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也不知道對方有幾個人,於是快步上前,一邊走一邊用英語開了口。
「會說英語麼?」
對方明顯愣了愣,大概沒想到來的人竟然說的不是泰語吧?相比較起來,泰國人,尤其是經營這種場合的,簡單的英語對話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所以那人只是愣了一下,也用蹩腳的英語回答:「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由於兩人的距離已經在五米之內,程煜也看清了對面就一個人,程煜繼續向前走,同時手已經摸向後腰,嘴裏卻繼續用英語說:「我是來找克拉倫的,我是他
的朋友。」
對方不假思索的說:「你找我們老闆做什麼?」
「我聽說克拉倫能幫人偷渡,還能幫人搞到真正的合法身份,我有些朋友需要來泰國,並且需要合法的身份。」前邊那句話,程煜說的是他是克拉倫的朋友,但後邊這句話,毫無疑問就暴露了他根本不認識克拉倫,對方一下子就警惕起來,哪怕那個人甚至都沒完全聽
懂程煜的話,畢竟他的英語蹩腳到只能進行簡單對話,像是偷渡、合法身份之類的單詞,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意思。
「你到底是誰?」那人已經沉下了聲音,顯出幾分不悅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來跟你們老闆交朋友的,並且是來送錢的朋友。」
這句話,對方還是能聽懂的,但還是不明白程煜是什麼意思。
「我們老闆沒興趣交朋友,你最好給我站住,要不然我不客氣了。」
聽到對方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程煜也沒打算能客客氣氣的問出克拉倫身在何處,乾脆把槍直接拔了出來,一步搶上前去,直接就指向了對方的胸口。
此時,縱然這間只有一個碩大泳池的房間裏依舊霧氣昭昭且只有一點點光亮,但並不妨礙那人看到指向自己的槍口,同時也看清楚了彼此的臉。
那人大概看出程煜這張臉不可能是泰國人,甚至不是南亞人,南亞人很少有這麼白的。被槍口指着肯定會有些緊張,但程煜也看得出來,這個人似乎並沒有足夠的緊張,這大概就是大老闆手下人的素質了吧?跟剛才那個賭場裏的人不可同日而
語。估計,這傢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用槍指着了。不過對面那人也能看出程煜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更不是仗着自己有槍就覺得萬事無憂的蠢貨,那種人,都是用槍直接頂在對方的腦袋上,卻不知道對方只需
要輕輕一偏頭,一掌就能劈掉他手裏的槍。程煜的槍口距離他有超過一條胳膊長短的距離,並且指的是他的胸口處,這樣程煜只要開槍,哪怕槍法再差,至少也能命中對方的身體某個部位,不至於一
槍落空,更不至於被對方輕鬆的提前躲避。
「中國人?」對方突然冒出了一句粵語,大概是看程煜的長相進行的判斷。程煜不是大灣區的,但程煜在洛杉磯的時候,因為經常會需要去唐人街,而在美國的唐人街,華人之間主要的語言其實是粵語,哪怕洛杉磯的唐人街是全美
國唐人街里使用普通話最多的地方,但也依舊有很多老移民及其後裔之間是使用粵語交流的。
因此,程煜還真是能聽懂粵語,並且能大差不差的說上一些。
「是的,港島的。」程煜用粵語回答。
對方輕笑一聲:「莫講笑啦,你這種口音一聽就是北佬,學得也算有模有樣。你究竟是乜人?」程煜見對方聽出自己的粵語不標準,也就不裝了,而對方既然能說一口如此標準流利的粵語,大概率他才是大灣區的人,也就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不至於聽
不懂普通話。「好吧,我還以為自己的粵語說的挺標準的。既然也是中國人,我也就不用這個了。」程煜晃了晃手裏的槍,攤開雙手,然後把槍塞回到身後。這次說的是普
通話。
對方狐疑的看着程煜,用帶有明顯粵語地區口音的普通話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時候,程煜才意識到對方應該是沒聽懂那句英語,大概是能簡單交流,涉及到稍微生一點的單詞就不知道什麼意思了吧?
「聊聊吧,但這裏太黑了。」
對方猶豫了一下,大概是看在都是中國人的面子上,點點頭道:「跟我來。」
雙手背在身後,那人也不擔心程煜在背後下黑手,朝着他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程煜跟在後邊,很快看到泳池的盡頭牆邊有一道門帘。門帘極低,但已經可以從四周的縫隙當中看到裏邊的光亮。
縱然對方是個中國人,但程煜還是很謹慎,生怕裏邊還有其他人埋伏,所以他放慢了腳步。
「沒事,進來吧,沒有其他人了,這裏白天就我一個人。」那人撩起帘子先行走了進去,然後就站在門邊撩着帘子好讓程煜能看到裏邊。
「我叫阿良,你點樣稱呼?」
「我姓鍾。」程煜當然不會說實話,邁步進了門。
阿良放下門帘,踢踢踏踏的拖鞋,走向屋裏唯一的一張桌子。
屋子不算小,差不多能有三十幾個平方,裏邊有一張簡易的小床,但顯然不是給人睡覺用的,也就是臨時休息休息。
四周擺放着不少柜子,金屬皮的那種,就想是以前的那種文件櫃,數量不少,也不知道裏邊擺放的都是些什麼。
床邊有一張圓桌,上邊放着啤酒和一些下酒菜,阿良走到床邊,踢了踢一張椅子,自己在床上坐下:「坐下喝點。」
程煜也不客氣,走過去拉開椅子就坐下了,順手拿起一瓶啤酒,拉開了拉環。
「鍾先生,現在說說你到底是什麼來意吧。」阿良喝了一口啤酒,嘴唇上全是啤酒沫。程煜這才真正看清楚阿良的臉,很是平凡,讓人看過了之後也很難有什麼太深的印象,皮膚沒有泰國人那麼黑,但也沒有他這麼白皙,倒是符合大灣區的特
點。
阿良也在打量程煜,手裏剝着一顆花生。「剛才那句英語看來你沒聽懂,我是來找克拉倫的,打聽到他是這家夜總會的老闆,雖然有些冒昧,但沒辦法。我在國內有幾個兄弟犯了事,被通緝了。我聽
說克拉倫可以幫人偷渡,並且能在泰國幫他們搞到真正的合法身份,就是那些人已經死了,但還沒註銷的真實身份,可以在檔案庫里改照片的那種。」程煜這段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阿良卻是撲哧一笑,說:「你看着不像在道上混的,雖然我能感受到你很危險,我可能打不過你,但你沒有道上人的氣質。你
沒說實話。而且,我不怕告訴你,克拉倫的確能幫人偷渡,也能搞到你說的那種合法身份,但他沒本事從中國任何地方幫人偷渡。他的船,到不了中國。」
「我的身份就不告訴你了,但我的確是需要克拉倫幫我的兄弟偷渡,他們可以過境到越南,我想,克拉倫從越南幫人偷渡到泰國,總應該沒問題了吧?」
這應該也是阿良意料中的答案,只是他依舊不相信程煜會有那樣需要偷渡的兄弟。
「不知道你的身份,這事兒就很難談。」
程煜想了想,說:「我是他們的律師,他們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道上混的拿刀的矮騾子。」
阿良把剝好的花生扔進嘴裏,一邊嚼一邊笑着說:「你總不說實話,我真的沒有辦法幫你啊。」
程煜有些不高興,他儘可能猙獰着面孔說:「那我先打斷你的手腳,再讓你說,你看如何?」
阿良哈哈大笑,拿起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後用眼神示意程煜,也讓他喝。
程煜無奈,只得拿起酒瓶,咕咚咚喝了一大口,也是滿嘴唇白沫。「你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跟我動手的,雖然你的確可能能做到你說的那樣。在克拉倫的地盤上,還真是從來都沒有人敢這樣威脅我呢。之所以說你沒說實話,
是因為沒有哪個律師能做到你說的那些。」
「我就能!」程煜身體前傾,給阿良施加壓力。
阿良絲毫不懼,只是說:「所以你就不是律師咯!」
「我是什麼人重要麼?重要的是我沒有與你們為敵的意思,我只是需要克拉倫的船,以及他在警方的能量,我需要幾個合法身份。」
「幾個?」阿良迅速問到。
程煜不假思索:「四個。」
似乎對於程煜回答的迅速程度感到滿意,阿良似乎有些相信程煜的話了。又喝了一大口啤酒,阿良抓起幾粒花生剝着,不時抬起眼角觀察一下程煜,思索良久,他說:「很奇怪,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你看上去細皮嫩肉的,也沒什麼肌肉,像你這種小白臉,我一般一隻手能打十個。可是你卻給我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讓我覺得我要是跟你動手,一定會被揍得很慘。這種感覺很奇怪,但我的確是對危險的嗅覺極為敏銳的人,所以我很相信這種感覺,我也很依賴我這種感覺,三十年來,我靠這種感覺躲過了不少災禍。所以,你到底是什麼人呢?我
這個人吧,要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就不願意說話。」
程煜翻了個白眼,心說你現在話少麼?
「你的確應該相信你的感覺,我不知道你身手到底如何,我只知道,像是你們這些普通人類,我一個也能打十個。」
阿良臉色微微一變。
程煜心道看來也只能再用隱門那套騙騙人了,也不知道這個阿良會不會信。
「其實,我是隱門的人。」
阿良倒吸了一口涼氣,身體猛然繃直,一股精氣神似乎突然出現在阿良的身上,讓他剛才顯得有些佝僂的身影變得強大起來。
難怪這個阿良敢說他能一個打十個,看來還真是有點東西。
「隱門的人也用槍?」這應該是阿良最後的懷疑。
程煜笑着把槍從後背拿了出來,三下五除二當着阿良的面就將其拆成了一堆零件,隨手扔在桌上。「這槍不是我的,剛才為了打聽克拉倫,被人用槍指了。我斷了他的手,拿了他的槍。這不是想着拿把槍比較簡單直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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