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縷了縷思緒,對蘇承業說道:「大小姐做事向來有分寸,不會平白無故為難兩個丫鬟,而且迎春和冬柳兩個和大小姐私下裏也沒聽說有什麼過節,若然不是有什麼原因的話,大小姐也不至於大晚上的將她們罰跪在外面。」
「奴婢覺得大小姐應是顧及到三少爺,念着姐弟之情,才罰跪了兩個時辰,可能只是想讓她們長長教訓而已。再說了,大小姐要是不在乎三少爺,又怎麼讓人送來晨露,這是告訴三少爺,大小姐心裏是有你這個弟弟的。」
蘇承業臉上閃過一絲歉意,他靜靜地思考着碧桃這番話,良久才道:「那……她也應該和我說清楚,姐弟兩個如果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又談什麼讓我相信。」
見蘇承業語氣不再像之前那般堅定,碧桃又道:「或許大小姐是為了三少爺好,不想你為了這些瑣事影響了學業,才沒有相告。三少爺就別跟大小姐置氣了,免得傷了姐弟的情意。」
話論,傅葉也開口附和道:「這丫頭說的是,錦昭不是那樣是非不分的人,她不說,自有她的道理。對了,這晨露煮的茶,味道很不錯,你也嘗嘗,別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
說罷,傅葉將杯里剩餘的茶水一飲而盡。
「誰要喝,這晨露泡的茶不就那樣,有什麼好喝的。」蘇承業嘴上說不喝,身體卻很誠實的將一杯茶都喝完了。
傅葉但笑不語,又給他添了一杯。
蘇承業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要和他講道理,他還是會聽的。
看着碧桃離開的背影,傅葉神情微樣。
碧桃走後,蘇承業心中隱隱有些後悔,他對傅葉道:「表哥,我是不是不該懷疑長姐?不該跑去向她質問?總歸是說了些傷人的話,如果當時不至於那麼衝動,情緒上能把控一點,就好了。」
見他現下已然後悔了,傅葉心中微動,寬慰道:「你也別多想,錦昭不是小氣的人,回頭我去給你探探口風。」
他打算臨走之前幫着兩人和好。
有人幫他,總比他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要好,蘇承業想都未想說道:「表哥你真好。」
傅葉卻拿眼指了指面前的茶,緩緩說道:「有時候對一個人好,不是靠說的,你長姐這人不善言辭,可做的並不比別人少。」
蘇承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隨口,傅葉拍拍他的肩,臉色溫和,安慰他:「沒事的。」說着,目光落在未下完的棋盤上,「時間尚早,陪表哥再下會棋吧。」
蘇承業應了句好,兩人又坐下接着下棋。
……
兩人下完棋後,傅葉便去了沐瑾院。
只是在半路上遇到了碧桃。
「怎麼是你?」傅葉語氣頗有些驚訝。
碧桃面帶微笑的走過來,向他行禮道:「奴婢一直在等表少爺。」
等他?
傅葉面色微沉,語氣也淡了幾分:「等我?你等我作甚?」
碧桃笑意未減,慢慢說道:「表少爺可是要去找大小姐?」
傅葉訝然的看着她:「你又怎知我要去找錦昭?」
碧桃含笑說:「三少爺和大小姐眼下鬧了不快,表少爺是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關係鬧僵,奴婢斗膽猜測,你這會過去是去當說客的。」
白日,傅葉大多的時間是和蘇承業待在一起,找不到任何搭話的機會,她只好守在這裏,等着對方。
傅葉看了碧桃半晌,才開口道:「說吧,你守在這裏,找我什麼事?」
他還要去找錦昭,沒時間和這丫頭在這糾纏下去,更何況上次他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碧桃臉上保持着微笑,對他說道:「方才我在三少爺面前替大小姐說了話,其實都是為了表少爺,表少爺是不是欠奴婢一句謝?」
原來是因為這個。
剛才他還納悶,這丫頭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替錦昭說話,如今看來卻是別有目的。
原本他還抱着一絲感激之意,只是眼下卻變了樣。
傅葉漠然道:「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替錦昭多謝你剛才幫忙說話。」
說完,傅葉便要走,碧桃見狀快步擋在了他面前。
「奴婢苦等候你多時,表少爺何必急着走,難道和奴婢多說一會都不願意嗎。」
傅葉當場面色一冷,目光含怒的看着她:「住嘴,之前我已經說的很清楚,望碧桃姑娘自重。」
被人拒絕可兩次,就算她臉皮再厚,心裏總會有些感覺的。
碧桃咬着嘴唇,勉強笑道:「表少爺,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但對你的心意卻是日月可鑑,論樣貌,雖不及大小姐出眾,自問也不輸於一些京都貴女。自從見了表少爺之後,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此生能夠伺候你,常伴你左右,表少爺為何這般絕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奴婢。」
丫鬟的身份,是她這輩子的宿命,可她偏偏又不甘心一輩子伺候人。
傅葉對她並無半點男女之意,回絕的也比較直接:「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我勸碧桃還是趁早打消了此念頭,莫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否則到頭來只會是一場空。」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說再多,做再多,也是無用的,更何況他此生只認定一人,至於其他女子,與他無關。
碧桃一時愣了,她好話說盡,卑微的連自尊都不顧了,沒想到換來的卻還是無情的拒絕。她做了這麼多,怎麼能甘心放棄。
碧桃目光不再柔和,一字一句說道:「表少爺當真是絕情。」
可不就是絕情的男子。
她使了渾身解數,甚至不惜冒着風險去他屋裏,打算以色誘之,最終卻功虧一簣。眼前的這個男子,對她絲毫無半點喜歡。
傅葉眼看着時候不早了,不想與她繼續說下去,便道:「我說的話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說完,趁碧桃慌神之際,傅葉拂袖而去。
待碧桃回過神,轉身看去,人已經漸漸走遠了。
碧桃握緊了拳頭,狠狠的看着傅葉離開的方向。
她心中實在不甘。
眼看着對方就要離開蘇家,離開京都,她若是再不想法子,那傅葉便是不可能的指望了。
不行,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