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推金山倒玉柱的聲音才突然響徹。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徐簡,他一臉懵圈的看了看遠處倒栽蔥的身形,又將目光投到面前突然出現的神秘女子身上。
即便是以他如今的境界,都是沒有看清,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女子是何時出現的。
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眼前的這個神秘女子的境界已經超越了他。
警惕瞬間生出,無形的波動驟然於掌心幻化出狹長刀刃形狀。
而其餘人反應過來,在看到這一幕後登時進入警惕的戰鬥狀態。
昊有容冷冷一哼,剛想有所反應,大朱吾皇的話便適時響起,「好了有容,這是我的師父,不用警惕。」
只是一句話,昊有容身邊無形的規則散去,自然而然的站回大朱吾皇的身後。
如同冰雪消融,規則盡散後,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曠野又恢復寂靜。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站在大朱吾皇身後的神秘女子。
徐簡看了看大朱吾皇,又看了看昊有容,雖然有所放鬆,但眼中的警惕並未散去,「這位是?」
「這位是我在來到這裏時遇見的一位朋友,目前暫時和我同行,」大朱吾皇苦笑道,「剛才真的是一場誤會,我這位朋友以為他是要攻擊我,所以才如此衝動的。」
徐簡還未開口,那壯碩漢子已經拔出身形,灰頭土臉的嚷道,「他娘的,剛才是誰偷襲老子的?」
一邊嚷着,壯碩漢子手持渾鐵棒沖了過來,指着大朱吾皇道,「是不是你小子,我剛才還誇你來着,你居然恩將仇報。」
「好了老三,剛才是一場誤會,我還沒來得及跟你介紹,」徐簡伸手攔住了壯碩漢子,無奈道,「這位就是我的徒弟,至於剛才非是他打的你。」
壯碩漢子剛想發威,目光掃到大朱吾皇身後的昊有容,頓時眼睛都直了起來,連即將脫口的粗話都給咽了下去。
「這,這位姑娘是?」
「是我的朋友。」大朱吾皇笑着說道。
趁着這個說話的空當,那些原本在不遠處的眾多身形,也趕了過來。
當先有一道較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傢伙,你可認得我是誰了?」
循着聲音,大朱吾皇的目光看向一位渾身黑紅衫服,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
旋即,他的腦海中回想到了在二元世界中的一切,那個分離出三個靈魂的十七。
奉山,鹿如許,大界之主便是他的三分靈魂,而眼下這個發問的中年男子,便是那個被鹿如許收入手中的大界之主。
「你不是已經?」大朱吾皇沒有說下去,他在等一個答案。
「我並沒有死,他把我給放了。」大界之主淡聲道,臉上不悲不喜。
似乎在意料之中,大朱吾皇默然點頭,而後又忍不住問道,「那鹿如許他們情況如何?」
「挺好的,沒死。」大界之主言簡意賅,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徐簡見狀,連忙說道,「咱們師徒兩個難得重逢,就在此地找個地方敘敘舊吧。」
大朱吾皇點頭笑道,「也好,是該敘敘舊了。」
整個第八界早已被強襲的異族兵士屠戮了個乾淨,無一生靈存活,入目望去盡皆枯骨敗塵。
到處都是建築被破壞的巨大廢墟,一時竟找不到可落腳的地方。
最終還是徐簡找到一座已然被毀壞大半的宮殿,才有落腳的地方。
一座宮殿樓閣的掩埋,便是一個王朝的覆滅。抬腳踏入這破碎的宮殿中,入目儘是帶有褐色血澤的枯骨。
當下和大朱吾皇走在最前面的徐簡,像是早已見怪不怪,揮手便清理出一條通道。
徐簡看向大朱吾皇,「如今你已突破桎梏,接下來是準備遊歷萬域,還是繼續回到你原來的世界進行潛修呢?」
大朱吾皇說道,「目前還沒有長遠的打算,我應該是打算不久後回到原先的世界看一看。」
徐簡點了點頭,緊接着那先前被昊有容一腳踹飛的壯碩漢子湊近說道,「以你現在的年紀和實力,應該加入進我們,不僅可以幫其餘世界清除那些雜碎,還可以跟你師父……」
他還沒說完,被徐簡輕聲喝止,然後一同進入這大殿中。
滿落灰塵的大殿中煙塵陣陣,昔日的輝煌不復存焉。
「這些該死的傢伙,去到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就得遭殃,咱們還是來遲了。」壯碩漢子眉頭直皺,「等哪天老大你的境界再精進一步,咱們就直接抄了他們的老家去!」
大朱吾皇聞言,雖然表面平靜,但心底已經生出了疑惑。
根據在之前幾個世界位面的幾次碰撞,他已經大致猜測出那些自稱為神族的異人的境界分佈。
外派在其餘位面的神族長老,皆為主宰之境,且主宰之境的數量並不多,也就是說即便是主宰之境,在神族本身的位面就屬於中流砥柱的存在,那他們的上限也就不可能達到一種匪夷所思的存在。
只粗略看一眼,大朱吾皇心中微微一驚,這大殿中二十多道身影,每個人的境界居然都不比徐簡差上多少,即便是有所差距,也只不過是毫釐之間。
要知道,徐簡如今的境界是處於半步神祇的存在,哪怕是感悟到一絲的神韻,登臨神祇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而這一下多到近乎三十位半步神祇,這樣的一種力量,恐怕毀滅一個位面也是彈指之間的事情。
只不過,聽那壯碩漢子的話,他們似乎連神族的位面都不曾攻破。
難道,神族位面有着神祇的存在?
「先不說那些不高興的事情,」徐簡擺了擺手,看向大朱吾皇笑道,「這一次見面,你就多跟在我身邊幾日吧,我感受到你體內的靈力充盈,咱們多比試幾次,可助你感悟更高層次的境界。」
大朱吾皇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徐簡的一番好意他自然不會推辭,畢竟現在最為主要的事情便是修補歸墟。
「挺好,挺好,咱們也百多年沒有新鮮血液加入了,我記得第一次見二十七妹時,還是一百二十多年前,你別說那時候二十七妹的容貌……」壯碩漢子眉飛色舞說道,而後後腦勺硬生生的挨了一記流光。
「老四你再敢多嘴,信不信我屎給你打出來?」一身着短衫勁服的青年女子從眾多身形中走出,目露嗔怒的瞪視着他。
「真是粗魯,怪不得你一直單到現在。」壯碩漢子揉着腦袋,齜牙咧嘴的說道。
被叫做二十七妹的青年女子不在搭理他,而是將目光投向大朱吾皇,挑釁似的挑了挑眉,「根骨還未及至而立,便有如此境界,大哥的徒弟,別是個繡花枕頭吧?」
「夠了。」
喝止聲自徐簡身邊響起,和清峻內斂的徐簡不同,這個發出冷喝的男子,渾身着一襲金紋嵌絲白衫華服,眉目堅毅,長發被束帶隨意系在身後,一柄烏金刀鞘懸在腰間,只是站在那裏便透出盛日般的氣勢。
「二十七妹,回去。」他看向青年女子,眉目中不容置疑。
大殿中一時寂靜,青年女子抿了抿嘴,似乎想要宣洩內心的委屈,但權衡再三不敢開口,只得用憤怒的眼神偷偷瞪視了他一眼,才站回人群中。
壯碩漢子見此情形,急忙打着哈哈說道,「都是兄弟姐妹,哪來的那麼濃的火藥味,咱們要是再接着難為大哥的徒弟,恐怕都要吃苦頭了。」
徐簡無奈搖頭,「小傢伙你別在意,他們平時都自在慣了,說話有些不太好聽。」
大朱吾皇笑着點頭,「無妨師父,剛才那位姐姐說的也對,我以如此年紀就破開桎梏,根基未免淺薄,有了姐姐的提醒,我才能腳踏實地的扎穩根基,早日追上大家。」
一番話輕易化解了二十七妹話中的刺,又將眾人略微抬高一番,這殿中的氣氛才開始熱絡起來。
「好小子,能屈能伸,是個大才!」壯碩漢子挑眉大笑,「不愧能入大哥的法眼。」
「油嘴滑舌……」眾多身形中,二十七妹小聲嘟囔一句,眉眼中也少了些針鋒相對。
而那位出口喝止二十七妹的非凡男子,則是有些意外的看向大朱吾皇,繼而流露出幾分欣賞之意。
「秦初。」非凡男子率先拱手微笑示意。
大朱吾皇也拱了拱手笑道,「大朱吾皇。」
「喂喂,少見啊二哥,我頭一次看見你對後生這麼欣賞,不會是想和大哥爭徒弟了吧。」壯碩漢子擠眉弄眼道。
非凡男子笑着搖了搖頭,退後不再言語。
正當氣氛逐漸融洽時,一個披着黑袍,面容枯槁的乾瘦身形站了出來,直直的看向大朱吾皇說道,「小傢伙,咱們來比試一番如何。」
大殿寂靜,徐簡清峻的面容愈加嚴肅,「老七,你要是想打我陪你打,揪着小輩不放算什麼本事?」
「老大,我不是想和你過招,而是他。」乾瘦身形搖了搖頭,枯長的手掌指向了大朱吾皇。
就在徐簡正欲發怒之際,大朱吾皇伸手攔住了他,然後看向乾瘦身形點了點頭,「當然可以,不過須要在殿外。」
「大朱你……」
「無妨師父,能和更高境界的人比試,也未嘗不是一種感悟,對我百利無害。」大朱吾皇笑道,「這樣好的機會我也不想放過。」
「既然如此,也只能這樣了。」徐簡無奈,細心囑託一番後,徑直往殿外趕去。
「大人,有容代你比試吧。」昊有容適時說道。
大朱吾皇擺了擺手,看向那乾瘦身形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用了,我想我應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他不是你能挑戰的,我想所有人中只有你能夠感受到那種氣息。」渾身閃爍着黑炎的大界之主從乾瘦身形的身邊走過,並未有任何停留。
乾瘦身形沉默片刻,像是對他說,又像是對自己說,「正因為我知道,我才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大界之主的身形微微一怔,而後隨着眾人一同走出了大殿。
原本天空中充斥的混沌氣息被驅散,除之沒有人煙之外,整個第八界仿佛又回到了初始的原點。
偌大的廣場上,居中站着兩道身形。
其中一道渾身穿就黑紫萬葉甲衣,腰挎兩刀一劍的瘦削身形凝立,有長風划過,滿覆甲衣的鱗葉似乎有着生命一般,輕輕律動。
而在對立面,那道乾瘦似枯骨的身形,似乎處於極度的亢奮中,濃郁的黑炎自體內氤氳而出,如同張揚的火焰般在體外升騰。
纏在腰間的鐵鏈被他拿在手中,幾近凝如實質的黑炎滴落在地。
他的氣息在不斷的攀升,最終停留在半步神祇。
但凡和神字沾上半點關係,就等同於重塑身靈,無論是境界還是自身都達到了另一種境界。
這是質的變化,但卻非是量變引起的。
充盈在天地間的靈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消耗着,僅僅是他一人,便足以消耗掉整個位面的近半靈力損耗。
而大朱吾皇倒顯得平靜異常,右手只是搭在腰間刀柄上,微笑着看着前方,就連身上也沒有半點靈力涌動。
而在遠遠觀望的眾人,開始小聲嘈雜了起來。
「這小子該不會是被七哥嚇傻了吧,連靈力波動我都沒看見。」
「估計有可能,這麼一個毛頭小子如此年紀便能突破桎梏,指不定是吃了多少天材地寶,肯定沒有經歷過多少硬仗,頭一次看見七哥的修為,不嚇尿褲子就不錯了……」
「都給老娘閉嘴!」二十七妹不耐煩的低喝一聲,俏目冷冷一掃,將那哄鬧聲壓了下去。
之前隱約的好感使得她在不知不覺間維護起了大朱吾皇。
「老大,你那徒弟該不會真的被嚇到了吧?要不然我去攔下老七?」壯碩漢子眉頭微皺。
境界絲毫不弱於他的老七,真要是動起手來,即便是他也會吃上不小的虧,更何況是才剛剛突破桎梏的大朱吾皇?
萬一動起手來沒有輕重,給老大的徒弟弄個重傷,恐怕老七當場就要被老大給拆成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