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民,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送走了憨娃和其他幾個孩子,蔣碧雲問道。
「真的。」
「那我能申請當老師嗎?」
「你就這麼相信我能把學校重新辦起來?」
「我相信。」
鍾躍民看着蔣碧雲嚴肅地樣子,笑道:「我也相信你能做一個好老師。」
「你同意讓我當老師了?」蔣碧雲驚喜道。
「當然,我準備讓所有人都輪流當老師,不能放着這些免費勞動力不用。」
「哼,你這人怎麼不經夸,非要表現成流氓嘴臉。」蔣碧雲嗔怪道。
「這才是我本性呢,當個流氓多自在啊。」
······
「躍民,曹剛鬧虱子,你給他剃個禿瓢也就算了,怎麼咱們也要剃啊?」鄭桐抱怨道。
鍾躍民拿着一把刮刀,按着曹剛的腦袋,一邊刮着一邊道:「這鬧虱子,一鬧就鬧一窩,你現在不剃,回頭身上癢可別怪我。」
鄭桐聽了心裏有些猶豫,「真會鬧虱子?」
「別說虱子,跳蚤到時候都會找上來的。我聽說村里老鄉就沒有誰不鬧虱子和跳蚤的。」曹剛一邊戰戰兢兢的讓鍾躍民刮頭,一邊道。
鍾躍民把刮下來的頭髮浸到開水裏面,防止虱子到處蹦,「曹剛剃了,我第二個。」
「那我第三個。」趙大勇接着道,他小時候在鄉下待過,知道鬧虱子的痛苦。
鄭桐這才下了決心,「我第四個吧。」
「我第五。」
「第六。」
「第七。」
鍾躍民接着吩咐道:「待會兒把曹剛的被子和衣服泡到石灰水裏面,消消毒。」
「那我晚上睡哪兒?」曹剛急道。
「我這有多的被子,借你先湊合一下吧。」錢志民道。
張廣志道:「我有富餘的衣服,可以借你。」
曹剛感動到眼淚都快出來了,「志民、廣志,之前我錯怪你們了,不該跟你們鬧變扭,現在我才知道你們對我這麼好!」
「咱們都是從北京來的,到一個村兒插隊,互幫互助是應該的。你說是不是志民?」張廣志道。
錢志民直點頭,「對對,就是這麼個理兒。」
曹剛歪着頭讓鍾躍民刮耳朵邊的頭髮,又要抬頭抒發內心的感動。
鍾躍民一拍他腦袋,「行了,這倆睡在你旁邊,怕染上虱子,要不然有那麼好心?」
「啊?不會吧?」曹剛驚訝道。
「把那個不字兒去了,要是能的話,他們倆恨不得把你和你的鋪蓋打包了扔出去。」鍾躍民道。
曹剛斜着眼睛問:「你們倆真這麼想的?」
張廣志和錢志民尷尬地直搖頭。
早上起來,蔣碧雲拿着盆到院子裏洗漱,卻看到原子裏正蹲着一個高個和尚,嚇了一跳,「你誰啊?」
鍾躍民抬頭,吐掉嘴裏的牙膏沫兒,疑惑地看着蔣碧雲,「怎麼了?」
蔣碧雲這才認出是鍾躍民,看着他的圓溜溜的腦袋,忍着笑問:「你怎麼剃了個光頭?」
「我這是為了陝北人民省水啊,這光頭多好,洗臉的時候,拿毛巾順手擦擦,都不用洗頭了。」鍾躍民又開始胡扯。
蔣碧雲捂着嘴直笑,「你乾脆臉也別洗了,那不更省水!」
「咱這張臉已經夠磕磣了,再不洗洗,就更沒法兒見人了,找不着媳婦兒,你要我啊?」
「呸,剛和你說兩句,你就胡說八道!」蔣碧雲臉紅紅,放下盆準備刷牙洗臉。
鄭桐撓着腦袋,打着哈欠走出來,「躍民,大早上和誰說話呢?」
「這太陽都出來了,他們幾個怎麼還不起床?」鍾躍民問道。
「起了,起了。」曹剛邊說邊出門,「他們幾個也都起了。」
接着張廣志、錢志民、趙大勇、郭潔,一個接着一個出來。
蔣碧雲看得目瞪口呆,怎麼七個人都剃了光頭,然後忍不住哈哈大笑,直揉肚子。
她轉身往女生宿舍里跑,「快出來看,咱們這兒來了七個和尚!」
石川村七個和尚出現在打壩的工地上,成為了一道稀奇的風景,引來了所有大姑娘小媳婦兒的注視。
農村人剃光頭很常見,但是七個城裏的大小伙子都剃光頭,還真是特別稀奇。
鍾躍民更是獲得了所有人的關注,他已經成了大家眼裏的能人,因為他弄來了水泥,壩又能打了。
「躍民,你小子這頭剃的真精神,年輕人就該這樣。」老趙頭一大早就來了,看見鍾躍民就招呼他過來。
「趙爺爺,精神是精神了,就是有些冷。」鍾躍民摸着自己腦袋笑道。
「哈哈哈,年輕人火氣旺哩,冷怕啥。」老趙頭接着問道:「你們村支書來了沒?」
「來了,我剛看見他在那邊和村里幹部說事兒呢。」
「去,把他叫來。」
常貴身上披着萬年不掉的棉襖,抽着煙鍋子,「趙爺,您找額?」
「嗯,水泥也弄回來了,咱們要定個章程,趁着年前天好趕緊趕工,把這壩建起來。」老趙頭把煙鍋子往鞋底敲了敲。
常貴看老趙頭裝了新煙絲,把自己的煙鍋子湊上去,幫他點上,「是這個理,額今天把村里壯勞力都拉出來了,就想跟您把這事定下來就開始干哩。額們找個僻靜地方說?」
「嗯。」老趙頭吐了一口煙,朝着鍾躍民道:「躍民娃你也來。」
「咦?」常貴有些驚奇,這種大事向來都是村裏的頭頭商量着定的,鍾躍民個年輕娃娃怎麼能來呢。
老趙頭冷哼一下,「咋?你能把水泥弄來?」
「不···不能···」說到這個常貴就有些心虛。
「躍民,你來和額們一塊商量!」老趙頭一錘定音。
鍾躍民果斷應道:「哎!」
石川村和王村的淤地壩又開工了,這一次要建成帶溢水通道和泄水渠的壩,兩個村上上下下都清楚其中的意義,都在工地上幹活,連小孩子都在幫忙運土。
「躍民,你這一回來,咱們就要幹活,真是累死了。」趙大勇邊幹活,邊和鍾躍民抱怨。
「你丫就是嘴炮,乾的活最多,嘴上還歇不住。」鍾躍民無情吐槽道。
趙大勇不好意思道:「不幹活哪有工分哪,我吃得多,怕挨餓。」
「躍民,這說到糧食,咱們知青點兒糧食可不多了,連馬鈴薯都吃不了幾天了。」鄭桐搭話道。
「還能吃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