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分鐘後。
傅諾站在監牢後方的峭壁邊緣,看着下方沙灘嘴角不由一動。
百米峭壁,聽着雖然簡單,可當真的來到這峭壁邊緣,傅諾才發現自己太小瞧『百米』這兩個字了。
「這少說也有三十多層樓的高度吧?」
如果先前沒遇到那個上尉,看到這峭壁……傅諾大概就已經往回走了。
畢竟,如果不是靠着出其不意的自殘方法取勝,他可能連剛剛那個哈維上尉都打不過,這麼大的海軍基地不可能就只有一個上尉,更何況上面還有校級軍官在,正面突破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從峭壁下去,起碼還有些活命的機會。
「呼~~」
深吸一口氣,緩解了一下緊繃的神經,傅諾活動了一下身體。
「嗯?」
但這一動,卻讓傅諾察覺到了身體上的異樣,不由向肩膀的槍傷看去,只見不久前那被大鬍子打中的槍傷居然已經開始了結疤,隨着剛剛的一動,結疤的邊緣微微翹起,傷口邊緣部位竟是已經隱隱長出了新的皮膚。
恢復的這麼快嘛?
傅諾不由一怔,雖然遠遠比不上那個鍛煉空間的效果,但這種恢復能力也很驚人了,想來是因為不斷的自殘讓他身體融合了些許鍛煉空間的神秘能量。
身處於鍛煉空間時,傅諾還沒有察覺,但出來以後他才發現……
那個寂靜的鍛煉空間,究竟帶給自己多麼巨大的好處。
當然……
好處再大,傅諾也不想再次被拉進去那個求死不能的地方了。
肩膀的傷原本也並不影響他的行動,所以傅諾看了一眼後便不再去關注,而是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由皺了皺眉頭。
「這可麻煩了啊,雖說以前沒少翻過福利院的牆,但這高度已經不是牆所能比擬的了啊。」
峭壁上有許多的凸起處,他想要下去必須一點點沿着這些凸起向下,而被拳刺傷及到骨頭的雙手,握拳打人還行,想要精準的抓住每一處凸起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也就是說…想要平安下去,要先找好合適的位置,然後將自己的身體因素考慮在當中,還必須要確定那些凸起處的結實程度,不然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嗯?」
傅諾話語一窒,眼角餘光瞥到了一道身影,不由轉頭看去。
這身影是一個穿着一身好似病號服的老頭,面容蒼老,從臉上的褶子來看,大概得有九十多歲了;雖然體格頗為壯碩,但整個人卻隱隱給人一種行將就木的感覺。
「呃…老爺子,你不會是來抓我的吧?」
傅諾見狀嘴角微微一動,但隨即便是一呆。
因為……
那老頭走到峭壁邊緣後,用一種很不屑的目光瞥了傅諾一眼後,一撅屁股咳了口老痰,便……跳了下去。
「臥槽!!」
傅諾愣了一秒,急忙就向着那邊跑了過去:「還真特麼奇了,這麼大歲數,居然還能想不開跳崖;就算被老太太甩了也不至於學年輕人幹這麼新潮的事吧,就這樣的,撿本葵花寶典大概不用自宮就能練……」
當來到老頭跳崖的地方,傅諾那一張開就沒完沒了的嘴,頓時就閉上了。
因為他看到……
自己以為想不開,準備早走兩年的老頭,正跟個猴似得,順着繩子一點點往下滑着。
「……呃,這裏原來是有繩子的嘛?」
傅諾嘴角微微一抽,先前在監牢裏,那些看守將這峭壁說的多麼多麼可怕,還說什麼誰也逃不出去之類的話,他根本就沒想過這裏會出現繩子……
站在原地沉默了幾秒,傅諾抻着脖子對下面那老頭吼道:「老爺子,等下去我請你喝酒啊!!」
說罷,他也順着繩子向着下面滑去。
但滑了沒幾米便停了下來,有些疑惑的看着腳下停在那裏的老頭:「老爺子繼續下啊,沒力氣的話需要我背你嘛?」
然而出乎傅諾意料的是,那老頭聽到他的話後直接一抬頭,回了傅諾三個大字!
「給我酒。」
「……」
傅諾嘴角微微一抽,不過是說說而已,這奇奇怪怪的老頭居然還當真了。
「等下去的,等到了底下我保證去給你買酒。」
老頭聞言一咧嘴,傻呵呵的對着傅諾一呲牙,隨即繼續往下滑去。
見狀,傅諾有些啼笑皆非,果然這人一上了年齡就跟小孩子一樣好騙啊。
搖了搖頭,傅諾繼續順着繩索向下滑去,但下滑了大概三米後又停了下來,因為他身下的那個老頭不知為何突然站到了一塊不算大台階上,傻呵呵的咧嘴一笑:「你先去買酒。」
「……」
還惦記着呢。
傅諾嘿然一笑,繼續向下滑去:「行,等下去以後我就給你買酒去!」
他先前其實也就是嘴閒不住,隨口一說,但現在看老爺子這執拗的樣子,傅諾覺得下去以後還是想辦法給這老爺子找點酒比較好,反正也不差這點時間,畢竟如果不是這老爺子,他現在可能都已經開始徒手攀岩了。
這麼想着,傅諾快速的向下滑着。
但就在這時,傅諾突然覺得繩索晃動了幾下,抬頭看去發現那老爺子也漸漸滑了下來,只不過他滑了幾米卻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再一次停了下來,看向腳下傅諾。
「你有錢買酒嘛?」
「沒有。」
傅諾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繩索上,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但等下去以後,我幫你偷一壺來。」
「不行,我不相信你,給我酒。」
「老爺子你就放心吧,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還不至於騙你這種沒幾年可活的老頭……臥槽,你幹嘛?」傅諾一邊說,一邊抬頭看去,但這一看卻將傅諾嚇了一大跳。
因為他頭頂那老頭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把刀,一手拿刀,一手抱着繩子在那裏切着,最讓傅諾無語的是……這老頭居然是盪在繩子上,切割着自己頭頂的繩子。
「誒誒誒…老爺子你可別衝動啊,你要是把繩子切斷了咱兩都玩完了啊。」
「給我酒,不給我酒,我就不讓你爬我的繩子了。」
「……我保證…不,老子發誓還不行嘛?到了下面我絕對想辦法給你弄到酒,咱們好說好商量,先把你切繩子的動作停停!」
傅諾滿臉焦急的勸着,由不得他不急,因為這麼一會的時間,他頭頂這老頭已經將那胳膊粗的繩子切了三分之一了。
「不行,我不相信毛沒長齊的年輕人,要麼給我酒,要麼給我錢,不給我就把你丟下去!!」
傅諾都被這老頭的無恥程度震驚了:「……老爺子,你操作這麼牛,你家裏人知道嘛?」
他說了一句後,果斷放棄了繼續跟這老頭溝通,瘋了一樣順着繩子向着下面快速降落。因為傅諾是徹底發現了……
這老頭要麼精神有問題,要麼就是一個老年痴呆。
傅諾更加傾向於後者,因為小時候他在一些兒童老人同住的福利院時,經常會看到與這老頭類似的老人;對於這種老人,你跟他說什麼都沒有用,因為人家……根本聽不懂。
嘴怎麼就這麼欠呢!
傅諾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如果不是多嘴說什麼要請人家喝酒,自己也不會遭遇到這種事。
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他這邊快速的往下爬,那老頭則是在那快速的割繩子。
傅諾爬的雖快,但也不及那老頭割繩子的速度,當他爬到一半,距離地面還有五十米左右時,就感覺一陣墮落感傳來,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着下面墜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傅諾那雙眼睛一眯,反而平靜了下來,將自己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圍的感應上。
世界,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清晰。
甚至傅諾能夠隱隱感覺到自己附近哪裏有着凸起處,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人就已經動了,在光滑峭壁上一踏,整個人借力彈射而起。
咔!
脆響聲中,傅諾的右手扣在了一處凸起之上,不過他的動作卻沒有停止,而是借力一盪,整個人如同壁虎一般橫移到了一邊,左手與雙腳分別固定在了三處凸起上。
雖然不是專業的攀岩者,但傅諾起碼也知道這種峭壁必須要有三處固定,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因為某處的凸起隨慣性掉落下去。
這一切,僅在瞬息間便以完成,巨大慣性下,傅諾那被隨意包紮的雙手再一次滲出了血液。
「這老東西!!」
傅諾面色猙獰的罵了一句,抬頭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情形讓傅諾忍不住一呆。
「哦哦哦~~~飛嘍,我能飛嘍…哈哈哈,我飛嘍……」
只見頭頂那老頭正在急速的向下掉落着,但那滿是褶子的臉上卻依然帶着一種無比開心的笑容,在空中變換着各種姿勢,向着傅諾所在砸來。
傅諾臉色一變,下意識便要讓開。
他現在的情形可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去照顧一個老年痴呆,更何況……自己之所以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還都是因為這個死老頭子。
想到這裏,傅諾身體微微一盪,便準備去尋找其他的凸起處。
「哇哦哦哦…好快哦…老子要喝很多很多的酒…快點飛下去喝酒嘍,喝酒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