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李健瞬間感覺到自己口中和鼻子裏進了好多水,眼睛都很難睜開,但這卻反而讓他的意識在剎那間更加清醒起來,他用兩隻手撐住身下這似乎是某個台子的兩邊,然後猛地向下按,同時腰部用力向上,廢了好大一番功夫,終於將腦袋艱難地從那個灌滿了水的地方「拔」了出來。
他「嗬、嗬」地接連喘氣,同時彎着腰維持着趴伏的姿勢,看着面前的洗手池,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因為看到這一幕——哪怕在這黑暗環境裏他其實看得並不清楚,可他對這場景畢竟很熟悉,很容易認出來——他此時就已經明白過來,剛剛那一切,什麼亮燈、女鬼、墜落下去,然後被好多手摸……其實根本都是自己的幻覺,是自己不知道抽什麼風把這洗手池的水龍頭打開,然後裝滿了水,接着卻又把自己的腦袋塞入到了裏面。
先前那種窒息般的感覺,也是因為在水中缺氧了,快要無法呼吸。
或許,如果不是自己清醒的及時,就這麼下去,真有可能就這麼憋死在裏面,這大概也是最憋屈的死法了。
李健拍拍胸口,仍舊有些後怕,然後想到了李千江和蔡姐,立刻轉身要找尋他們。
但就在他腳要跨出衛生間的時候,像是碰到了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要不是他正好手扶住了一邊的牆壁,這一下就要摔倒了。
不過他根本無心去考慮這些,此時他更擔心的是,是不是自己壓根就沒有脫離那個「噩夢」,這絆倒他的,難道還是那個女鬼?
或者說,是先前那些爬到自己身上的手的主人?
「啊呀!」地上的身影突然叫了一聲,李健卻立刻聽出這似乎是李千江的聲音。
「千江?你……你怎麼坐在這裏啊?」本來還維持着「害怕(時崎狂三限定版)jpg」姿勢的李健更加驚訝,卻也鬆了一口氣,只是這傢伙好端端差點絆倒自己,讓人好生着惱。
李千江的聲音卻透着茫然,「啊?我也不知道啊,我怎麼在這裏……誒不對,你怎麼在這裏,剛剛你不是……」
然後兩人同時反應過來,李健問道:「你剛才也做『噩夢』了?」
「噩夢?我已經很久不做夢了,更別說噩夢。不過,我剛剛迷迷糊糊地,好像碰到了那個女鬼,然後就被她摔來摔去——哦,我現在明白過來了,其實根本是我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把自己這樣摔來摔去。然後現在又莫名其妙的醒過來了——額,這一切不會跟你有關吧?」
李健苦笑道:「應該是的吧,我剛剛還差點自己把自己憋死呢。」
李千江這時已經站起身來,也看到了水池裏還沒有放完的水,立刻理解了他的「憋死」是什麼意思。
「對了,蔡姐呢?」
「我在這兒呢!」聲音居然是從衛生間裏面傳出來的,接着蔡姐便慢悠悠地從裏面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撓着腦袋奇怪道:「剛剛還以為自己穿過了這鏡子,沒想到這一轉過來,我就在裏面的馬桶上了。誒,你們剛剛跑哪裏去了?」
「鏡子?」李健和李千江同時一愣,臉色隨即都變得古怪起來,然後都把目光轉向了那面在幽暗中都仿佛泛着淡淡光芒的玻璃鏡面。
「我剛剛,也是在看到這鏡子之後,發現了異常,然後才……」
「我剛剛就是在鏡子裏面看到有個女鬼,當時燈不知道怎麼突然亮了——我知道燈沒亮,是我感覺亮了——然後我就看得清楚了,結果一轉過身什麼都沒有,我再一回頭看鏡子就又有了……」
李千江和李健依次將自己的經歷說了出來,三個這一對照,都發現似乎關鍵點就在衛生間的這面鏡子上。
李千江沉吟道:「這麼說來,我們剛剛應該是都被迷惑了。她用地,就是這面鏡子,在我們眼前製造出幻境,而且因為鏡面的特殊性,這不管是對於人的肉眼,還是鬼眼來說都能起作用。甚至可能在那一剎那,我們的魂魄都被吸入了這層鏡子裏。」
李健皺眉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樣,反正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樣。」
「催眠?額,也差不多吧。」
蔡姐突然指着李健地手腕說道:「李健,你的手……」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李健抬起手來,無奈道:「反正我剛剛感覺自己被憋得厲害,就用手去敲那個瓷台,沒想到敲到了手腕上……」其實他心裏若有所覺,卻又有些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
李千江頓時若有所思,「這應該不是巧合,你這是右手手腕——你在揮手之前難道沒發覺什麼異常嗎?」
李健想了想說道:「就感覺瞬間這隻手腕很痛,我想了……對,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事情,想到了你說的彼岸花根莖的事情,然後才……」看着李千江,他恍然大悟道:「我說呢,果然是它起作用了麼?可是這又是,怎麼弄的?」
李千江托腮說道:「我也只能推測,按照你所說,這其實是彼岸花根莖主動為你做出的提示,那麼它肯定是感受到了威脅。彼岸花雖有靈性,卻沒有智慧,只能是依靠本能,刺激你的肉體乃至精神。這女鬼雖為陰鬼,但應當還是成形不久,本身並不會對彼岸花造成什麼威脅,但如果是她感應到了彼岸花的存在,繼而生起了侵佔之心那就不一樣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陰鬼是想要奪走這彼岸花根莖,所以想要先殺了我,卻反而刺激到了它,然後它才……救了我?」
「大致是這樣沒錯,不過這也不至於讓那女鬼跑掉——如果她還在這裏的話,你就算清醒過來,也絕沒有那麼容易衝破這幻境出來。」
「可她為什麼要跑掉呢?」
李千江想了想道:「也許是,受傷了,對了李健你的那截樹藤呢?」
「額,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我記得一直握在手上,當時雖然拿去插了她,但好像也收回來了,可現在卻找不到了。」
李千江打了個響指,笑道:「那就沒錯了,那截老藤木應該是確實插到了她身上,也確實傷到她了,而且這個傷恐怕還不輕。或許,是因為她心急彼岸花,忽略了這個老藤的破壞力,而且因為她的力量還沒穩定,殺傷效果還會更強,她自己更不可能拔出來,所以她才會直接跑路。」
蔡姐問道:「那為什麼她提前跑了,這幻境卻沒被破呢?」
「關鍵點恐怕還在這面鏡子上,」李千江道:「看來這傢伙有些門道,這幻境與這面鏡子結合起來,我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但我想,除非有外人來直接打破這面鏡子——這還有一定概率會傷到我們,那麼我們只能依靠自己醒來了。」
「這是什麼操作?」李健雖然不愛看恐怖片,但主動被動還是看過不少片段,其中與鏡子有關的就有不少,只是在這「現實」中遭遇到,仍覺得離奇。
「不管這是什麼操作,現在她既然已經被李健你傷到了,肯定已經跑了,我們得繼續追下去。她下一個去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她要報復的人那裏。」
「可是,我們要怎麼追?」
「看到下面的水印沒有?」
李健低下頭看了看,然後道:「我看不到!」
「……」李千江無語片刻,乾脆直接說道:「我剛剛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就做了點手腳,這陰鬼剛剛成形,很多東西都不了解,看起來並沒有發現這個,我們可以沿着這個水印一直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