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軍隊和警局正在清理戰場,在村長家所在的閣樓外的空地上,擺放着二十五名日本特工的屍體,顯然所有人都被擊斃。
敵人並沒有選擇分散逃亡,而是選擇殊死一擊,這跟他們接到的命令有關,他們的任務就是潛伏,沒有外務省總部的命令,他們就不能撤退,這種****的思想貫穿於日軍的陸海空三軍之中。
這種執行性和紀律性讓同時期的中國軍隊感到害怕,他們有頑強的戰鬥力和戰鬥意志,執行力絲毫不拖泥帶水。
看着眼前的屍體,顧傑神色凌重,「肖站長,報告我方傷亡情況。」
肖康啪敬了一個軍禮。
「報告顧長官,我方擊斃日軍潛伏特工25人,活捉1人,據警局的戶籍信息,還有一人四年前報考浙江警察學校後,現在南京特務處任職,戶籍姓名是曹大川。
擊斃日方特工其中男性19人,女姓6人,最小年紀為10歲。
我方損失情況如下:其中軍方損失36人,受傷19人;警局損失11人,受傷7人;特務處蘇州站損失4人,受傷6人;總部受傷3人。」
慘痛的代價啊,此次損失51人,傷34人,足見日方的兇狠殘暴,這也是為什麼抗日戰會打十四年的原因。
「命令軍隊外圍警戒,肖站長、陳局長,我們進去看一下,阿標,帶路,其餘人警戒。」
顧傑一行人走進了村長家的三層閣樓,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木磚結構的小樓,從現場來看,村長並沒有準備逃跑,桌子上還擺放着電台和未銷毀的電報紙,看來這人本來沒有打算發報,而是在某種情況發生後,才臨時起意發報。
可惜自己戰場的處置經驗不足,應該第一時間進入洞橋村,根據交戰雙方屍體倒地狀況來推斷敵人的戰鬥意圖,而不是第一時間讓人清理屍體。
「肖站長,戰地是否帶有電台?」
「顧長官,有兩部電台,蘇州站一部,馬營長軍營一部。」
「好,剛才,你問一下有沒有截獲村長發的電報?」
肖康馬上出門而去,不多久,和一名報務員從外面進來。
「報告顧長官,我剛才截獲了他們發的電報,不過很奇怪,他們用明碼發報,只有三句話。」
顧傑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電報紙,上面是用日語書寫的電文。
「哪三句話?」
「佛本是道!天皇陛下萬歲!玉碎!」
顧傑看着自己手裏面的電報紙,這用日語書寫的內容同這位報務員截獲的內容一致。
「你懂日語?」
報務員點點頭,「我家是瀋陽的,一年前從瀋陽來到杭州,報考了無線電學校短訓班,我在中學學過日語。」
「好,很好,來,看一下這部電台的型號。」
報務員仔細察看一番,「長官,這是一部美國產m—212型商業短波電台,看樣子是第一次使用。」
顧傑擺擺手,「你可以出去了,繼續監控蘇州本地電台。」
「是。」報務員有些莫名其妙,向着肖康一點頭出門而去。
剛才那名報務員說得沒錯,這是一部第一次使用的電台,上面還有未經擦拭的灰塵,電台第一次啟用。
看來他們潛伏時,日軍並沒有給他們配備電台,這部電台是他們潛伏中從黑市購買的電台,臨近全軍覆滅,為什麼要發這麼一封明碼電報,那三句話後兩句跟本沒什麼用。
佛本是道,佛本是道!
這倒底是什麼意思?
「阿標上面搜過沒有,有沒有發現《下生經》經書?」
「少爺,上面搜過了,沒有發現經書,上面好象是村長的書房,裏面都是些四書五經,我們一本本翻過,沒找到有用的東西。」
「帶我上去看看。」
「是。」
顧傑阿標兩人登上了二樓,這就是一個大房間,靠着牆壁就是一排書櫃,上面擺滿了各類書籍,可以看得出,房間的主人是一個喜歡規整的人,房間裏收拾得很乾淨。
這也從另外一個側面反映,阿標所帶的六名行動隊隊員行動能力很強,搜查過的房間還能很快恢復原狀,這幾人的確是行動的一把好手。
顧傑仔細察看着,這裏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床上也收拾得很整潔,窗邊的矮桌上擺放着枱曆。
上面記錄着每天的天氣情況以及收租的日期。
應該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
顧傑敲打着每塊地板,響聲一致,底下全面實在的沉響,應該是沒有夾層。
顧傑的目光在床的下沿處停下,這裏應該是某種方形的物體被推送過,而且移動的目標是床底中心的位置。
「阿標,將床移開。」
阿標將床上的被褥抱到了一邊,將木質床架抬起,靠在了牆壁邊。
的確,床下有一條很明顯的方形物體移動的痕跡,顧傑再次敲打着地板,他在一處地板上停下,這塊地板明顯比另外的地板要大一些,成色要新一些。
敲了幾下後,他示意阿標遞給他一把軍用匕首,將木質地板撬開了,上面駭然是一本黃皮的厚書,上面用毛筆豎寫着四個大字:佛本是道。
有這樣的書?
顧傑小心的將書拿起,放在了矮桌上,這是本奇厚的書,書的兩邊用寬的橡皮筋牢牢的纏住。
顧傑示意阿標閃開,用力一拉,將橡皮筋扯了下來。
然而變故橫生,一隻手雷的安全栓彈跳了出來,接着就是手雷彈向空中,情急之中,顧傑一隻手接住了手雷,一隻手緊緊按住了引線柱,還好引線柱被按住。
這是美國產的馬克3型手雷,如果引線柱也被彈開,延時爆炸的時間不超過1.12秒,如果自己的手速稍慢一點,自己和阿標就會被炸成碎片。
「阿標,還愣着幹麼,還不快來幫忙,找安全栓。」
一旁呆愣着的阿標才從驚慌中醒了過來,滿地尋找着安全栓,最終他還是找到了安全栓,輕輕的將安全栓插上,這才顫抖着接過了顧傑手裏面的美式手雷。
顧傑碎了一口,這村長也太歹毒了,要死還要拉墊背的。
他翻看了那本書幾頁,奶奶的,不過就是一本日漢對照詞典,將書丟在一旁,他強自鎮定了下來,繼續在先前的放書處搜尋,最終發現了一個按扭。
小心的按下,牆壁處的暗門打開,裏面就是一個夾層,放着一個手提箱。
這次阿標主動向前,提起了手提箱,示意顧傑躲開,顧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還有什麼面目回去見先生和父親。
這次箱子很輕易就打開,當箱子打開時,不僅阿標,就是顧傑也驚呆了,裏面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情報,而是一箱子金條和法幣,還有少量的日元和美金。
「阿標,將金條全部留下,用包裹包上,按原樣放回去。其餘的和箱子一起提下去,今天這裏的人撤光後,你將金條取回,回南京後直接交給陳叔保管,聽明白了嗎?」
「這,少爺,我明白了。」
稍一遲疑,阿標馬上明白過來。
三分鐘後,顧傑、阿標下了樓。
顧傑雙手提着手槍,阿標一手提皮箱,一手握着手雷。
「怎麼樣?顧長官?」
顧傑並不理會肖康,而是直衝到閣樓外,發瘋似的對着那躺着的二十五具屍體一陣亂射。
他是真害怕啊,如果自己的反應稍為慢一點,就無法活着走出閣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