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這一行人還是走的悠哉悠哉,笑聲朗朗,互動不斷,經過如此突變,一下子就變得行色匆匆,面色嚴峻,再也沒一個人講話,只能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讀書都 www.dushudu.com
走路,既可以使人安靜,也可以使人思緒萬千,雲樞子這個時候才慢慢的開始梳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才開始分析這裏面存在的各種可能性。
當年師妹曾禔懷孕後負氣離開師兄,執意隱居,為了避人耳目,他是花了許久才找着歧門谷這麼一個地方,十七年來除了自己很少有人走出那裏,更別說有人找到這裏,自己進出都十分小心,應該沒有人會發現這裏,怎麼就會突然有人找偷襲了呢?
他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翁銳,馬上就想到了天靈子。去年由於自己的一時不忍,覺得他畢竟是師兄天樞子指點過的弟子,讓貿然闖入的天靈子發誓後就放了他,看來這件事確實是做錯了,翁銳能順着天靈子的這條線找到這裏,別人也完全可能找到這裏,這樣看來,歧門谷確實沒了秘密。
本來天靈子即便到了這裏,他也不知道這裏都是些什麼人,但因為曾禔對天樞老人所教弟子的過於好奇,多問了幾句,而孫庸在戰勝天靈子之後的一聲「娘」,使得天靈子很容易就猜出了這個院子的秘密。
猜出歸猜出,他們隱居於此,雖要遮江湖人耳目,實則也是為了不讓師兄天樞子知道,但令他想不通的是,他在這十七年,從未和任何人交惡,師妹更是一位善良低調之人,更不會隨便與人結怨,就算是他們天樞門,從師父亶爰山人那裏都是一心修道,沒有和任何江湖之人有過仇怨,是誰會這麼狠毒要把他和師妹以及這些孩子置於死地。
他首先想到的是道門三聖,因為縱觀武林,其他門派都不在這三派眼裏,也很少和他們來往,只是這三派之間近年來一直一個不服一個,道法相佐,武功相異,幾十年來有過數次爭鋒論道,也是各有千秋,但也談不上誰和誰有什麼仇恨,再說了,天璣子和天工子都是傲視天下之人,僅僅為了下次獲勝,這麼下作的事情是他們絕對不會幹的,何況他們對師兄天樞子的弟子翁銳鍾愛有加,都不加餘力的給予指點,期望他能成才,這些天他們都一直在天工山上,這就更加沒有了加害的可能。
那這到底會是誰呢?難道會是他們?難道是兩位師兄?這麼想着,雲樞子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大師兄星樞子和二師兄宇樞子,雖由於門主之位傳承之事對師父頗有怨言,對門主之位也是覬覦已久,但他再怎麼想也不至於到了要殘害同門的地步吧?何況曾禔怎麼說都是師父的女兒,他們也敢加害?如果真是這樣,難道他就不怕三師兄滅了他們?他實在說服不了自己。
對於孫庸來說,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對於江湖的紛爭、仇殺和陰謀,他從小就沒有這樣的印象,也沒人特意給他講這些,只是翁銳他們來了之後談的江湖之事就多了很多,這也是雲樞子和曾禔覺得該讓他了解一些江湖之事,但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應對他是一點主意都沒有,只是想儘快趕回去找到娘親,其它的他都不在乎,如果娘受到傷害,他絕對不惜拼死也要和對方一決高下。
翁銳顯然對這件事要理智的多,他沒有像雲樞子那樣去想到底是誰幹的,他更多想的是這麼隱秘的一個地方別人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難道是自己到這裏來將師叔師娘的仇人給帶到這裏?這麼想的時候他的額頭已經冒出一層細汗。
翁銳來的時候並不知道這裏是師叔雲樞子的隱居之地,更不可能知道這裏隱藏着師父極大的秘密,他們可以說是一路打聽着過來的,也沒有想着要隱去蹤跡,要說在沿途找到一些他們的線索也太容易了,那歧門谷因為他們而暴露的可能性也就大了許多。
自己是為了幫師父而出來,現在師父也沒有找到,更不要提幫他的事情,反而可能因為他們給師娘帶來危險,如果因此使師娘受到傷害,他可能這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翁銳邊走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段時間的歷練對他來說,成長不僅僅在武功上,他的心胸氣度也大了許多,面對當下的困境,不由胸中豪氣萬丈,暗暗下定決心:如果有人敢傷害到師娘,就算是把天捅個窟窿他也一定要把他找出來,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翁銳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就連蒙成將他全家抓走的時候他都沒這麼想過,因為那時候他真的沒有實力,而今天的他已經遠非幾年前可比,江湖頂尖級的存在他見的也不是一個兩個,武功早已登門入室,眼界也足以凌駕江湖,胸中豪氣的涌動也就自然而然。
翁銳瞥了一眼朱玉,見她一聲不吭的跟着眾人疾行,儘管他們並沒有運起輕功飛奔,但速度也是不慢,朱玉不但跟得上,而且氣息悠長,節奏感很強,看來這個小丫頭不僅功夫見長,耐力也見長了,不由微微的點了點頭。
他們一行人這一走就是三四個時辰,中途除了打尖吃飯,稍微休息了一下,幾乎都沒有停頓,看看快要接近谷口,用不了半個時辰就能到家,天色也快黑了,雲樞子一抬手讓大家停下。
「師叔,這都要到了,為什麼停下?」孫庸着急的問道。
「庸兒,這不是急的事,」雲樞子道:「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家裏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如果弱了,那根本就不是你娘的對手,那就沒有啥大事,如果連你娘都抵擋不了,說名對方很強,我們就不能貿然行事,需弄清情況再做打算。」
「哪師叔我們現在怎麼辦?」翁銳道。
「走小路,繞過谷口和村莊,」雲樞子道:「現在不用走得太快,但不要發出聲響,慢慢的接近咱們的院子,我走前面,翁銳你走在最後,注意前後及兩邊動靜。」
「是,師叔。」翁銳答應一聲。
一行人不再作聲,雲樞子一閃身進了谷底路邊的樹林,大家尾隨而入,天色頓時暗淡了許多。
樹林裏確實有一條小路,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這裏面也極隱蔽,恐怕數十步外就難覓蹤跡,他們前行的腳步聲也會迅速地淹沒在風吹樹林的聲音之中。
這條小路他們足足走了一個時辰,穿過了數片樹林,翻過了幾道山嶺,終於在一處山腰停了下來,借着淡淡的月光,他們只能看到一個黑魆魆的山坳,什麼聲音也沒有。
「師父,從這裏下去就是暗道的出口。」青純輕聲道。
「嗯,我知道。」雲樞子輕答了一聲。
翁銳他們終於明白雲樞子為什麼要走這條路了,他是想借暗道先回院子裏看看,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雲樞子靜靜地聽了一下道:「你們在這裏等等,我先下去看看。」
「師叔,這方圓百十步應該沒有人。」翁銳道。
雲樞子一愣,看了他一眼道:「嗯,青純跟我下去,其他人留在原地,小心周圍情況。」
「我也要下去。」孫庸急道。
「師弟,我們現在也不急這一時,」翁銳明白師叔的安排:「我們在此靜等就是。」
雲樞子看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啥也沒說就帶着青純消失在夜色中。
沒過多久,青純回來叫他們過去,翁銳一招手,誰也沒有說話,跟着青純來到百十步外的片樹林之中,厚厚的樹葉雜草已經翻起,赫然一個洞口露在哪裏,雲樞子就站在洞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