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兩個小傢伙興奮的連連拍手。
耿朝忠看着這兩個傢伙,眼睛裏滿是寵溺的光芒。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麼長時間的朝夕相處,早就讓他對這兩個小傢伙產生了一種類似父親對兒子的情感。
不錯,是有點可笑,雖然耿朝忠還沒有結婚,也沒有過孩子,但是他很確定,父親對孩子,老師對學生,應該就是這種感情吧!
但是,正因為如此,自己更不能耽誤他們,畢竟自己的時間精力都有限,不可能全神貫注的教導他們。
想了想,耿朝忠把小胖和關關叫道身邊坐下,拍拍他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
「你倆跟着我這幾個月,也算認識了幾個字,但是這可是遠遠不夠的。以後要幫我做事,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認幾個字就算完。你們得懂算術,懂歷史,懂物理。告訴你們,我已經為你們找好了學校,從明天開始,你們必須給我安心去念書!」
「啊?!」
一聽要念書,小胖和關關的臉一下子就變成了苦瓜。
一想到成天呆在學校里,天天盯着那些天書一樣的課本念來念去,兩個人的腦袋就一個比兩個大。
再說,他兩個都已經十四歲多了,早就錯過了上學的年齡,現在去念書,能有什麼效果?
跟着老大,認幾個字,別是個睜眼瞎就成了!
耿朝忠一看他倆的神色,就知道他們肚子裏想什麼,面色一沉,言語間變得嚴厲起來
「怎麼,討飯還討上癮了?還是在青幫的下九流日子過習慣了?不務正業,不求上進!
告訴你們,你倆已經被那個日本女人盯上了,我讓你們去學校念書,是為了不被她注意!你想想,那天我幹掉小野的時候,你倆可是一塊出現的,如果你們還成天呆在一起,想想會有什麼後果!
什麼時候,等我解決了這個隱患,你倆再回來!」
這一番話說出來,小胖和關關立馬變了臉色,不由得連連點頭——與去學校受罪相比,還是小命比較重要啊!
「好了,」耿朝忠的臉色舒緩下來,「你倆去四方路派出所,找門房老袁頭,我已經跟他說好了,你倆就住在他家裏。他一個老頭子,無兒無女,你們跟着他好生伺候着。如果讓我知道你們對他不尊敬,小心你倆的屁股開花!」
倆小鬼頭又是一陣點頭。
這老袁頭是朱胖子的心腹,五十多歲了,一直在四方路派出所看門房,為人低調可靠,耿朝忠把這兩個小傢伙交給他,非常放心。
「好了,小胖,你現在出去,打探一下,看看吳澤城那邊的事情辦妥了沒有,如果辦妥了,就回來找我。關關,你那天露了相,今天就別出去了。」
耿朝忠把他倆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過,小胖這一走,一直等到晚上八點鐘才回來,並且帶來了一個不是很好的消息
「老吳失手了!」
小胖胖乎乎的臉上泛着緊張和焦急的神色。
「怎麼回事?!」
耿朝忠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這吳澤城,信誓旦旦的保證,這項計劃已經謀劃了很久,但是沒想到,居然這就出了岔子!
小胖哭喪着臉說道
「老吳跟着楊文秀來到了一個胡同,然後走過去跟他攀談,看樣子是想陰他一刀。我就在胡同口外面等着,哪知道過了一會兒,胡同里跑出來的卻是楊文秀!我嚇了一大跳,趕緊跑進去,一看才發現,老吳手裏拿着刀,正跟另外一個人在那打鬥,我嚇壞了!也不敢上去幫忙,就在旁邊大叫了幾聲,然後老吳和那個人就都跑了!」
「看清楚跟吳澤城打鬥的那個人的長相了嗎?」耿朝忠急切的問道。
「天太黑,沒看清,不過好像很厲害,老吳根本打不過他,要不是我喊了一嗓子,老吳估計就得交代了!」
小胖拍着胸口,心有餘悸的說。
這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耿朝忠一臉的迷茫。
小胖喊一嗓子,那人跑什麼?除非,他和吳澤城一樣,心裏有鬼,怕別人看到!
不過現在還是得去打探一下吳澤城的情況。
「他們受傷了嗎?」耿朝忠問道。
「沒看見,好像沒有吧!跑的都挺快的。」小胖撓了撓腦殼,「不過,好像楊文秀受傷了,我看到他捂着肚子跑出的胡同。
「那你還不結果了他?膽小鬼!」
關關一聽小胖放跑了楊文秀,白眼一翻,不屑的白了小胖一眼。
「我那不是想看看老吳怎麼樣呢了吧!」
小胖急赤白臉的辯解。
「別打岔!」耿朝忠制止住兩人的爭辯,起身就往外走,嘴裏面吩咐着
「關關守着電話,別到處亂跑,也別開門,小胖你直接去四方路派出所找老袁,在那裏和他作伴,聽懂了沒有?」
小胖和關關連連點頭,耿朝忠已經拿起馬廄旁邊的雨傘,穿上長衫出了門。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耿朝忠必須找到吳澤城,搞清楚情況,看看這件事到底是個意外,還是被楊文秀設計了!
耿朝忠沒有開車,反而加快步伐,一直往長沙路的方向走。
他在那裏給吳澤城安排了一個安全屋,如果吳澤城出了事,第一時間應該就會去那裏!
半個小時後,耿朝忠終於來到了這座普通的民居外面,裏面亮着燈,窗口放着一個白色陶瓷花盆,好像沒有什麼大動靜。
耿朝忠舒了口氣。
他和吳澤城約定過,如果屋裏面安全,就會在窗口擺一個白色花盆,看來,並無大礙。
又謹慎的繞着房子周邊轉了一圈,耿朝忠才邁步來到了屋門外,輕輕敲門。
「誰?」
屋裏傳來了吳澤城有氣無力的聲音。
「我。」
耿朝忠回答。
一陣腳步聲傳來,吳澤城打開門,把耿朝忠迎了進來,只是,他的左手緊緊的捂着肚子,臉上一片蒼白。
「什麼情況?」
耿朝忠一把扶住吳澤城,把他攙了進去——看吳澤城踉踉蹌蹌的步伐,竟然傷的不輕!
「意外!」
吳澤城靠在床鋪上,不停的吸着涼氣,耿朝忠這才開始仔細的打量他,發現他左手按着的肝脾的位置,一絲絲鮮血正順着包裹在腰上的白紗滲出來。
「那個楊文秀,好巧不巧,竟然有一個人跟他接頭!我剛捅了他一刀,還沒來得及補一刀,身後一下子衝過來一個人,扭住我的手腕就往我懷裏扎,我使勁抵抗,刀子還是扎進了脾臟!媽的,那傢伙好大的力氣!」
「這傷口是你自己的刀傷的?」耿朝忠詫異的問。
吳澤城點點頭,依然不停的抽着涼氣,沒有再說話。
耿朝忠暗暗警惕,吳澤城的身手自己雖然沒見過,但強於一般人是肯定沒問題的,而這人竟然能扭住吳澤城的手腕讓他強行自刺,這力量可真的不一般!
「楊文秀會不會死?如果他沒死,你就不能露面了!」
耿朝忠眉頭緊鎖,雖然這時候不應該硬纏着吳澤城問話,但是不問也不行,因為這楊文秀是認識吳澤城的,而吳澤城和自己的關係劉一班也有一些了解。一旦楊文秀把這件事上報了,那引起的連鎖反應不可不察,很可能會導致自己的暴露!
「放心,不死也去了大半條命,我那一刀捅得很深,又是帶血槽的,他從那裏跑不了多遠就得死過去!」
吳澤城猙獰着面容,惡狠狠的說。
耿朝忠鬆了口氣,看樣子,這楊文秀就算不死,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什麼行動和說話能力。
「那個人你認識嗎?」耿朝忠的興趣點又放回了那個和吳澤城搏鬥的人身上。
吳澤城搖搖頭,突然又點了點頭,開口道
「我懷疑是日本人,不過只是一種直覺。那種搏鬥方式都是衝着關節來的,很像是柔道,你看看我的手腕。」
吳澤城伸出了自己的一隻胳膊。
耿朝忠看了看,手腕和肘關節都有嚴重變形,尤其是手腕上已經是青紫一片,上面的指頭印清晰可辨。
耿朝忠點點頭。
「看來這楊文秀正好要和日本人接頭,被你碰到了,那日本人就躲在了一邊,沒想到你居然會對楊文秀動手,這才遲來了一步。」
「沒錯!」吳澤城點頭,「楊文秀是我以前的上司,我本來就是打算裝作偶遇,然後陰他一刀,沒想到,這傢伙命這麼好!」
耿朝忠暗暗苦笑,臉有點發紅。
其實這事怪他。
因為今天上午跟楊文秀會面的時候,耿朝忠讓他和日本領事館交待一下入股的事,沒想到這傢伙動作這麼快,估計中午出去取錢的時候就已經給日本人發了信號,約好了晚上見面。
「對不起」
耿朝忠不好意思的向吳澤城說了來龍去脈,把吳澤城本來就失血過多的臉刺激的終於有了點血色。
「耿朝忠,你!」吳澤城喘了口粗氣,好不容易才把半截話咽回去。
「我知道你坑,但是沒想到你連自己人都坑!你知道這傢伙就要見日本人,為什麼還要讓我儘快動手?!你眼裏有沒有我這個家人?!」
吳澤城差點就要破口大罵了。
「不好意思啊,抱歉抱歉!」
耿朝忠撓了撓腦殼,摟住吳澤城的肩膀,內疚的說
「我也沒想到這楊文秀這麼積極,本來以為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和日本人見面,我也不想把讓他拿錢入股這件事泄露出去,所以才讓你儘快動手,誰知道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耿朝忠連連扼腕,突然面色嚴肅起來
「放心,我一定為你報仇雪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