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你兒子他是不是要比賽了?」
一個老頭在店裏轉悠了一圈之後,靠在收銀台和李秀梅有說有笑。
李秀梅長得也不醜,靠着妝容,在四十以上的中老年男人眼裏也是很有韻味的。
對上這人色咪咪的眼睛,李秀梅就沒什麼好臉色了。
「大概可能吧,你兜里的二鍋頭10塊錢,不要別的了?」
老頭臉一紅:「我沒有二鍋頭啊,你說什麼呢!」
「我親眼看到你放兜里的,別以為拿個小瓶的我就看不到了!多大歲數了,還偷雞摸狗的!」
「得得得,10塊錢,拿去!你都不關心你兒子啊,他現在可是大明星了,你還缺這十塊錢啊!」
「他才多大,18歲呢,我就要他賺錢養我,我這當媽的臉太大了吧?我有手有腳的,自己賺錢豐衣足食挺好。
還有你們這些人,上次有人來採訪,一個個把我家的事情往外說,真沒良心!」
「這不是人家給錢了麼!反正我聽我孫子說,你兒子又沒受影響!不過這孩子啊,怕不會回我們這裏了。」老頭忽然唏噓了一聲,目光落在了李秀梅耳後的一簇白髮。
「我們這小地方,回來的都是沒本事的人。」李秀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背對着老頭,整理着香煙。「他在外面挺好的,以後還可以娶個明星老婆。」
「走了!我要是你,就去看他比賽了!多難得啊!」
節目組上周就來找過李秀梅了,問她要不要總決賽當天去現場,費用全包。
然而當時正在雜貨店門口搓麻將的李秀梅,只是輕輕地摸了一張么雞,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清一色自摸!你說什麼來着?去現場,那就算了吧,我還要做生意呢!」
等到李秀梅打完了之後,工作人員才坐下來和她談心。
「周瑾他肯定是希望你去的,畢竟你是他的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
李秀梅看着自己的手指發愣:「我這手真難看,到了冬天全都是凍瘡……算了,還是不去了,免得給他丟人。」
「阿姨,他怎麼會覺得丟人呢,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說了我不去。」李秀梅略微抬高了聲音,桌子底下的雙腳不自然地摩擦着。「你們回去吧,我坐不了飛機,怕。」
李秀梅回過神來,忽然跑到店鋪的後面,開始撕日曆。
「哎喲,我真是糊塗了,看手機就行了啊!今天,就是他決賽的日子了啊!」
伴隨着淅淅瀝瀝的小雨,李秀梅一個人走到了後山。
當然了,她是騎着電瓶車到山腳的。
墓園很冷清,小鎮上依舊有不少人選擇土葬,也沒有人管。像李秀梅這樣自覺的人不多。
她穿過雜草,爬上台階,最後在一塊不怎麼新的墓碑前面停了下來。
周國強的墓碑。
「你兒子他要當明星了。」李秀梅蹲了下來,拿出自己的大屏手機,找到了相冊。裏面竟然全都是周瑾的照片,有他讀書時候的,有他選秀時期的。都是李秀梅讓隔壁小胖提她保存的。
粉刷輕輕地拍打着周瑾的臉頰,看起來更加白嫩了。
「周瑾,我其實是你的粉絲,」化妝品joe開心地說,蘭花指微微翹起:「第一期的時候我就看上你了。」
「謝謝。」周瑾微笑道,他總是能讓別人感到舒適。
「他們說他現在拍照都還要先化妝呢,你說一個男孩子化妝做什麼啊!不過明星嘛,和我們也不一樣。你要是還在,肯定會罵他一頓!」
化妝師小心翼翼地修整着周瑾的眉毛,讓他看起來更加有神。「你是我見過最放鬆的選手了,我以前給那些選秀歌手化妝,他們不停出汗,煩的我啊!」
「可能是我神經比較粗。」周瑾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不像他邊上的其他練習生,一個個都像是要奔赴刑場一樣。
「你這叫自信,有底氣才能這樣。就跟我一樣,老娘技術就是好,別人說什麼我都不care,這就是自信。」
李秀梅收回了手機,接着嘆了口氣:「不過你兒子他肯定不想見到你了。我也不想見到你。沒有你,他可能也不會那麼自卑,受那麼多委屈了。
你說這人太奇怪了,你活着的時候我巴不得你死。你死了,我就恨不起來了。只覺得你可笑,窩囊。
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周瑾他過得很好,我也很好,他是我這輩子的驕傲。」
「老周老周,主持人來了!」坐在門口的陸小博吼了一嗓子。讓後台的人全都聽見了。
推門而入的主持人豆豆,朝着大家揮了揮手。
「大家好,我是豆豆,我是受粉絲們委託,來打探情報的!大家準備得如何了?」
「挺好的,就等到時間表演了。」
「還不錯吧,看晚上的發揮。」
「特別好,你們肯定會被我帥到的!」陸小博一如既往的浮誇。
輪到周瑾的時候,他神秘地一笑:「我會給大家帶來個驚喜。」
耳麥里傳來了上級的聲音:「重點採訪周瑾,隨便你問什麼,反正多和他聊天就行!」
接到命令的豆豆立刻吧話筒放到了周瑾旁邊:「我其實有很多朋友,甚至一些圈內的明星好友都在看我們偶像來了。他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周瑾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啊,我挺意外的,又很榮幸,能夠得到前輩們的認可。」
看到周瑾如此官方的回答,豆豆有些不甘心:「那能不能透露一下,你今晚表演的內容呢?我們都知道,這次有人選了唱歌,有人選了跳舞。」
「我可以不說嗎,我想保留點懸念。」
豆豆不得已,只得去採訪躍躍欲試的陸小博了。周瑾說話現在是越來越滴水不漏了。
逃脫了採訪之後,周瑾終於可以閉目養神地休息一會兒了。
不知什麼時候,總導演坐到了他邊上。
「導演,你竟然還有空休息?」周瑾好奇地問。
「就是太忙了,所以趕緊偷空坐一下。其實我還得感謝你。給我這節目帶來這麼大熱度。」
「導演說笑了,我和偶像來了是互相成就。」
「哈哈哈,我就喜歡和你說話,不繞彎子。要是以後我有別的綜藝,肯定會考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