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是在一天最溫暖的時候甦醒的,也就是中午一兩點的時候,人們都知道正午是十二點,但其實溫度最高最暖和的時間卻並不是正午時分。
簡單來說就是12時地面獲取太陽輻射最強,午後1時地面溫度最高,午後2時大氣溫度最高。
大雪在昨天晚上已經下了一晚上了,反倒是到了白天的時候停了下來,柔和的就像是絲綢般的冬日陽光照耀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間,整個天與地仿佛都只有純白色這種顏色。
「這是哪裏?」草從柔軟到讓人難以置信的棉被之中坐起了身,惶恐的環顧着四周,發現自己似乎在一個由某種布搭建而成的住所之中,但是這些明明只用了一層比稻草還要薄的薄布料的小屋子,看起來卻比自己家厚厚的稻草還要保暖。
「這…這是什麼被子…」手邊傳來的那一股柔軟溫暖到讓他驚慌的感觸,讓草受驚似的抓住了放在被子上的手。
盯着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的伸出手抓住這種奇特材質的被子,小心翼翼的感覺手上傳來的觸感。
沒有什麼文化,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完完整整寫出來的草說不出這種感覺,他貧瘠的話語只覺得手中的被子就像是夏天的雲彩一樣,那麼的軟乎和熱乎。
而且還極其有彈性,明明壓了下去,一放開卻立刻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簡直不可思議。
在這之前草是見過鎮子裏最好的被子的,那就是鎮中心的迪泰大叔家的羽毛被,據說是從白天鵝身上選取柔軟的絨毛製作而成,他在迪泰大叔家裏做事的時候,曾經伸出一隻手指悄悄觸碰過,但是感覺還是比不上現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軟。
「吱啦!~」帳篷的拉鏈突然就被人拉開了,一名穿着黑色斗篷,手持着魔法杖的人在草愣愣的目光中直接走了進來,露出一張狗頭人的臉蛋。
「魔法師大人!」看到那張不算熟悉但是印象格外深切的獸人族臉龐,草感覺自己懂了,連滾帶爬的從溫暖的被窩之中爬了出來,跪在地上,四肢着地,用最低微的姿態輕聲的說道。
「是您救了我嗎?」
草是知道的,如果不是有人救了自己,估計在那種天氣的情況下,自己現在的屍體估計已經僵硬的和一塊石頭沒有區別了。
沒人不是不怕死的,特別是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的人,對於生命的渴望遠比其他人要強烈的多。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先在這裏好好休息吧,免得又得寒魔(感冒)了。」
庫茲白雪沒有什麼心情太理會一位王國的賤民發自內心的感恩,伸出手看了看跪在冰冷地上的草的身體,確認沒有什麼大問題後隨口說道。
「魔法師大人,我願意成為您的奴僕!」對庫茲白雪不在意的態度倒是不在意的草趴在地上高聲的說道。
「……」似乎思考着什麼的庫茲白雪皺了皺眉,看着眼前的王國賤民儘量委婉的說道「不是我救你了,是潘德拉貢領主大人和初界人的軍人們救了你。」
身為身強力壯的狗頭人,她怎麼可能看得上弱小瘦削的人類奴僕,部落裏面的狗頭人只要她想,大把大把的狗頭人願意跪下來舔她的腳趾頭。
「潘德拉貢老爺?初界人?」草抬起乾瘦的臉頰滿是迷茫,他之前已經聽說過了…
同樣身為魔法師的領主老爺手握法杖,和帶着鋼鐵魔獸的初界人戰天鬥地後,因為失敗被鋼鐵魔獸一口吞進了肚子裏,早已經被初界人幹掉了嗎?
「領主大人已經和初界人達成了友好的關係,你現在使用的帳篷和被子就是初界人提供的,你可以在這裏暫時住着,養好身體,只不過好心的初界人老爺們也不會養着一個閒人,過兩天會有初界人老爺給安排一些小活計做。」
「至於每天的吃飯問題,這兩天初界人老爺們也會派人給你送來飯的。其他你還有什麼疑問的話,之後會有初界人老爺們親自來解惑。」
「哦,對了,上廁所出門右拐,那棟門上畫着小人圖案的白色房子就是。」交代了幾句的庫茲白雪再次起身準備去和其他難民說一些剛才說的話。
是的,現在的草在炎夏方面定義為難民,畢竟他的那個『家』也就是在草棚在昨天晚上不幸被狂風和暴雪直接給壓倒掀飛了。
這場大雪的氣勢的確非同凡響,放在整個王國的歷史裏也算是比較罕見的了。
風和雪直接讓吉爾鎮裏沒有正兒八經住所的人幾乎都落難了,都是潘德拉貢子爵,也就是她可愛的小徒弟帶着初界人們一家一戶的去將這些就算是死了,王國都不會注意一眼的賤民們救了出來,還提供小貴族都不一定能享受的住宿和伙食。
賤民的地位可是比獸人還要低,都可以說是不算是人了。
對於一直生活在部落里也接受着王國思維的庫茲白雪有些想不通,幹嘛去這麼關注這些弱小有沒有用的人呢?她只能將此推給尚澈比較善良和好人吧?能夠將獸人都一視同仁的人眼中,可能的確沒有什麼輕視賤民吧。
當然了,庫茲白雪並不是沒有當面去問過尚澈,但是得到的答案都是她不怎麼明白的…什麼我的子民…國家的士兵…百姓子弟兵什麼的。
每個字都能聽得懂,但是在自己徒弟嘴裏連在一起就讓人根本聽不懂了。
「請等一下!魔法師大人!那個…」草突然鼓起了全身的勇氣挽留着大聲喊道。
「幹什麼?」剛拉開帳篷,帳篷外的陽光透着縫隙照耀進來卻被庫茲白雪擋住了大部分。
「請,請問…」逆着光,眼睛發着淡淡光輝的獸人法師給草的壓力有些過大,讓他語氣都結結巴巴起來。
「那個,那個和我一個屋子的小女孩…就是一個叫『小菲婭』的小孩子…她,她沒事吧?」
「沒事,很健康,也過得很好。」留下最後一句,令人畏懼的獸人法師走出了帳篷消失在遠方。
「那就好,那就好…」心中鬆了一口氣,自己都朝不保夕的草不知道為什麼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傻笑。
他霎時間仿佛感覺就像是自己救回了原本的妹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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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希望庫茲部落可以遷移到吉爾鎮這裏來。」
這是尚澈在再次和從難民營里出來的庫茲白雪所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