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之後不得進城!」
城牆上一個士兵對着下方的李子木大喊着說道,天剛剛有些暗下來,鼓聲都熄了好一會兒了,李子木才終於趕到了雍丘城,而此時,城門已經緊閉了。
大秦向來都是有宵禁的,冬天和夏天的宵禁時間不一樣,冬天要早一些,平時也沒有這麼嚴格,只是現在是關鍵時刻,士兵們可放鬆不得。
「李維之子,有要事前來稟報由將軍!」
李子木抖了抖披風上的雪花說道,在路上的時候他就已經料到了這種情況,自然知道怎麼辦,也仔細思考過,他不想讓這些人知道自己是李由將軍的親侄子。
所以他說自己是李維之子,因為他的父親名字叫做李維,別人不知道,伯父是肯定知道的。
「將軍說過,任何人宵禁之後不得入城!」
士兵依舊沒有打開城門的意思,將軍已經下過命令了,宵禁之後嚴禁進出城,誰也不行,他們也沒有辦法。
「若是誤了戰機,汝擔當得起?!」李子木呵斥了他一句,這些小兵們,最怕的就是擔當責任,他這麼一說,這些人怎麼着也會掂量一下的,他吃准了這些人的心理。
一群士兵們聽到李子木的話,臉上表情一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如何,最後還是一個年紀大一些的老兵對着同伴說話了:「汝在此守署,我去稟將軍,在此之前別開城門。」
隨後那個老兵就下了城牆朝着軍營的方向去了,一群人虎視眈眈的盯着李子木,而後者全然不以為意,掏出懷中還有些溫的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的功夫,那老兵就回來了,帶着將軍的信物,讓兩個士兵開了城門,一群人看着李子木慢悠悠的下馬走了進來,心裏猜測着這個年輕人的身份。
依舊是那老兵領路,李子木牽着馬跟在他後面,軍營的位置必須要距離城正大門不遠處的地方,這樣方便士兵快速支援。
看着這寬大的校場,李子木心裏詫異,這等規模的軍營,可不像是三四萬的士兵數量住的軍營,按照項羽和沛公聯合軍隊晚上紮營的數量相比較,這裏完全容納得下項軍的六萬兵馬,而且還多得多!
這雍丘城,竟然有這麼多士兵?!李子木心裏震驚,不是說好的應該只有三四萬守軍麼,莫非這是一個騙敵之計,實際上並沒有這麼多人?
看着一隊隊巡邏的隊伍,李子木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不過這件事情,必須要向沛公稟報,敵軍數量,很可能不在他們之下!此番攻城,怕是有詐。
兩人一前一後直直的朝着軍營的正中間走,那裏有個最大的營帳,一般都是將軍休息的地方,伯父應該就是在那兒沒錯了。
那老兵牽走了李子木的馬,一個士兵站在帳外等候着他們,李子木被搜查了身上,腰間的長劍也被那士兵帶走了,對此李子木毫不意外。
帳里燈火通明,李子木聽見了奏樂的聲音,有人在伴着這曲子唱歌,士兵進去了一會兒之後出來,讓李子木自己進去。
越過隔斷,李子木看見了不少的人,他們坐在案下舉杯喝酒,有人閉上眼睛聽着歌和曲兒,有人欣賞着舞姬優美的舞蹈,好不熱鬧。
而最上方那身着鎧甲端坐在案的中年人,正是李子木的伯父,李由將軍。
李由見李子木走了進來,也沒有叫停,而是讓李子木坐在了下面的一個空案上,上面擺了不少果子還有盛好的酒。
李子木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營帳中鋪着厚厚的羊毛,李子木只感覺坐着很舒服,比他睡覺的地方還要舒服個一百倍。
杯中的酒味道也清甜可口,和楚營中的酒簡直好了太多,而這大冬天的,竟然還有新鮮的果子。
這種待遇,他是好久都沒有享受過了。
「爾等皆先退下。」一曲作罷,李由將軍開始發話了,他低沉的嗓音聽上去仿佛有一種魔力,舞姬們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奏樂的人也各自退了,一群副官開始一一起身告退,帳中只剩下了李子木和伯父兩個人。
「許久未見,伯父愈加精神煥發了。」
李子木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晚輩之禮,伯父久居高位氣場強大,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就算李子木遠遠的站着也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果真是老當益壯。
「聽聞賢侄已是楚營之人,此番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李由臉上露出笑容,語氣和之前李子木說話的時候沒什麼區別。而李子木心裏卻是詫異,伯父竟然,早就知道了他站在身在楚營了!
而對此伯父卻沒有太大的表情,反而使走了身邊的所有人,顯然是不想讓自己的部下們知道李子木的身份,看來伯父還是有意維護他的,雖然兩叔侄之間如今已是對立面。
李子木心裏有些感動,不過也沒有忘了此行來的目的,他是來勸說伯父的,到了這兒,之前在路上想的那些說辭,一緊張全都忘了……
「祖父亡矣!」
李子木悲痛的說道,每次想到祖父死了這個事情,他心裏就一陣悲痛,他還清楚的記得,以前祖父教育他的情景。
監督李子木背誦秦律,告誡李子木應該當個怎樣的人,待人處事應該如何去做,巡遊之路上,他更是近距離的和祖父相處了一段時間,那時候的祖父,雖然對他依舊嚴格,但時時刻刻都在關心着他。
每每想到這些,他心裏就發苦,再看面前的伯父,也更有膽子了一些,心中已經想好了說辭。
「噫,父親大人去世,我這不孝子,不能見最後一面,吾心亦甚苦。」
伯父點點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語氣較之先前更加低沉了,臉上滿是悲傷,父親的死,他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着,心中自然也是發苦的。
「其為趙高所害之!當日始皇帝巡遊之時,那趙高就曾多次見我祖父。」
李子木憤怒的說道,拳頭緊緊的捏住,每次想到趙高那對蛇一樣的眼睛,他就憤怒異常,無時無刻不想親手殺了他為祖父報仇。
「父親連同扶蘇策反,怪我不早知止之,幸二世知我辜,不坐及余。」李由搖搖頭說道,父親連同扶蘇策反,已經是證據確鑿,不過二世知道這件事情不關他的事情,所以免了他的連坐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