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身影氣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坐進了沙發里,倒了一半杯紅酒狠狠的灌下去,卻難以平復她心裏的難受。
敲門聲響起:「子韻,是我。給你拿些水果。」
「思凌姐進來吧。」梁子韻放下手裏的水杯。
譚思凌推開臥室門進來,關門時順手落了鎖。
她手裏端着已經切好的水果,走過來放到了茶几上,卻看着梁子韻臉色不好:「怎麼了?生病了不舒服?」
梁子韻沒有說話,依舊拿起紅酒倒上,又仰頭喝下。
譚思凌按住她還要再倒酒水的手,擰眉擔心道:「你不能這么喝下去!」
「思凌姐,可是我心裏難受。」梁子韻的臉上,眼裏,內心都痛苦,「我滿腦子都是霆舟抱着她哄着她護着她的樣子!以前……沒有她的時候,這個家裏霆舟護着的那個是我。可是她來了,就把我取代了……我不甘心。憑什麼她就這麼輕易地得到了霆舟的愛,而我卻被他不待見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因為她!」
梁子韻無法維持她的優雅和教養,有些歇斯底里,向譚思凌控訴着。
她委屈,她傷心,說着說着淚水也跟着落了下來。
她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這顆痛苦的心好受一些。
譚思凌伸手去撫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子韻,你的心情我都了解。被搶走了愛的人自然是很痛苦,可你痛苦有什麼用。他看不到,也不會心疼你。」
「那我就算在他面前哭,受了委屈,他也不會像曾經那樣護着我了。他被那個女人迷惑了。」梁子韻咬着唇,苦澀萬分,淚落得更凶了。
「子韻,不是姐說你,你怎麼就不動動腦子。你雖然不能對她做什麼,但是可以想其他的辦法啊。」譚思凌抽了幾張面紙心疼地替她擦着臉上的淚痕,「你看陸清漪家裏破事一堆,那種極品舅舅舅媽竟然跑到郁家來鬧,你沒看到爸已經很生氣了嗎?爸最討厭這種烏煙瘴氣的事情了。」
「今天我就是故意把那兩個人領進來的,好讓陸清漪出醜。其實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出一口氣,我實在看不下去那個女人這麼囂張。你看果不其然就惹爸生氣了吧,只要她一再惹爸生氣,你覺得霆舟能一次次的護她下去,她會在這個家裏待多久?」
梁子韻淚眸一閃,浮起對譚思凌的感謝:「思凌姐,你為了我……真的是太感謝你了。」
「謝我什麼,如果是你嫁給了霆舟,我們之間相處相親如姐妹。哪像那個陸清漪,完全不把我這個長嫂放在眼裏。」譚思凌也嘆息着,「所以子韻,哭是沒有用的,只會表明你認輸了。打起精神來,只要你有心去做,一次不成還有下一次,總有一天會有機會把陸清漪從郁家趕走,而且我會幫你的。」
「思凌姐,我明白了。」梁子韻握緊譚思凌的的手,好像得到了莫大的鼓勵一般。
「英鴻不是回到郁家了嗎?而且還要辦一次認親會,這就是好機會。到時候上京市的上流名門都會受邀前來,這麼大的場合如果陸清漪稍有差錯,丟了郁家的臉,那麼你說爸又會怎麼看她?」譚思凌笑着,卻暗示着梁子韻這次是一個非常合適的機會,「所以一定要爭取讓她丟臉。」
梁子韻點了點頭,記在心裏了。
陸清漪,那他們就走着瞧好了。
陸清漪第二天下班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姐,是我,雯雯。」
「雯雯……」陸清漪自從到城裏上學後很少見到過陸清雯,她很驚訝陸清雯會打電話過來。
「姐,對不起。我知道我爸媽又給你添麻煩了。」陸清雯誠懇道歉,「奶奶把事情都告訴我了。姐,打這個電話給你我也是猶豫了很久,我真的沒臉見你。」
「雯雯,這不是你的錯,舅舅和舅媽的事情與你無關,所以你也不要太自責了。而且他們已經為他們的所做所為付出了代價,只是你不怪我就好了。」陸清漪知道陸清雯是個好女孩子,只是她左右不了父母的做法,但沒有隨他們惡劣的人品而長成三觀不正的人已經非常幸運了。
「姐,是他們來為難你,我怎麼會怪你呢。而且他們這樣我也是的責任的,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而且小時候對你不好,現在還要繼續來禍害你的生活,我真的不能原諒他們對你的所做所為,還有對奶奶也是……一點也不孝順,心裏就只有錢。」陸清雯數落着父母的不是,心裏氣憤。
「好啦,他們再怎麼不對,但他們對你的愛是真的。」陸清漪對這一點是肯定的,陸同夫妻雖然很卑劣,但對陸清雯這個唯一的女兒卻是十分的疼愛看重,否則昨天也不會被郁霆舟威脅而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意傷害他們的女兒。
「他們哪是疼我,他們費盡心思培養我也不過是想我將來可以嫁入豪門替他們爭得榮華。你以為他們是為我好嗎?我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陸清雯有些難過,「他們還真以為豪門是那麼好嫁的嗎?現在還是講究門當戶對好嗎?況且嫁入豪門就幸福了嗎?空有一推花不完的錢,卻獨守冰冷的房子,連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都沒有又有什麼意思……姐,我是不是說太多了,讓你煩了。」
不知不覺間陸清雯覺得自己對陸清漪抱怨了太多。
「雯雯,沒有。其實自己的路掌握在你的手裏,你想怎麼走便怎麼走,只要你開心就好。這是姐姐可以說的話願意你幸福。」陸清漪也是真心希望這個妹妹可以幸福。
「姐,你也要幸福。」陸清雯祝福着她,突然又想了一件事情,「姐,你結婚的事情我已經看到新聞了。結婚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一聲,我好歹是你妹妹,是你娘家的人,來了可以給你打氣嘛。否則怕是讓人覺得你娘家沒有人而欺負你了。」
「雯雯,姐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陸清漪笑着這個傻丫頭擔心太多了。
「和誰打電話這麼專心。」陸清漪身後傳來了一道磁性低沉的聲音,郁霆舟已經站在身後了。
「我妹妹。」陸清漪如實做答。
而那邊的陸清雯也通過聽筒聽到了郁霆舟的聲音,她有些小小的興奮:「姐,是姐夫嗎?姐夫不僅帥,連聲音也這麼好聽。姐夫一定很疼你愛你。姐,真羨慕你。你不知道我們教授也會講到姐夫的案例,他可是我們學校男生女生心裏的男神。沒想到男神是我姐夫,姐,我想要簽名。」
那麼她可以拿到這個簽名去給同學炫耀一下了,滿足她小小的虛榮之心。
「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你再問他願不願意。」陸清漪看了一眼身邊站着的郁霆舟。
「姐,謝謝你。」陸清雯歡喜道。
「謝我什麼?」陸清漪道。
「謝謝你並沒有因為我的父母而嫌棄我。」陸清雯因為父母的關係而從小到大沒交到什麼真心的朋友,只有這個姐姐對她好,「姐,謝謝你,我先掛了。」
陸清雯的眼眶莫名的發酸,怕自己會哭,便急急掛了。
陸清雯轉身進了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和一旁輕傷的母親。
「雯雯,你得向陸清漪給我討回公道啊。你看她把我們傷成這樣……」李秀娣被陸清雯這麼一瞪,後面的話也咽了下去了,垂下了頭。
「爸,媽,明明是你們不對,你們還要討公道?就是想訛錢吧?」陸清雯沒好氣地瞪他們一眼,一語戳中他們的想法。
「雯雯,你看你爸腿受了傷,如果不好好治的話影響走路的。還有你媽我手上留這麼長的口子……這都是陸清漪造成的,她不該賠償我們嗎?我們也不要多了,就是醫藥費營養費這些該得的。」李秀娣把手上的貼着白色紗布的地方伸出來給陸清雯看,表示她有多委屈。
「媽,你還好意思要醫藥費?這都是你們自作自受!你們也不看看姐已經回到楚家了,又嫁了上京市的郁家,姐夫是什麼樣的人你們不知道?就只知道見錢眼開,想去訛錢?姐夫的手段你們見識到了?以後就不要再去騷擾姐姐了。傷好了就趕緊回去,以後都不要來了,算我救你們了好嗎?」陸清雯覺得自己的父母都還沒有徹底地吸取教訓。
「雯雯,你可是我們的女兒,你怎麼處處維護她?」李秀娣哭訴了起來,「你也不想想我和你爸這些年這麼辛苦到底是為了誰。」
「你們的辛苦我知道,以後我會報答你們的好嗎?」陸清雯再重複一次,「但千萬不要去騷擾我姐了。」
父母的做為讓她很難堪,即使她現在已經在上京市看望父母,也不敢告訴陸清漪,並與她相見,她真的是沒臉。
「既然你這麼護着你她,那讓她給你介紹一個像郁家那樣的豪門,這對她來不是難事。爸媽以後都不打擾她,並對她感恩戴德行嗎?」陸同換了一個方法,想要成全女兒,也成全自己的貪婪。
「爸媽,我說了多少次了,我現在還在上學,我不想談這些。而且我也不想按你們說的去做,我的人生應該我自己做主。」陸清雯對自己父母真的很無語,「如果你們真的那麼喜歡豪門,那麼你們去嫁,反正我不嫁!」
「雯雯,你別任性,你看你陸清漪嫁到了郁家多風光。以後誰還敢欺負她?所以我們都是為你好,難道我們做父母的會害你嗎?」李秀娣想到陸清漪現在身份不同以往,就恨得牙痒痒,就想陸清雯將來也能有出息,也能風光一回。
「是啊,雯雯。你媽說的對。」陸同在這件事情上也是非常贊同的。
「懶得理你們。我去打飯了。」陸清雯不想談這件事情,拿起飯盒逃避開去。
陸清雯出門有些急,撞到了前面的人,飯盒掉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陸清雯沒抬頭看人,趕緊道歉,垂下的目光只看到白大褂的一角。
對方幫着陸清雯把掉在地上飯盒撿起來,遞給她:「沒關係。」
聲音溫潤,骨節分明,她順着手臂往上,稍微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只能用玉樹臨風來形容。
「謝謝。」陸清雯她接過飯盒,然後離開。
芮坤從病房裏檢查一下病人出來後看到芮琿站原地看着前方一個人影,覺得這個女孩子挺像一個人,連背影也像。
他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大哥,看什麼呢。」
「沒什麼。」芮琿雙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下班了,一起回家。」
「今天不和葉小姐約會了?」芮坤與他並肩。
「天天見面就沒有意思了。」芮琿唇角微抿,眼眸微淡,「而且你知道的,這都是爺爺的意思。」
「大哥,你就一點也不喜歡葉小姐嗎?其實她人挺好的,獨立,成熟,懂分寸,不纏人……你還想着她嗎?她已經嫁給老郁了。你們沒有可能了,你再想着念着也不可能了,所以大哥,忘了吧。對你好,對她也好。」芮坤也插芮琿難受的,和自己的好朋友同時愛上了一個女人,而他為她做的,她卻永遠不知道。
「我知道。」芮琿點頭,「我正在努力,希望能有一個好結果。只是很多時候覺得對葉夢慈不公平。」
這是對誰都好的結果,不打擾。
有些人,註定無緣。
「別多想了,走吧。」芮坤攬着芮琿的肩,希望他這麼好的大哥可以幸福。
芮坤和芮琿走後,樓梯的安全門被推開,葉夢慈從裏面走出來,她依舊穿着l風的褲裝,在這醫院裏十分的顯眼。
她的手裏捏着手機,剛才接了一下電話,所以進了安全樓梯,只是沒想到卻聽到了不該聽的話,卻也是芮琿的心裏話吧。
她終於明白芮琿為什麼眼睛裏從來就沒有她,只因為他的心裏早已經藏了一個人,所以就沒有她的位置。
對她來說,的確是有些不公平。
葉夢慈依然保持着美好的微笑,背着包包,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