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么小的年紀,怎麼學會看老物件兒的?」鍾躍民有些好奇道。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小手撓撓頭,「我也不知道,我拿起這些東西就有感覺,知道他們多大年紀。後來師大爺讓我讀書,教我給這些老物件兒斷代。」
鍾躍民十分震驚,怎麼聽都像是遇到了一個會特異功能的,他忍不住仔細上下打量小手。
「鍾大哥,你幹嘛呀?」小手被看得有些緊張。
「我就看看,你到底哪兒跟咱們不一樣?」鍾躍民道。
小手尷尬道:「沒什麼不一樣,我是拿到東西,心裏有感覺,不是身上有感覺!」
「行吧,不研究你了,這事兒啊你別跟其他人說啊,不然遲早被送到實驗室里解剖!」鍾躍民叮囑道。
「師大爺也囑咐過我了,我只跟你一個人說過,從來沒有跟其他人說過。」小手道。
鍾躍民點點頭,「老是叫你小手,你大名叫什麼?」
「我姓黃,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從小身邊人就叫我小手。」
「那你父母呢?」鍾躍民問道。
小手搖搖頭:「我是孤兒,之前在孤兒院長大的,後來孤兒院沒有吃的,太餓了,我就跑出來了,後來偷吃地就被抓了。」
鍾躍民嘆了口氣,困難年月這種事情太多了,父母自己都養活不了,只能把孩子送到孤兒院門口,指望着孩子能有口吃的,只是沒想到孤兒院也有缺糧的時候。
「坐吧。」鍾躍民領着小手進門,給他倒了一杯水。
小手挨着沙發邊上坐下來,沒想到沙發是軟的,力氣用過了,產生了失重感,手腳亂抓,仿佛要摔倒一樣。
鍾躍民沒有管他,任由他陷在沙發里。
「怎麼這麼軟啊?」小手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摔倒,這才放鬆下里,反而對沙發產生了強烈的興趣,坐在沙發上不能的上下晃動,感受着沙發的彈性。
這一刻他臉上的笑容才符合他的實際年齡,儘快和面容極為不協調,但鍾躍民還是看出了他孩子氣的一面。
見鍾躍民笑着看着自己,小手有些不好意思,才停止了自己玩沙發的行為。
「會不會把這個椅子做壞了?」
「不會。」鍾躍民道:「這叫沙發,本來就是讓人坐的,坐不壞。」
小手又仔細摸了摸沙發,「原來這就是沙發,聽說過有錢人家裏才有,怪不得有錢人喜歡沙發,真是太舒服了!」
「我家可不是有錢人,都是單位分的。」鍾躍民看他痴迷的樣子,好笑道:「你要是喜歡,我送你一個,一會兒給你搬家去。」
「啊?真送我?」小手有些驚訝。
鍾躍民點點頭,「真送你,一會兒送你回去的時候,連沙發一塊兒搬過去。」
「真太好了!」小手先是興奮不已,爾後又有些泄氣,「鍾爺,我不能收。」
「是不是怕你師大爺不同意你手收?」
小手點點頭,「師大爺肯定不會同意我拿你東西的!以後我要是能經常來坐坐就好了。」
「不用擔心,我回頭跟你師大爺說,他肯定會同意的!」鍾躍民道,「這樣你就可以天天坐沙發了。」
「真的?」小手將信將疑。
鍾躍民鄭重保證:「我一定讓你師大爺同意。」
「鍾爺你親自說,我師大爺肯定能同意的,他最敬重你了!」小手高興道。
鍾躍民笑着問道:「那小手你呢?」
「我也敬重你啊!」小手理所當然道:「聽師大爺說,要不是你當年出手,周爺肯定就沒了,周爺又是師大爺的恩人,所以他敬重你。我也覺得你是個好人。」
鍾躍民真是奇了怪了,自己就長得這麼像好人?怎麼老是被這半大小子發好人卡?
「小手,我能信任你嗎?」
小手莫名有些緊張:「鍾爺,有什麼事兒嗎?師大爺不讓我幹壞事兒!」
「別緊張,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事兒。」鍾躍民笑道。
「這就好,這就好!」小手拍拍胸口,「我師大爺老是是只要有人要信任你,十有八九都不是好事兒。」
鍾躍民有些哭笑不得,竟然被人這麼防備。
「我有些東西想讓你看看,你能幫我保守秘密嗎?」鍾躍民認真道。
「師大爺也不能說嗎?」小手問道。
「也不能。」
「行,那我誰也不說。」小手保證道。
「跟我來。」鍾躍民引着小手去了書房,開了燈。
「怎麼這麼多瓷器!」小手看着書房裏放得滿滿的瓷器感嘆道,有些遲疑地看向鍾躍民,「我能仔細看看嗎?」
「當然,就是讓你來看的。你進去仔細看吧。」鍾躍民點點頭道。
書房裏原先書架上面的書都被摞在一邊,全都放上了瓷器和陶器,放得滿滿當當,還有不少放不下,鍾躍民乾脆沒有開箱子,全都放在地上。
鄭桐這小子在陝北農閒的時候就沒有挨過家,就是為了收集這些寶貝,雖然為了安全讓鍾躍民帶回了bj,可仍然不放心。
每次來信,一大半的內容都是囑咐鍾躍民怎麼保存這些寶貝。可鍾躍民回了bj之後也是忙得腳不點地,實在沒空伺候這些嬌貴的寶貝。
自從遇到了小手,鍾躍民心裏就有了讓他來打理這些盆盆罐罐的心思。
但他當時也沒有立馬就行動,硬是等了好些天,多方驗證打聽,肯定了侯三兒和小手的品行之後,才把小手領了過來。
沒想到了小手這麼不一般,貌似具有特異功能。
小手進了書房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這些東西,一件一件觀察、端詳,鍾躍民從他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神采,完全不同於剛才玩沙發的樣子。
鍾躍民沒有打擾他,找了個凳子,靜靜坐着,就看着小手擺弄着這些老物件兒。
小手先是看,而後又開始給這些東西挪位置,鍾躍民也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他好像就是很清楚哪件東西應該擺在哪裏。
「鍾爺,這個箱子裏面是什麼東西?」小手突然停下來,指着角落裏的一個箱子問道。
「可能是個瓷器吧?」鍾躍民哪兒記得,這麼多東西也沒個標記。
小手急道:「我知道是瓷器,我是問另外裝了什麼?」
「小米吧。」鍾躍民想了想,「我們當時用小米填在箱子裏面,防止東西被打碎了。」
「怎麼受潮了?」小手奇怪道。
「不會吧,我們當時裝的小米都是乾的呀!」
「不對,我感覺裏面的瓷器好像特別難受,抱怨自己身上濕漉漉的。」小手搖搖頭,「鍾爺,可以打開這個箱子嗎?」
鍾躍民聽了小手的話頓時身上汗毛都豎起來,有沒有那麼神,可以聽見瓷器說話?
「鍾爺?鍾爺?」小手見鍾躍民在發愣,又叫喚了兩聲兒。
「哎?」鍾躍民這才回過神,「哦哦·····可以開,我這有羊角錘,可以起釘子。」
小手從鍾躍民手上接過錘子,三兩下開了箱子,翻開裏面的小米一看,果然箱子裏面進了水,不少小米都發了霉。
埋在小米裏面的是一個高頸瓶子,鍾躍民也看不出來是什麼瓶子,但是看小手小心翼翼的樣子,知道肯定是個寶貝。
小手把瓶子小心地放在桌子上,瓶身上沾滿了小米。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有乾淨的布嗎?」
鍾躍民也到處看了看,「抹布行嗎?」
小手斜了他一眼,「不行,一定要乾淨的布!」
「你等着!」鍾躍民索性出去找。
等鍾躍民回來的時候,小手已經用手輕輕拿掉了粘在瓶子身上的小米,仿佛對待美女一樣溫柔。
「小手,你這手倒是真的纖細。」鍾躍民看着小手細長的手指,忍不住誇讚道。
小手面上一紅,立馬把收手了起來,放在身後。
「又不是大姑娘,害什麼羞啊?」鍾躍民笑道,「給,這是我洗臉毛巾,這總乾淨了吧?」
小手點點頭,「這樣就可以了。」
只見他接過毛巾,用牙一咬,手一拽,鍾躍民完整的毛巾就變成了兩片。
鍾躍民也不想阻止了,回頭洗臉就用手湊合擦兩下吧。
小手用一片毛巾小心翼翼地按在瓶身上,吸着上面的水分,仿佛一不小心就會就會把瓶子上面的花紋擦沒了一樣。
愣是用了半個小時,小手才把瓶身處理完,接着就是瓶子裏面,他把另一片毛巾捲成一束,探到瓶子裏面,一點一點地裹着。
「你直接擦不就完了,這麼弄要到什麼時候去啊?」鍾躍民實在佩服小手的耐心。
「那怎麼行!」小手反駁道:「你身上濕了。別人用毛巾給你楞擦,你能舒服嗎?」
「可以啊,我洗完澡就這麼擦的。」鍾躍民點頭道。
小手鄙視地看了鍾躍民一眼,然後就不理他,專心致志地擦瓶子。
鍾躍民也只好不說話,繼續陪着,可沒等小手把瓶子裏面擦乾淨,他就打起了哈切,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十二點多了。
他實在有些熬不住了,果斷回去睡覺,留下小手一個人在哪兒折騰。
等鍾躍民一覺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五點了。
鍾躍民趿着拖鞋,披着棉襖去廁所撒尿的時候,發現書房的燈還是開着的。
書架上面的東西都擺得整整齊齊,鍾躍民感受到了一種韻律美。
箱子裏的東西也都被取了出來,箱子被架在一起,成了個簡易書架,上面也擺滿了物件兒。
小手正伏案畫着什麼,及其專心,連鍾躍民站在他身後都不知道。
「咳咳······」鍾躍民裝着咳嗽了一聲。
小手受驚地趕忙護住自己的本子,不知所措地看着鍾躍民。
「幹嘛呢?」鍾躍民像是沒看見一樣,隨口問道。
「沒,沒幹嘛!」小手邊說着邊把本子合上,偷偷藏到自己口袋裏。
鍾躍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指了指架子,「你幹了一晚上?你跟我說說,你為什麼這麼安置這些東西?」
小手這才緩了一口氣,「半夜就弄完了,我就是按照他們的年齡大小擺的。」
鍾躍民表情古怪道:「你別告訴我是這些物件兒告訴你他們的年齡的。」
「對啊。」小手還真點頭,「就是他們告訴我的,他們被這樣放着就舒服多了,箱子裏面太悶了。而且我還在屋裏放了一臉盆水,之前房間裏面有些太幹了。」
鍾躍民果然看見地上放了一臉盆水,用的是自己的臉盆,得,這回就在水龍頭底下洗臉吧,臉盆都不用了。
鬱悶之下,鍾躍民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他拿起書櫃最高處的一個陶俑,他記得這是鄭桐從一個小孩兒手上用半個饅頭換來的。
這東西看着像小孩兒用泥巴捏的小土豬,當時鐘躍民還笑鄭桐,跟個小孩要玩具。
鄭桐就說這東西明顯是經過燒制的,肯定不是小孩兒可以隨便捏的,但是這東西的來歷背景,他也說不上來。
「這東西年紀最大?」鍾躍民問小手道。
「嗯,有六千多年了,他也記不清自己到底多少歲了。」小手回答道。
鍾躍民咂舌,「那他還告訴你什麼了?」
「他最早的時候是被一個人捏出來的,在火里烤了整整一天,然後被送給了一個小孩兒,然後過了很多年,這個玩具又被送給了那個小孩兒的孩子,之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就被埋到土裏了,兩年前才被一個人挖出來,有送給了他的小孩兒,然後就到了這裏。」
短短几句話,竟然讓鍾躍民的思維穿越了上千年,他仿佛看到一個原始人小孩兒開心的收到了父親送給他的小豬陶俑,一直寶貝地收藏着,然後有一天他有了孩子,這個小豬陶俑被他送給了自己的孩子,這樣一代又一代,可能是孩子厭倦了這個陳舊的玩具,也可能是部落發生了戰爭,這個小豬陶俑被遺棄了,一直到數千年之後,被一個陝北的農民挖了出來。
鍾躍民望着這個小豬陶俑,竟然真覺得它有了靈魂一般,他小心地放回架子上,不敢隨便玩弄。
「不用擔心,鍾大哥,他特別和藹,不會生氣的。」小手忍着笑道。
鍾躍民面上掛不住,但是看着架子上的物件兒,覺得每件都有着歷史的厚重感,也不想再問。
「小手,本來我很信任你,不光想讓你幫我打理這些老物件兒,還想交給你另外一件更重要的工作的,但是我又覺得你好像不值得我信任。」鍾躍民停頓了一下,「看來這個工作只能交給別人了,一會兒天亮了我就送你回去吧,這些東西我也讓別人來打理吧。」
鍾躍民說着就面無表情地往外走,不再搭理小手。
小手倒是急了,「別啊!鍾爺,你為什麼不信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