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蹲在地上的耿朝忠猛地一躍,嘩啦一聲,撞開窗戶跳到了外面!
他的身下,是兩顆黑不溜秋的美制手雷!
王用章和其餘四個腦袋面面相覷的看着這兩個手雷——它們的引信已經燃燒了三分之二!
完了!
轟隆!轟隆!
只聽兩聲驚天巨響,整個臥室已經化成了一片火海,而此時,耿朝忠早已打了個滾,安全的落在了地面!
成功,萬無一失!
耿朝忠搖了搖腦袋,擺脫手雷衝擊波帶來的眩暈感,幾個箭步躍出鐵門,邊走邊將鬍子假髮一把扯下,隨着滾滾的人流向南而去。
真的沒想到能這麼順利!
本來以為,能偵察好對方的人數和火力,確定王用章的住處就可以了,沒想到,竟然能一擊得手!
走進臥室的時候,耿朝忠就已經明白,通過狙擊槍暗殺王用章是不可能的了。
因為王用章的臥室是南北通透的格局,而南面的窗口居然拉着厚厚的窗簾,即使自己能夠成功的混入南面的滿鐵株式會社三樓,也根本沒有可能擊中王用章!
而北面窗口外面,根本就沒有合適的制高點!
除了近距離刺殺,根本就沒有別的可能性——王用章不是常人,他也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手,沒有叛變投敵前,也曾經策劃和參與過很多起鋤奸活動。
但是近距離刺殺,最大的問題是如何保障自身安全逃離。
所以耿朝忠才會找機會走到窗口前試槍,利用對方射擊時的衝擊力,掩飾自己拉開窗戶插銷的舉動!
如果不拉開窗戶插銷,耿朝忠不能確定自己一定能撞開窗戶,萬一窗戶十分堅硬沒有撞開,反而把自己彈了回去,那就是和王用章同歸於盡的下場!
在確定窗戶可以撞開的那一刻起,耿朝忠就已經下定了行動的決心。
當然,這個計劃的核心,是對手絕對不可能搜出自己藏在泡沫空間中的美式k-2型手雷!
是的,對這個泡沫空間,耿朝忠起初並沒有太多想法,開始的時候只是打算當做一個隱藏自己小秘密的工具。但是在美國的日子裏,耿朝忠突然想到,這個泡沫空間的作用絕對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小,他可以看成是一個完美的戰術背包!
在不同的環境下,自己完全可以選擇不同的物品搭配來實現自己的目的,比如今天的泡沫空間裏,放的就是三顆手雷,一支馬牌擼子,一支p制式軍刀,甚至還有一瓶辣椒水——這都是最適合在密閉空間裏發揮的戰術搭配!
如果搭配合理的話,自己的逃生概率就會顯著加大!
一路走,一路想,耿朝忠很快就來到了新盛泰鞋店——現在他已經完全把新盛泰鞋店當成了自己的安全屋。
回到即墨路住處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9點鐘了,耿朝忠本打算像往常一樣先從窗口爬上二樓臥室,換好衣服以後才重新下樓敲門。
但是走到門前大街上的時候發現,自己居所門口竟然站着一名日本憲兵!
耿朝忠一驚,趕緊裝作若無其事的從前門走了過去,然後拐了一個大彎以後,繞到了居所的後面,躲在窗口的灌木叢裏面側耳傾聽。
屋裏面竟然傳來了女子的聲音。
「志田大哥哥,伊達大哥哥怎麼還沒有回來?」
這是小泉純子的聲音!
她怎麼會在這裏?!
緊接着,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純子,我看今天伊達君不會回來了,要不我們先走吧!改天有空我再帶你過來好不好?」
這是小泉敬四,純子的父親,日本駐青島領事!
看來今天不能回去了,現在還不是跟這個小泉敬四見面的時候。
從方志同那裏,耿朝忠清楚的知道,兩個月前自己剛剛被抓的時候,日本領事小泉敬四竟然跑去山東路派出所找楊探長要人,但最後卻又不了了之。
耿朝忠絕對不相信是方志同的面子促使小泉敬四這樣做,因為一般的日本僑民犯罪,除非是殺人大案需要親自出面,偷盜這種小罪,日本領事一個電話就足夠了,絕不會因為這件事就親自跑一趟。
小泉敬四對自己那異乎尋常的關心以及後來那莫名其妙的放棄,處處都透着詭異。
耿朝忠有一個推斷,小泉敬四是把自己當成是潛伏在島城的日本間諜了——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這種前後矛盾的舉動。
只是自己這日語現在還特別蹩腳,還不能跟小泉敬四照面。但是這也給自己提了個醒,以後日語的學習必須加快,因為自己實在不能保證小泉敬四會不會在某種意外的情況下和自己見面。
另外,自己這個伊達之助的日本人身份,也得好好經營,如果運作得當的話,說不定可以挖到更多日本人在島城的秘密。
耿朝忠靜靜的蹲在窗下,聽着裏面對話的聲音,純子那圓乎乎的小臉似乎又出現在自己眼前。
確實好久不見了啊!
那是個可愛的小姑娘,乖巧,善良,萌萌噠。
她只是個單純的小姑娘,可惜在這個時代,所有的關係都不可能單純。
傳來了開門的聲音,終於,小泉敬四領着自己的女兒走了。
等了一會兒,耿朝忠依然像往常一樣偷偷的從窗戶爬進去,來到了二樓。
自己除了身穿西服,早已換回了中國人的面容——所有的一切,比如假髮,防彈衣,雨傘什麼的,都被自己藏在了新盛泰的灶房裏。
到現在為止,新盛泰還是很安全的,但絕對不代表永遠安全,自己以後必須多準備幾間安全屋。
說實在的,自從被朱胖子坑進了這一行才發現,自己跟方志同住在一塊,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很多事情,他完全沒辦法向方志同透露,也沒法向方志同解釋,甚至他都在懷疑,方志同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麼,只是出於兩人之間的友誼而不願意過問。
算了,找個機會跟方志同談談吧,今天就不下去找他了。
耿朝忠躺在榻榻米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