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坤坐在辦公桌上,一臉的故做神秘,盯着芮元。
「爺爺,我告訴您的話有什麼好處?」芮坤扭着身子,傾身過去,討着好處。
芮元伸手打在芮坤的腰上:「你臭小子,隱瞞不報,我還沒和你算帳,竟然還要和爺爺做交易?你真是膽子磊了。」
「爺爺您以後就不要催我交女朋友結婚,我保證告訴您。」因為芮琿遠在市,所以這兩年芮坤可是被家裏給催煩了,「大哥至少還有一個喜歡的女生,而我什麼都沒有,您老催大哥比催我快多了。」
這真是親兄弟,把自己親大哥給推到火坑裏。
「好,你說。」芮元背往椅子後面一靠。
芮坤心裏開心極了,這下又可以瀟灑兩年了。
他微低下頭,便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一疊資料,上面是陸嵐的照片,還有她的資料。
「爺爺,這個人是誰啊?」芮坤拿起資料,上面那「曾經就醫於市聖和療養院」一行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記得大哥說過他喜歡的人就是他患者的女兒,難道就是這位叫陸嵐的女士的女兒?
爺爺難道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才把大哥叫來盤問嗎?
他心裏都是疑問:「難道出了什麼事?和大哥有關?」
「這個是你大哥曾經在市聖和療養院的患者。」芮元嘆息了一聲,有些可惜,「她的一個女兒,嫁給了霆舟,而正因為她這個精神病史,所以你郁伯伯不同意他們結婚,讓他們離婚!」
芮坤的心臟被重重打擊。
郁霆舟和正是陸清漪結婚了嗎?而這個陸嵐就是陸清漪的母親!
而大哥喜歡的那個人就應該是陸清漪……
可陸清漪和郁霆舟是夫妻了
天啊,他大哥好不容易喜歡一個女孩子,竟然已經名花有主了,而這個主還是他們的好朋友。
所以郁霆舟與芮琿成了情敵。
芮坤替自己的大哥心疼的,也惋惜着。
他一張俊臉都皺在了一起,心裏十分犯愁,他大哥怎麼就這麼背運呢?
「其實啊,這病又不是先天的,是外界的傷害給予她的創傷,導致她的精神無法承受而崩潰,所以才瘋的,而霆舟的妻子又沒有這個病。以我的經驗來看,遺傳的幾率很小的。你郁伯伯就是太小提大作了。」芮繼續說着,根本沒注意到芮坤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嬉皮笑臉了,一臉的嚴肅。
「爺爺,那他們真的會離婚嗎?」芮坤手指握着資料的地方已經快被他捏破了。
如果郁霆舟和陸清漪沒辦法過郁伯伯那關,那麼是不是就只能離婚了?
那麼他的大哥就會有機會了?
芮坤狠狠吸了一口氣,他這樣想又太自私了。
一個是自己的好朋友,一個是親大哥,他不希望他們任何一方受傷,他希望他們都能得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
而他也相信郁霆舟既然選擇了和陸清漪結婚,那麼離婚的可能性應該是零。
所以他的大哥是一點機會都不會有了。
這段感情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霆舟剛才來過了,和我說了這件事情,要我幫忙。哎……人家霆舟都結婚了,真是羨慕。」芮元把陸嵐的資料收了回來,才發現第一頁紙張是上有一個破洞,「你是有多用力,把紙都捏破了。」
「剛才沒注意。」芮坤有些不好意思地摳了摳後腦勺。
「你不是要說你大哥有喜歡的人嗎?是哪個女生,說說看。」芮元繞了這麼遠後終於又回到了主題上。
芮坤從桌上下來:「那個爺爺……我覺得這種事情吧,還是大哥親口告訴您比較好,我替他說怎麼都不合適。那個……我還有一堆病人要看,先走了。」
芮坤趕緊就跑了,着急得還差點把椅子踢倒了。
「你小子跑什麼跑?敢忽悠你爺爺……你給我回來!」芮元叫着他。
他裝作沒聽到,頭也不回地跑掉到了,他怎麼敢告訴爺爺大哥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就是陸清漪,就是郁霆舟的妻子。
芮坤回到了辦公室,掏出手機打給芮琿。
剛才他匆忙的跑出去,說有點事,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什麼……
他有些擔心他……
芮琿正在開車,看到芮坤打來電話時他正在給陸清漪打電話。
「芮醫生,你找我有什麼事?」陸清漪通話後道。
「你在哪兒?」芮琿克制着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
「我……我在家,你找我有事?」陸清漪捏緊了手機。
「嗯,是有一點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和我見一面。」芮琿保持着聲音的溫和與平穩,「我已經在往你家的路上了。我是不上來打擾你,就在外面的咖啡廳里坐一下就好。」
芮琿聽到她在家裏,便加速往星月城小區而去了。
「好。」陸清漪答應了。
「那一會兒見。」芮琿收了線。
他到了咖啡廳時,陸清漪已經到了,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眼就看到出現在店裏的芮琿,然後沖他揮手。
芮琿也看到了陸清漪,幾步走了過去。
「等很久了?」芮琿一身的淺色,符合他溫文的氣質,襯得他面如冠玉。
「我也剛到一會兒,點了咖啡。我記得你愛喝藍山咖啡,就做主點了。你不介意吧?」陸清漪曾經在市時和芮琿聊陸嵐的病情的時,在一起喝過咖啡。
「不介意。」芮琿搖頭,「我的口味都很固定,因為我這個念舊。」
服務員把一杯藍山咖啡和一杯卡布其諾放在他們的面前。
陸清漪又加了一些牛奶在裏面,芮琿盯着她的動作,幽幽開口:「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甜的東西,因為日子已經過得很清苦了,總想吃點甜的來安慰自己,甜食可以讓你覺得生活還是很美好的。」
「是啊,我這就叫做苦中做樂。」陸清漪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就是這樣安慰自己,強撐着走過來。
「其實你這是很會生活。」芮琿拿起勺子輕輕攪了一下咖啡,優雅地端起來抿了一口。
那些在市的日子裏,他們都是異鄉人,都是一個人,所以成了朋友,也成了彼此傾訴的對象,他很開心可以當一個專屬於她的傾聽者,他更是懷念那些日子。
為什麼回到上京市後一切都變了……
「你不是說找我有點事嗎?」陸清漪捧着咖啡杯喝了一口卡布其諾,咖啡面上那個心形的圖案就為再完整了,「你說吧,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一定萬死不辭。」
「胡說什麼,武俠小說看多了?」芮琿被她幽默的措詞逗笑了。
他的手指一下捏着咖啡杯把,指尖摩娑着杯把,復而,抬眸,認真地盯着對面的陸清漪,那雙黝黑的眸子仿佛蓄滿了千言萬語。
而他這樣專注的眼神,那汪洋一般深沉的眼潭,直看得陸清漪很不適應。
她覺得芮琿今天有些怪怪的,可能是看她的眼神,又有可能是說話的語氣……
她抿了抿唇,想要問什麼時,芮琿終於緩緩開口了,聲音里微有一絲的哽咽:「聽說你結婚了……」
陸清漪一怔,呆住,被他這麼突然一問而問懵了。
兩人四目相對,仿佛時間在此刻靜止……
「你聽誰說的?是芮坤醫生嗎?」陸清漪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聽誰說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芮琿捏緊了杯子,他覺得自己再用力下去,都要把杯子給捏碎了,「你是和霆舟結婚了是嗎?」
「嗯。」陸清漪微揚着長長的羽睫,重重點頭,「我和郁霆舟結婚了。」
芮琿的背部往後沙發發背一靠,握着杯把的手也鬆開了,得到了這個答案,好像繃緊的整個身體都鬆懈了。
如果在醫院看到陸嵐的資料,聽着爺爺說的事,他還有一絲的幻想的話,那麼現在聽到她親口承認了,他覺得心臟處有一絲極尖銳的疼划過,不見傷口,不見鮮血,只有痛感。
在市相處的五年裏,至少他們每兩周都會見上一次,可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他的唇角笑弧加深,說出祝福的話來:「恭喜你。」
「謝謝。」陸清漪回以淺笑。
「你們結婚多久了?準備時候時候辦婚禮?我好來討一杯喜酒。」芮琿拿起杯子,狠狠地呷了一口,咖啡里那一絲的苦澀味道此刻被味覺的感官無限的放大,再放大,所以覺得滿腔都是苦澀的味道。
「我們才領證不久,至於婚禮我們達成了共識不辦。」陸清漪其實並不期待有一場婚禮,他們只是利益婚姻,越低調越好。
「不辦婚禮?」芮琿有些驚訝,與意外,「女人一生只結一次婚,怎麼能沒有屬於自己的婚禮與永久的紀念呢?你想替霆舟省錢?還是他摳門不給辦?我幫你說說他,他那麼有錢,不怕浪費這一次。」
「不是的,辦婚累的是自己,我這個要最怕麻煩了。這是我的決定,他尊重我的決定。」陸清漪如此作了解釋。
「那豈不是喝不了你們的喜酒了。」芮琿覺得有些遺憾,人生大事,應該有一個圓滿。
何況是自己愛的人,那麼更希望把最好的都給女方。
如果是不愛呢?
芮琿被自己這個突然竄入腦子裏的想法給嚇到了。
他寧願相信他們是因愛而結婚,也不想他們的感情有問題。
他想自己不能給她的,可以有另一個男人給她,那麼他也可以放心,並微笑着祝福。
「霆舟他對你好嗎?」芮琿換了一種問法,把「愛」字改成了「好」避免尷尬,有些話也無法問出口。
「挺好的。」陸清漪笑了,梨渦若隱若現。
「那就好。」芮琿好看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了兩下,「如果他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別忘了,我們是好朋友。」
「可是你和郁霆舟不也是好友嗎?論認識的時間長短來說,你是不是應該站在他那邊才合理?」陸清漪微擰着眉思考着這個問題。
「你不是叫我一聲芮大哥嗎?既然我是你的大哥,那麼我自然是站在我妹妹這邊。」芮琿決定站在親人朋友的位置上,看着她幸福便好。
「謝謝你,芮大哥。」陸清漪抿着唇,視線落在別處,「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想有一個大哥,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可以站出來保護我。沒想到今天終於實現了。」
陸清漪有些觸景生情,眼眶微微染紅,然後就有淚水沾濕了眼角。
她抬手,用指腹胡亂地抹了一下。
芮琿看着這樣,拿起一張紙巾遞上:「以後我便是你大哥,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連霆舟也不可以。」
「嗯。」陸清漪接過紙巾,輕輕拭着臉上的淚。
只要她幸福,他以何種角色或者身份存在於她的身邊都是一樣的。
和陸清漪分開後,芮琿回到了醫院。
他下車拿起丟在車座上的白色醫袍,捏在手裏,往醫院裏而去。
剛才離開爺爺的辦公室直到到了咖啡廳,他都忘了自己還穿着醫袍,要不是路人提醒,他還不知道。
芮琿回到辦公室,坐在那裏發着呆,芮坤便找來了。
芮坤雙臂撐在桌沿邊上,看着芮琿的側臉:「大哥,我打電話你一直不接,我很心你,你沒事吧?」
芮琿轉過頭來,手中還拿着簽字筆:「我能有什麼事?」
芮坤盯着芮琿緊緊地看着,仔細地觀察,想從他那張白玉般美好的臉龐上找出一絲的訊息。
「你盯着我看做什麼?怪磣人的。」芮琿滑動着靠椅坐正,「沒事就去工作。」
芮坤拉過身後的靠椅坐下,猶豫了一下,這才緩緩開口:「大哥,你喜歡的那個患者的女兒就是陸清漪是不是?」
芮琿眼眸頓時犀利了起來:「我的患者那麼多,你胡說什麼?給別人帶來困擾可不是好事。」
「大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瞞我。」芮坤濃眉緊擰着,「我都知道了。」
「你能知道什麼……」芮琿還是沒有承認,「你呀,沒事別亂想,多工作。」
「大哥,陸嵐是你的患者,曾經在市聖和療養院,陸清漪就是她的女兒,條件樣樣符合。而且你和陸清漪第一次見面是歡迎你回來那次,現在細細想來你們當時如果是第一次見面的話,不應該給人好像已經熟悉了很久的感覺。」芮坤聯繫不上芮琿,一個人想了很多,「如果我心眼夠多的話,那一次在住院部遇到你時就該看清楚那個女生是不是陸清漪。」
「你想多了。」芮琿把筆放下。
這段感情,因為陸清漪結婚他就必須放在心裏,不能說出來,就算是芮坤也不行。
藏在心裏是珍惜,說出來便是困擾。
他不願自己的喜歡變成陸清漪的困擾,畢竟她已經結婚了。
感情的事情又是那麼的敏感,越少人知道越是安全,也不會滋生出什麼風浪來,這對陸清漪來說不是好事。也不想郁霆舟因此而為難她。
「我行醫這麼多年,我的患可不比那些老師教的學生多。陸清漪只是我其中一個患者的女兒,僅此而已。」芮琿抬眸看着芮坤,「既然她已經嫁給了霆舟,這些話就要亂說,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大哥,不管你承認與否,我確信就是陸清漪。」芮坤見芮琿如此守口如瓶,也是挺無奈的,「大哥,你喜歡誰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干涉。只是現在陸清漪和霆舟已經結婚了,有些感情就不要太執着了,放下,你才不會痛苦。而我也不知道向霆舟胡說什麼,我會當什麼都不知道。」
芮琿沒有接話,盯着面前桌上的電腦。
「行,那你忙,我先走了。」芮坤轉身,又想到了什麼一樣,回頭看向他,「還有霆舟明天請大家吃飯,慶祝他結婚。如果你明天不想去,我會替你找個理由。」
芮坤離開,芮琿這才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輕輕從胸腔內吐出一口氣來。
而和芮琿分開後的陸清漪回到了家裏,接着收拾東西。
中午,郁霆舟打了一個電話來:「收拾得怎麼樣了?」
「還有一點。」陸清漪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
「吃飯了沒有?」郁霆舟又問。
「我叫了盒飯。」陸清漪正好看到送盒飯的外賣人員來了,「剛到,準備吃飯。」
她讓送餐人員把盒飯放到了桌上,然後點數。
「盒飯怎麼有營養,我讓程鋒給你訂餐。」郁霆舟指尖在辦公桌上輕敲了兩下。
「不用了,你訂了也是浪費,而且我現在已經餓了,等不了你再訂餐送來了。況且也就這一次而已,你就別計較了。」陸清漪送餐單簽好,「我要吃飯了。不說了。」
陸清漪結束了通話後,拍了一下手掌:「大家辛苦了,吃飯了。」
陸清漪和陸嵐把盒飯分發給了數十個人。
下午三點才打包完好,接着把東西搬到了下面的三輛麵包車上,東西不算多,也不少。
一路來到了歸來居,穿過兩旁種滿花草的主道,還有葡萄架下便到了歸來居別墅大門前。
離別墅二十米的前的綠化特別漂亮,讓陸嵐一路看得驚嘆連連。
陸清漪扶着陸嵐下了車,陸嵐環視了一下四周,覺得仿佛進了夢幻森林一般。
「這……這是霆舟的家?」
這也太大了吧?太漂亮了吧?
「嗯。」陸清漪點頭,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有被驚艷到,竟然有如此優美的人間仙境。
常伯帶歸來居的人站在門口,恭敬道:「歡迎老夫人和太太,一路辛苦了,請裏面休息。」
陸清漪對常伯微笑,並對陸嵐介紹道:「媽,這是常伯,家裏的管家,那是常嬸,還有司機張叔……」
陸嵐也一一和他們打招呼,並在常伯的帶領下進了別墅,穿過大廳,來到客廳。
「媽,您坐。」陸清漪扶着她坐下。
常伯讓人替他們母女倒了上了早已經準備好的茶水。
「老夫人,先生已經和我說過了,我便做主吩咐人把一樓那間向陽的房間打掃乾淨了,你不用上樓下樓這麼麻煩。」常伯指了一下房間的方向,「要不要我帶你去看看滿意不,如果不滿意,我們再換你喜歡的。」
「好。」陸嵐便起身,要去看房間。
常伯帶着他們,房間非常大,還可以在房間裏,躺在床上看電視。
落地窗的設計,推開落地窗門,外面是一個小陽台,有圓桌,有太陽時可以曬太陽,還能喝茶,還有小花園,順着碎石子路便可以往其他地方而去。
陸嵐有些坐立不安了,她拉着陸清漪的手:「漪漪,霆舟是做什麼的?他這麼有錢?」
「媽,他是公司高層,負責公司的一切。職位高當然收入也多,哪像我一個月就那麼點。」陸清漪寬慰着她,「雖然你女兒我掙不了大錢,但給你找了一個金龜婿,不錯吧?」
「瞎說什麼呢?」陸嵐伸手輕拍了一下女兒的額頭,「媽是在乎錢的人嗎?媽只想你幸福。」
「媽,我幸福着呢。」陸清漪挽着母親的手,將頭靠在她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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