開去向岳父說明。」張麒朝當機立斷。嘴上說「知道了。這次就到這裏吧,下次一定注意。」
張宗舟叮囑寫道「有件事情你要切記,暫時不要和馮懷恩聯繫了。我懷疑他已經被王爺盯上了,再相見落人把柄。」嘴上說「我說的可都記下了?」
「是」張麒朝在紙上劃了了大大的勾。
張宗舟感嘆道「真沒半點進步啊!」說着,將信紙盡數燒毀,不留一點痕跡。
平南王的密探監視這屋內的一舉一動,見對方大開房門,一舉一動盡在眼底,反而不敢動彈,只能遠遠的監視。
待張麒朝去向平南王說明自己編好的離開理由,平南王爽快的同意了。張麒朝心生嘀咕,知道平南王肯定另有算計。但淵岳堂之事已是刻不容緩,不容張麒朝遲疑了。
一離開平南王府,找到葉楓城,隨即迅速趕往淵岳堂。
另一邊,孫岸書很快收到了關於張麒朝的消息。
「張麒朝果然上鈎了,他正和葉楓城去淵岳堂呢。」孫岸書將密信付之一炬。
史傲風問道「掌門,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孫岸書冷笑道「當然依照計劃,對上官世家動手。你速去準備,待我說動上官青宇後,你立即和上官青宇出發,務必在張麒朝回來前,消滅上官世家,拿回我們想要的。」
「是,弟子立即去辦。」史傲風立即下去着手準備。
而皮麗質依照約定的時間,也開始準備進攻淵岳堂的事情。達到預期的牽制效果,一時間戰雲密佈。
張麒朝和葉楓城能否及時救援淵岳堂呢?上官世家又有什麼東西值得孫岸書大動干戈呢?請看下一章《戰雲密佈各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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