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你笑什麼?還不將我們拉起來?!」
最上方的那個小子努力地掙扎着,想要從這群「羅漢」上跳下來。偏偏,哪怕他將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卻依然沒能動彈分毫,更悲哀地發現自己的身體軟的就跟坨面似的!
這小子也是個腦瓜子靈活的,很快就由方才那莫名其妙的感覺,再結合眼前這詭異的場景,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怕是嚇的吧?不然,他們這群打遍整個縣城無敵手的小子們,能腿軟到犯下這樣的錯誤?!
「憑什麼呢?」薛玲收回看向周圍植物的視線,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王勇等人身陷局中,自然沒能察覺到周圍的異樣。而,一手鑄就這般環境的薛玲,卻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將所有的一切盡收眼底!
果然,七十年代的大媽特別熱誠,而,七十年代的植物們身上,也遺傳了這樣的特性!完全不像千年後那人心冷漠,道德淪喪,植物們也跟着殘忍起來的末世!
要知道,那時的薛玲,哪怕跟隨大部隊外出搜集物資,憑藉九級的木系異能賦予的「植物親和力」,也最多讓植物們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提醒一二。
就這,還必需給予植物一定的好處才行。
哪像如今這時代,植物們不要任何好處,見到欺負自己的人,哪怕犧牲自己性命,也要豁出去地將對方折騰一通的呢?!
是的!
方才,讓王勇生出「左腳絆倒右腳」錯覺的,正是堅硬的冰雪路上,不知何時冒出芽的小草!
當然,旁邊低矮的灌木叢,也悄悄地伸長枝條,比照着王勇邁出步子的距離,恰好長在王勇邁出的每一個腳步下!
最後,則是巷子周圍人家裏,那或因要度過漫長冬季而枝葉掉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從而必需積蓄足夠多的力量,才能趕在春天的氣息來臨那一刻,做第一個發出綠色芽葉包的植物;或雖不喜歡嚴寒冬季,卻也並不畏懼它們,只是適當地降低自己枝葉生長速度的植物;再或者是最適合生長在冬季,從而盡情地綻放自己美麗的植物們,紛紛伸出枝葉,悄悄地在後面推動了一把!
而,這,也正是王勇那群小弟們,以一種「疊羅漢」姿勢摔在一起的真相!
——所以說,人多力量大,這植物扎堆的地方,那也是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的!
薛玲緩步,繞着巷子走了一圈,精純的木系異能將所有的植物籠罩住,眼見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發青翠茂盛起來,才在它們那歡欣鼓舞的舉動中,將它們反哺回來的更加精粹的能量吸收。
身體的異能轉速加快了幾分的同時,也變得嫻熟厚重起來,一次又一次地運轉,都驅除了身體裏的雜質,讓遭受病魔和人為凌虐,而變得很是虛弱的身體一點點地恢復應有的健康。
這在上一世,到了四級後,才在機緣巧合之下悟出來的「里外兼修」的修煉方法,在這一世,卻讓薛玲的起點遠超她的預料之外。
很好。
薛玲心滿意足地走到「羅漢堆」面前,看向最上方那個到了此刻,仍然沒認清楚自己所處境地,一臉憤恨仇視地瞪着自己的小子:「若我是你,那麼,我會選擇也跟着暈過去。」
「小傻子,你等着,王哥不會放過你的!」
嘖!
蠢貨!
「日行一善」,卻不被對方理解,反還令對方生出「蹬鼻子上臉」心態的薛玲,搖搖頭,就這般離開了。
離開了?!
正暗搓搓得瑟,覺得薛玲確實是個當之無愧的「小傻子」,打定主意回頭就要吆喝上所有小夥伴們的家長,打上薛家,索取巨額賠償的小子懵圈了。
這是怎麼回事?
……
「可惜了……」
獨自一人離開的薛玲,忍不住低聲嘆氣。
若非,她還要帶着一身被王家矇騙欺凌的累累傷害回到京城,若非,她要讓每一個習慣挑刺,更擅長隱於暗處,時刻打算坑自己家族一把的人找不到突破口,否則,憑藉這個時代天然的山清水秀,綠樹成蔭的好環境,憑藉穿越時空時那神秘的能量賦予自己靈魂上的變化,憑藉植物們那遠超大媽嬸子們數倍的熱誠回應,別說身體和筋骨上殘存多年的暗傷,就連那明明八歲,看着卻不過五六歲,因為「挑食」而長得很是嬌小的身體,也會迅速竄高一大截。
不過,沒關係,有些賬,是可以慢慢算的。
這般寬慰自己一番後,薛玲總算靜下心來,一邊聆聽着路旁植物們的竊竊私語,一邊欣賞着七十年代小鎮的風景,到最後,竟不免有些「樂在其中」來。
而,被薛玲拋到後腦勺的王勇一行人,如今又怎樣了呢?
尤其,那威逼利誘都沒能成功,只能眼睜睜看着薛玲離開的小子,看着薛玲那遠去的背影,最終,消失在巷子盡頭的時候,一口血差點就噴了出來!
「可惡!」
到了這個時候,他哪還有空去琢磨方才薛玲那番詭異的話?只想着今日之後,不必王勇挑唆,在對付薛玲這個「小傻子」的事情上,他也會一馬當先的!到時候,一定要讓這「小傻子」嘗嘗自己的厲害!
「呵!」
帶上了陰毒惡意的冷笑,才剛剛從喉嚨里逸散出來,下一刻,不知打哪來的一大坨綠悠悠的東西,就竄到了他的嘴裏!
「咕嘟」一聲,這小子下意識閉上嘴,咽了口口水,緊接着,就被喉嚨處傳來的那股奇怪的麻癢毛絨觸感給嚇得瞪圓了眼。
剛才,落到他嘴裏的,不會是他想的那般吧?
樹上必然會出現的,綠色的,毛絨絨,活的,碰一下就會手癢腳癢的動物……
「嘔!」
這不想則矣,越想,就越發地驚懼起來,伴隨而來的則是那打心裏浮現,並在最短的時間裏就漫延開來的噁心憤怒感。
只聽得一陣「稀里嘩啦」,一大堆未消化的食物,混合着黃色的粘液,從他的嘴裏噴了出來,將被他「疊壓」在下面的幾人給淋了個透心涼!
空氣中的腥臭味越發地濃郁了,卻刺激得他乾嘔的動作也越發劇烈起來。以至於到了最後,竟然連膽汁都吐出來了,卻依然沒能停歇,更沒能從自己的小夥伴身上挪開!
「……什麼味道?這麼臭!」
「又是誰到處拉屎?媽的,不是告訴過你們要做人要有道德嗎?跟個豬這種被人養大後就宰殺的牲畜一樣到處拉屎,好意思?」
伴隨着這樣的怨念,就有幾個平日不太聽話,真正將「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這句話發揮到極致,從而隔三差五就會被自家長輩提着鞭子收拾一通,以至於身體的健康度和抗壓度比其它人要高上許多的小子,睜着惺忪的眼睛,迷迷濛蒙地看向四周。
「這……這不是那條巷子嗎?」
「嗷……上頭的,你輕點啊!你動來動去,壓到我是沒關係,壓到王哥了,那就有大問題了!」
「王哥?王哥!我的天,王哥怎麼不見了?」
……
眼見,大夥都將精力放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沒有一人關注到重點,平日和王勇關係頗為親密,又在這個小團隊中擔任一個類似於「軍師」職位的錢家小子,就忍不住怒吼一聲:「吵什麼吵?最上面的那小子,快點爬起來!」
「我……我……嘔……動……不了……嘔……」最上面的小子,一張嘴,就忍不住往外噴水。
「操!」再次被酸臭的水給淋了一臉的錢家小子,忍不住咒罵道:「你個軟腳蝦,早就告訴過你,今天我們是要去做大事的,不能帶上你,你就是不聽,非要跟着我們,結果呢?媽的!」
「下面的兄弟,醒了的,還能不能動?」
「我動不了。」
「我也動不了。」
早在被臭氣熏醒的那一刻,幾個小子就嘗試過挪動自己身體,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此刻,不止一個人放棄了這樣的想法。甚至,還有人在心裏暗搓搓地想:反正,自己不是那墊底的,就算在外面凍一晚,也最多就是受個寒,吃點藥就能好的,又何必去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動不了,也給我動!」
也許,此刻,還缺少一定閱歷和經驗的錢家小子,並不知道自己看重的「小夥伴」們心裏生出來的念頭,但,多年的相處,依然讓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
不過,眼下,他還真沒空去琢磨這些,只是抬頭看向那突然變得灰撲撲的天空,自醒過來後就一直沒能舒展開的眉頭生生皺成了一個「川」字。
「要下雪了,如果,你們想凍死在這兒,那麼……」
剩下的話,錢家小子並沒有說出來。可,幾個清醒過來的小子,立刻就悟出了錢家小子的話外之意,根本就顧不上自己心裏的「小盤算」,紛紛漲紅了臉,將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就只為了能挪動一二。
乍暖還寒的三月,在雪地里待一晚上,不被凍成個冰棍,也會凍出個半身不遂!
年紀輕輕的,還沒能見識到世間的精彩,體會到生活的酸甜苦辣,並從中提取出「痛並快樂」的幸福感悟,哪能就此葬送自己一條鮮活的性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