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且先不說張敖原本就是忠心耿耿名聲在外,而且作為魯元公主的丈夫,他這個諸侯王算是實打實的坐穩了的。
要說張敖謀反,他根本沒有這個必要,這對於他來說沒有一丁點兒的好處,再看如今張敖的表現,手底下陳豨蓄意謀反這件事情,他應該是真的不知情。
劉邦食指輕輕的叩擊着食案,整個未央宮鴉雀無聲,他的表情依舊很嚴肅,但是心裏卻是笑了起來。
事實上他心裏非常清楚,自己這個女婿是不會謀反的,之所以如此問罪,只不過是想藉此機會開個頭而已。
張敖是肯定不知道陳豨蓄意謀反的,因為連他劉邦自個兒都不知道陳豨是不是要謀反,他只不過是有點兒懷疑而已,因為再此之前,陳豨和皇后的兄長呂澤見過一面。
事實上蕭何也知道這件事情,他只不過是負責給劉邦一個台階下,實際上這個主意就是他出的。
為的,就是給劉邦清除那些個眼中釘肉中刺一個開頭而已,陳豨只不過是當了替罪羊罷了。
「寡人意欲親自出征,若你當真無罪,可願隨寡人系統前往趙地,捉拿陳豨?」
劉邦盯着張敖說道,這樣子,就算是這陳豨沒有要謀反的心思,他也不得不被動謀反了,因為劉邦根本不會給他辯解的機會。
陳豨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對於劉邦來說根本構不成威脅,他之所以拿陳豨下手,是因為他還有下一步打算。
「微臣願為陛下鞍前馬後!」
張敖一聽劉邦詢問,連忙表達了自己的忠誠,而他不知道的,自己已經被蕭何和劉邦耍得團團轉了。
「吾之身骨,不知尚能帶兵否……」劉邦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眼睛終於從張敖身上轉移了過來。
台下群臣一聽到劉邦這麼說,連忙異口同聲的表達出肯定,陛下親征,那必定是全勝而歸之類的讚詞。
劉邦笑了笑,他已經活了六十個年頭了,這這人只會睜着眼睛說瞎話,虛偽得很。
對於他來說,親征這種事情,只不過是跟在軍隊最後面遠遠的看着而已,至於上陣殺敵,那完全就和送命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這並不重要,緊接着,他便將眼睛放在了角落坐着的韓信身上。
如果說陳豨只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存在的話,那麼韓信對於劉邦來說,那就真的是眼中釘肉中刺了。
他已經六十了,而韓信卻正值壯年,如果說如今的朝廷,誰的隱患最大的話,那排第一的肯定是韓信。
韓信兵法了得,在民間和軍隊之中的名氣大得很,他要是造反的話,那必定是一呼百應。
雖然說這些年韓信從來沒有露出過一點兒懷心思,此人天生就是個將才,並不是稱王的料子,而且也沒有稱王的野心。
但是劉邦卻是絕對不會容忍這麼一個隱患存在的,韓信幫他打下了天下,如今他已經老了,而韓信依舊壯年,以後會發生什麼變數,劉邦說不清。
「淮陰侯。」劉邦漫不經心的喊了一句韓信的名號。
從齊王韓信,再到楚王韓信,最後又被降為淮陰侯,韓信的路途也算是坎坷曲折了,不過好歹,也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姓名,對於韓信來說,他並不在乎這些東西。
他只想打仗,這幾年的太平讓他手痒痒,對於一個將才來說,太平年反而並不如何高興,因為一身的才華無處可使。
「臣在。」
韓信一聽到劉邦在喊他,還愣了一下,隨即連忙走上前去跪下行禮應答。
難道說,陛下此次親征趙地,是要任命他為大將軍麼?又可以打仗了麼?
此時韓信的心裏是有些激動的,這種愉悅別人無法理解,其他人怕領兵打仗,因為吃了敗仗要斬首,他韓信卻不怕。
項羽一死,這天下再沒有能夠和他齊名的將領。
「寡人問你,以寡人如今這身子,可領幾萬兵馬?」
劉邦點點頭問道,對於自己還能不能打仗這件事情,他心裏頭還是清楚的,但是問韓信,他有其他的意圖。
韓信一聽劉邦在和他論兵,馬上就來了興致,要說起兵法之道,他可是有着兵仙之稱的,在兵法上,他還沒服過誰。
「以微臣看,陛下如今之軀,可領兵十萬,不能多矣。」
韓信一本正經的看着劉邦回答,陛下如今已經老了,能夠領十萬兵馬,算是誇讚了,說不定連五萬兵馬領起來都吃力呢。
周圍人開始三言兩語竊竊私語起來,韓信這話說的也太他娘的耿直了一些,這話要是問別的人,那麼得到的回答肯定是以陛下這幅身子骨,領個百萬雄師那是小事一樁。
沒什麼講究,夸陛下就完事兒,這麼簡單的問題,韓信這回答屬實有些不及格。
但韓信卻一點兒不以為然,他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他向來都是如此的,以陛下現在這個狀態,撐死了也就只能領兵十萬,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會改口。
「嗯……」
劉邦點點頭笑了笑,他並不如何生氣,因為他非常清楚只有韓信在說實話,雖然這實話並不如何悅耳,但是誰會對一個直言不諱的人生氣呢?
「那寡人再問你。」
「以淮陰侯如今之身,又可領多少兵馬?」
劉邦看着韓信笑問,韓信說他劉邦只能領兵十萬,那他就好奇韓信自己能帶多少兵?
「回陛下,若要問臣如今之身能將幾何,我無法言語確切之數,可謂,多多益善矣。」
韓信想了想之後回答了劉邦,他今年三十五歲,正值壯年,不像英布那樣身材發福,他每天都嚴於律己,這些年他的武功並沒有退步,反而有所精進,要說到能夠領兵多少,他無法說出個準確的數目來。
十萬也能打贏,二十萬也能打贏,百萬也能打贏,他完全有信心駕馭各種數量的軍隊,不過打仗嘛,人多一點總歸是好的。
所以韓信直接回答了一句,多多益善。
「嗯……」劉邦眼睛輕眯着,對於韓信這個回答,很顯然是讓他有些不怎麼滿意的,韓信自誇,這只是表面而已,實際上劉邦看到的是,韓信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