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共和國的堡壘比軒一想像中還要壯觀。
或許是因為帝子菁的能力是與生長有關,整個斯特共和國的堡壘就是一個巨型的樹屋,周圍生滿了翠綠色的藤蔓如同結界一般。
當師徒四人來到堪堪能夠看到樹屋的邊緣時候,他們不約而同都產生了有一種很異樣的被注視感。
那些樹屋垂下的藤蔓,那些翠綠色的葉子,不約而同地偏轉指向的方向,像是無數雙眼睛,注視着師徒四人。
有一種來到那萬魔同窟獅駝嶺的錯覺。
帝雲歸冷哼一聲:「我最討厭帝子菁那個傢伙裝神弄鬼了。」
如是說着,他平靜抬手,一道雲氣如匹煉射出,勢如利箭,遠遠便向着那些葉片偏轉的藤蔓斬去,眼見便要摧枯拉朽,如秋風掃落葉般將那道翡翠珠簾盡數扯斷,卻聽得有人朗聲大笑:「雲兄你不喜歡帝子菁,幹嘛拿咱們家大門撒氣。」
這樣說着一道水幕從那些翡翠珠簾頂端降下,直接攔在了雲氣匹煉之前,之間匹煉划過,只堪堪將那道水幕擊破,所謂強弩之末,力不能入魯縞,雖然有些殘餘的力道外泄,但只是將那道巨大的珠簾微微向後盪起。
帝雲歸皺眉:「歸海望你和的一手好稀泥。」
「非也非也。」遠處那人繼續朗聲笑道,然後一步步從珠簾後走出,其腳步看似極慢,實則幾步便來到師徒四人面前。
軒一望去,只看得到這個被帝雲歸稱作歸海望的男子身材高大,面色白淨,一頭深藍色長髮,眼眸則透着接近白色的淡金。
他穿着一身白色長袍,看起來年齡不大,但樣子卻極為老成,遠遠便向帝雲歸抱拳:「在下如果沒有這和稀泥的本事,曦子權也不會安排我看家了。」
「還有。」歸海望平靜但揶揄地說道:「如果我是雲兄的話,絕對不會因為不喜歡廚子就打翻別人碗裏的飯。」
「還有,你後面幾位不介紹一下?」
歸海望說罷,還沒等帝雲歸回答,葉雅便平靜上前一步,掀開頭上的白色風帽,露出一頭水藍色的柔軟短髮。
在有猴子護駕之後,那套隱蔽性極強的賣萌兔子套便不可避免地退休。
「我,葉雅。」
需要打錢嗎?
軒一暗暗吐槽的同時,歸海望看着對面少女素白的容顏,已經撫胸彎腰行禮。
「在下歸海望,承曦子權抬舉暫時總理此方之事,敢問九公主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葉雅看着對方的神情,不動聲色:「我們那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歸海望表情一絲不苟地開口,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有所耳聞。」
「我希望找到那些殘餘可以活動的人。」葉雅輕輕說道:「請問要付怎樣的報酬?」
歸海望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他搖搖頭:「如果是公主殿下的話,能為您效勞便是我們莫大的榮幸。」
「但很抱歉。」歸海望目光平靜:「從昨夜到現在,我們不曾接觸過任何一個蘭葉帝國的成員。」
「你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話?」郁清漩衝上前去,咬着嘴唇問道。
這位梨花帶雨的學生自治會主席張着那雙碧綠色如貓一樣的眼眸,直愣愣盯着歸海望,饒是歸海望這麼喜歡打太極的圓滑型天才,也突然有點感覺對她說謊簡直是一種褻瀆。
畢竟斯特共和國與星城關係匪淺,如果不是雪瞳那邊實在是人生地不熟,而斯特共和國有帝雲歸這條線的話,軒一也不會選擇先來這裏。
「在下不需要證明在下所說的話是真是假。」歸海望表情中帶着淡淡的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因為如果在下如果有所企圖的話,倒是應該先把公主穩住。」
「承認手中有籌碼是談判的基本技巧,而公主手中確實握着許多我們需要的東西。」歸海望如是說道:「但正因為在下尊重公主,也對公主無所圖,所以才會對您說真話。」
「從昨夜到現在,我們所能掌控的區域裏,不曾遇到,也不曾收留任何蘭葉帝國人。」
「當然,由於我們與星城的關係,以及我們彼此千年來的故事,我想即使他們選擇逃跑,也不會將我們這裏作為目的地的。」
歸海望微笑:「在下所要說的說完了。」
葉雅不由點了點頭。
對方剛才的那般話沒有任何漏洞。
如果他對自己有所圖的話,怎麼說也要偽稱自己手裏有那麼一兩個俘虜什麼的,那些俘虜對他來說絕對是奇貨可居,而葉雅自己就是潛在的最大買家,沒有誰可能比葉雅還能出到更高的價。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葉雅看向對方:「讓我去雪瞳那邊找找。」
歸海望繼續微笑:「在下並沒有這個意思。」
他只是再次彎腰行禮,示意送客。
葉雅點頭,說了句謝謝之後便轉身離開,沒有再說任何多餘的話。
有時候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歸海望不動聲色之間,就給了她足夠的信息,乃至於給她留下了極有風度的好印象,曦子權讓這樣的人來守成,當真是再合適不過了了。
軒一在這場談判中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畢竟沙僧本來就是沉默寡言的角色。
哪怕來找斯特共和國的主意是他出的,但是出主意的人並不一定要出面。
他看着葉雅轉身準備離開,於是壓了壓心有不甘的學生自治會主席的肩,示意八戒跟上。
郁清漩雖然滿心不情願,但她也是聽明白了方才的邏輯,所以只能冷哼一聲,跟在了葉雅的身後,軒一緊隨,只剩下帝雲歸留在原地。
「雲兄有意思留下來嗎?」歸海望看着帝雲歸平靜說道。
「我留下來你能保我拿森林鎮守嗎?」帝雲歸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歸海望。
歸海望搖搖頭:「你回來,我們能有三成把握。」
「我就算沒受傷也打不過白聽雪。」
歸海望微笑:「最強的人往往不是最後的勝利者,我們都很清楚這個道理不是嗎?」
帝雲歸哈哈大笑,然後轉身離去,跟隨着葉雅的足跡。
歸海望站立在原地不動,風輕輕吹起他的長袍。
「這裏一直會有你的位置。」
帝雲歸連頭都沒回。
「有誰告訴你。」
「我很喜歡做那個勝利者呢?」
「我是一個旅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