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袁紹一瞪眼睛警惕道。
馬日磾苦瓜臉,「丞相,現在朝廷上下全靠你了,是不是?」
「放心。」袁紹傲然道。
馬日磾頓時摸出來一把竹簡,有七八根之多。
百官見狀,紛紛也拿出了竹簡。
「這八個月的俸祿給發一下吧。」
袁紹看着七八百根欠條竹簡,眼皮一陣亂跳。
「丞相,吾等還沒有官邸和住處,請丞相儘快安排一下吧。」國舅董承淡淡道。
這可是一二百處官署和府邸,袁紹如遭雷擊。
「丞相,天子怎麼能夠住在這樣破爛的地方呢?皇宮的建設應該馬上提上日程,就在城中心,最少十五頃地。」
馬日磾平靜道。
這個時候的一頃地差不多是後來的3公頃,所以十五頃大概五十公頃,五十萬平方米。
袁紹有種要破產的衝動,只是一座宮殿,就可以制約他五六年的發展了。
頓時看向沮授和田豐,什麼挾天子以令諸侯,簡直就是請回來了一堆祖宗。
袁紹想要嚴詞拒絕,但當國賊也是要有章法,他還不能拒絕。
田豐立刻起身道:「這樣就不好了吧,如今天下大亂,各處叛逆還需要平定,錢糧要用在正確的地方。」
「這位是田豐先生吧,你的意思,為漢室建造宮殿是不正確的了?」
國舅董承不悅道。
「這……這……。」田豐一時無言以對。
太傅馬日磾做起來和事老,「這位先生說的不無道理,那這樣吧,先把地面平整出來,建設一座大殿。偏殿,後宮什麼的可以慢慢建造。」
袁紹飛快計較了一下,這麼大面積的拆遷,城中心那幫人可不好鬥。
此次參加國宴的還有北地的豪門世家,當初黃巾叛亂,只有鄴城守住了,北方的豪門幾乎全部在鄴城定居,這也是鄴城一躍成為第一雄城的原因之一。
甄逸看了看自己不動聲色的姑爺袁譚。
他深知自己的姑爺不被袁紹喜愛,將來想要成就霸業,肯定是要靠武力搶奪的。
於是甄逸站了起來,「我支持丞相拆遷!」
袁紹頓時欣慰的目光看過去。
其他世家家主就懵逼了,甄逸你個老不死的,你沙雕了?賣香波賣到你飄了?有錢燒的是不是?還主動送啊?
「甄先生真是國家棟樑。」
袁紹誇讚道。
「不過,補償的錢糧不能少,一家子人還等着吃飯呢。」
甄逸話鋒一轉道。
諸位家主面面相覷,心說你個老狐狸太有才華了,先支持再要錢,這就是先禮後兵。於是紛紛起身,「我們肯定支持丞相了,丞相可不能薄涼了我們,以免冷了眾人的心。」
袁紹一愣,心裏冒火,但怎麼就無言以對呢?
這時候,馬日磾站了起來,道:「老夫作為當朝太傅先在這裏表個態,朝廷肯定不會做出卑鄙無恥的事情。補償是必須的,還要多給,以彰顯爾等為陛下流轉土地的大功。」
「馬大官人真是國之棟樑啊。」
甄逸等人紛紛誇讚。
馬日磾又道:「本初,當初你爹,你爺爺,你叔,叔爺那會……,若是他們在這裏,看到你為朝廷做了這麼多事情,肯定會高興的。」
袁譚原本在那裏看起,看到這裏,終於是忍不住樂呵了。看起來這位便宜老爹當初的想法還是有些道理的,別人迎來朝廷利大於弊,四世三公請來朝廷果然是弊大於利。
雖然袁譚可以控制漢獻帝出面馬上擺平一切,但他選擇了沉默是金。畢竟這不是他的鍋,他現在不背。哪一天想背的時候控制一下漢獻帝,這鍋反而就是搖錢樹了。
袁紹無法全面控制漢獻帝,受制於四世三公的金字招牌,此刻欲哭無淚,真特麼是請回來一群祖宗。
「拆,先拆我的府邸!」
袁紹一咬牙,拍了板。
頓時馬屁如潮,什麼四世豪傑,什麼三公偉岸之門第,百官們不要錢的全扔了出來。
袁紹聽着甜言蜜語,感到自己怎麼這麼心痛呢?
袁家的人全都是愁眉苦臉,唯獨袁譚一人樂呵呵。
「十五頃太小了,怎麼也要三十頃。」
袁譚靈機一動,走了出來。
他算了一下,紫禁城是72公頃,這邊三十頃,大概就是100公頃,100萬平方米。「這才能夠彰顯朝廷和以往的不同,若是不然,豈不是跟董卓沒有兩樣了。」
馬日磾他們一愣,頓時爆發出如雷版的掌聲。
「大公子說的太好了,就是這個章程吧。」
袁紹懵逼了,心說臭小子,十五頃你爹我就要傾家蕩產了,你還翻倍了。帶回來皇帝後你就飄成這樣了?你到底是那頭的,你這是坑爹知不知道?你花自己家的錢跟花別人家的錢一樣,請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傳宴!」
袁紹大手一揮,感到再不開吃堵住這些人的嘴,沒準一會面積有擴大了,自己真就傾家蕩產了。
於是,國宴開始了。
百官喝了點酒後,便感到被劫持到袁紹這裏還是不錯的,要面子的袁紹比殺人狂董卓好鬥爭,漸漸開心了起來。
數月以來遭受難民般的生活,嘴裏早淡出了鳥,紛紛胡吃海塞。
「大公子真乃英雄,吾等才能來到鄴城。」
馬日磾他們知道袁紹的三個兒子為了家業不和,而袁紹從來就不喜歡老大袁譚,每個月就給袁譚五貫乞丐錢,因此挑撥離間。
其實根本不用挑撥離間。
袁尚早就等着在國宴上打擊袁譚的威望。
現在袁譚的威望太大了,必須要打擊。
而袁尚劫駕丟人太大,更加想要在袁譚這裏扳回一城。
「諸位大人,此番陛下遷都,朝廷得以安頓,真乃盛世。父親大人,孩兒不才,願作賦一首,為父親助興,為朝廷助威!」
袁尚起身侃侃而談,自信從容道。
審配逢紀等心腹紛紛呼應。
袁紹雖然對朝廷今後的安置焦頭爛額,但是相信渡過陣痛期後,便能一飛沖天,「吾兒深知吾心,快快吟出來助興。」
袁尚便來到廳中央。
「伊元猿之所育,於南國之層岑,動不踐地,居常在林,雖泛泛而無據,亦熙熙而有心。雲嵐昏而共默,風雨霽而爭吟,使幽人之思清暢……。」
長達千字的《猿猴賦》一氣呵。
眾人其實對袁尚的文化水平很有了解,初期不以為意,但稍後,就徹底震驚了。
「真是有才華!」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大公子也只是武勇,看起來還是不及三公子,怪不得三公子得到丞相的喜愛。」
自從獨尊儒術後,文從來就是派在武的前面。
所以,袁尚在這難得的國宴上,向天下人展示他文的一面,這樣就可以壓制袁譚了。
「大哥,你說小弟這首賦如何?」袁尚此刻你不行的神情,在眾人的喝彩聲中,來到袁譚席前說道。
袁譚看眾人的反響,就知道袁尚這波裝的不賴,看起來很有裝逼的潛質,淡淡道:「不錯,漲本事了。」
「呵呵……。」袁尚心說老大,今天你出醜的時候到了。只是讓天下人知道我袁尚的文采還不夠,還要讓天下人知道你沒有任何才華。
於是袁尚神情謙虛道:「我還是不及大哥,不知大哥可願為父親助興?」
這就是奪嫡之爭了,各方面打擊對手。
郭圖、甄逸他們是袁譚的人,此刻心裏一緊,從來沒有聽過袁譚做過賦,一首打油詩都沒有。這是當眾下面子,看起來這個袁尚夠狡猾夠歹毒,真是會選擇時機。
審配逢紀他們頗有興致,心說三公子選的時機太好了。要知道袁譚帶回陛下,聲威暴漲,此番讓天下人知道他只是一個匹夫大老粗。
袁譚看向笑盈盈的袁尚,原來這個便宜三弟這是跟自己下了一個套路。
既然想用套路來打自己的臉,他也不介意借這個套路反打回去。
「好,你大哥就吟唱一首,為諸位助興!」
袁譚起身,喝一聲,「抬戰鼓來!」
眾人面面相窺,從來沒聽說過用戰鼓伴奏的。
巨大的戰鼓抬進來後,眾人根本不知袁譚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要知道袁尚做的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詩賦,這般特立獨行,只會更加丟人。
袁譚抓起巨大的鼓錘,敲起了節奏。
「我雙肩扛着天,踩着腳下的黃土地,走過千山萬水離家五百里……。」
「看山水地連天走遍海角天涯,嚮往的地方是不是我的家~。」
袁譚也是唱出了來到這個時代的情感,但是唱到一半就看到眾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個個眼珠子通紅。
什麼情況,難道這個逼裝的不行?
袁譚心裏一沉,便感到不管那麼多了,這就是自己的心聲,只唱給自己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