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幫着二小姐做了陷害大小姐的事後,這幾日胭脂心裏總是思緒不安,生怕大小姐會發現出什麼。
只是她明明記得自己的確往大小姐做的菜里放了芥末粉,為何將軍吃了卻跟沒事人一樣,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懷疑是不是二小姐是不是給錯了東西。見大小姐對她的態度和平日一樣,不安的心又緩緩放鬆了些,努力表現出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來。不過在面對錦昭的時候,心裏的愧疚卻越深了。
其實想想,大小姐對她還算是不錯的,至於自己究竟為何會走上這一步,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巧慈。要不是大小姐對巧慈轉變態度,她又怎麼會背着大小姐私下裏去投靠二小姐,還不是怕自己萬一哪天在大小姐那裏失了寵,有二小姐照拂着,她在蘇家也能有個倚仗的人。人嘛,總得為自己考慮着。
胭脂替錦昭選了一件紅色衣裙,拿給她看時,錦昭卻搖頭說:「不好,這件顏色過於鮮艷了些,還是換件儒雅一點的衣服吧。」
胭脂微有些失望,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衣裳,大小姐明明說過自己喜歡這件紅色衣裙的,怎麼又不喜歡了。以前只要她選的衣裳,大小姐都很滿意,還說以後穿着上都叫她拿主意,如今她是越來越摸不透錦昭的喜好了,胭脂無奈之下又去重新換了來。
最後,錦昭指着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衣料上繡了幾朵怒放的梅花,說道:「就這件吧。」
胭脂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大小姐,這件未免也太偏素了些吧。」
錦昭卻並未理會,淡淡說道:「替我穿上吧,等會還得去母親那裏請安。」
錦昭一向最為守時,胭脂雖然不建議錦昭穿這件,又不好當面直言,未免真的耽擱了請安的時間,惹得主子不高興,只好應答道:「是,奴婢這就伺候大小姐你穿上。」
錦昭生得一副美人胚子,即便再普通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也盡顯明媚動人。胭脂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根玄色腰帶系在腰間,盡顯窈窕婀娜之感,不僅不會看着普通,反而給人一種清雅而不失華貴的感覺。
胭脂一度看得愣了神,心裏卻想,果然,好看的人,穿什麼樣的衣裳都是好看的。
錦昭看差不多了,吩咐道:「給母親請安的時間快到了,就這樣吧。」
胭脂這才回了神,應了一聲是,猶豫了一下,想問是否她陪着,話到嘴邊,只聽到錦昭喊了一聲巧慈,就這樣,胭脂眼睜睜的看着二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屋子,朝着映華閣的方向去了,此刻,胭脂恨的牙痒痒的。
大小姐到底對巧慈更偏愛一些,如是此,那麼她胭脂在大小姐眼裏算什麼。想到這裏,胭脂心裏十分不甘心。思緒之下,她決定再去蓉秀院一趟,沒準二小姐看到她誠意十足,先前的事,就不與她計較了。
錦昭到映華閣時,蘇劍南剛走不久,她向坐在榻上的母親恭敬的請了禮。
傅氏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向她招手,示意她坐下來說話。
錦昭應答了一聲,並沒有直接坐在傅氏身旁,而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跟蘇承業相比,她與傅氏之間多了一層疏遠,即便她很想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向母親撒嬌,挽着母親的胳膊說些體己的話,像個孩子一樣依偎在母親懷裏,理智讓她選擇從容應對。這一點,她還真不如那個天真無邪的弟弟。
傅氏看了她一眼,慢慢說道:「真是不巧,你父親剛走不久,你若是早來的話,還能碰上他,他方才在我這裏還說到了你。」
錦昭聽了,微怔了一下,有些驚訝的問道:「是嗎?該不會跟母親說我不是了吧,蘇家的孩子當中,我是最不省心的一個,這些年我可沒少讓他操心。」
她還記得有一次學繡藝,蘇錦鈴學了一個月已經初見成效,能繡得一手好繡品,偏偏到了她這裏,總是繡不好,還在祖母壽辰當日鬧出了笑話,反倒讓父親在眾人面前好沒面子,為此父親氣得要責罰於她,要不是祖母和母親護着,只怕鞭子就要落在她身上了,現在想想,因為想着偷懶,女紅做的十分粗糙,入不了旁人的眼,她確實是不夠爭氣。
傅氏卻搖了搖頭,說:「這次你是猜錯了,方才你的父親可是當着我的面誇你來着呢,說你現在懂事了不少。」
錦昭聞言,眸子一頓,父親可是不常誇她的,沒想到還是在母親面前。
聽到母親這麼說,錦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父親當真這麼說?」
見女兒似乎不信,傅氏笑了笑,說:「母親難道還騙你不成,大概是因為你上次下廚的事,對你有了改觀。你父親他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有時候說的話重了也是為了你好,你別記在心上,跟他一般計較才是。」
父親向來是眼裏容不得沙子,這一點,她是隨父親的。
錦昭說道:「母親多慮了,身為女兒,哪會跟自己的父親計較,錦昭怎麼會不明白,父親之所以對我嚴格,說到底是為了我好,我不會將父親說的那些重話放在心上的,這一點,母親放心便是。」
傅氏點了點頭:「你能這麼想,母親自然是放心了,我還擔心你們父女會因此有了隔閡,現在倒是不用擔心了,如此,甚是好。」看着眼前懂事的少女,傅氏目光一時變得不太一樣,多了幾分讚賞。傅氏又繼續說,「既然你今日來了,眼下母親有一事要與你說……」說到這裏,傅氏突然停了下來。
錦昭手頓了一下,有事要對她說?
她抬頭慢慢看向母親,心想,母親究竟說的是什麼事,隱隱約約覺得接下來說的事似乎跟她有關。
錦昭面色平和的說道:「母親請說就是。」
說完,錦昭便不再言語,靜靜坐直了身子,聽母親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