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常說,家醜不可外揚。
更何況是堂堂一個鴻臚寺少卿。
若是傳揚出去,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那真就是貽笑大方了。
「義弟,你覺得呢?」
趙匡胤回過頭,看向趙光義道。
趙光義拱了拱手道:「弟無異議,全憑大兄做主。」
王哲死了,倒也不重要。
這樣一來,南唐世子李從嘉貪墨貢品更加是毫無頭緒,
但貢品不翼而飛總是事實,
李從嘉難逃其咎。
只要陛下徹查,必然會引起大周和南唐兩國交惡……
「那就這樣辦吧。」趙匡胤揮了揮手,楊立忠得了令,正轉身離開,
卻見門口一個軍士快步走了進來。
「趙將軍,有一群人在門外要求拜會將軍。」
「嗯?」趙匡胤臉色一沉,「什麼人?」
「領頭的說了,他們是為解將軍心結而來,將軍一見便知。」
「裝神弄鬼……,」趙匡胤冷哼了一聲,「帶人上來。」
關毫押解着王林從門外大步走了進來,
趙匡胤行伍出身,經過洗精伐髓,目光如炬,暗暗叫好:「好傢夥。」
一眼就看出了關毫絕對是一個練家子,
龍行虎步,外家功夫至少有二十年的火候。
沒想到這開封城裏還有這號人物,倒是自己看走眼了。
「跪下……」
走到近前,關毫一腳踢在王林的膝蓋窩上,王林一個趔趄,跪在了地上。
關毫大大咧咧地一抱拳:「草民關毫,見過兩位將軍。」
「看座。」趙匡胤好勝鬥狠,素來喜歡結交一些功夫高明的草莽,關毫底子不差,趙匡胤自然高看了幾分。
「多謝。」關毫也不推辭,從旁邊的軍士手裏接過矮凳,坐了下來。
「這廝是王哲府上的管家,王林,被王哲追上差點沒淹死,被我救了下來。」
趙匡胤不是一個草莽,也知道其中利害,說道:「你是王林?」
王林跪在地上,倒是舒了一口氣。
一路輾轉,擔心受怕,沒想到一到開封城,就聽說王哲死了。
這一顆緊吊着的心也鬆快了起來。
這也好辦,所有責任往那死鬼身上推就好了。
「回將軍,小人王林,是鴻臚寺少卿王大人之前的管家。」
趙匡胤朝着楊立忠招了招手,
後者旋即屁顛屁顛跑了上來,還找了一個王府的老人來認人。
得了准信之後,趙匡胤頷首道:「王哲為何追殺你。」
王林叫道:「王哲是要殺人滅口啊……」
「嗯?」趙匡胤目光一沉,看向了關毫。
關毫笑着起身道:「小人先告退了。」
等到關毫出去之後,
王林才得到了趙匡胤的指示,繼續說了下去道:「王哲私自偽造了一枚鴻臚寺大印,騙了南唐世子的貢品,命小人找大買家將貢品換成了銀錢,小人知道這可是殺頭的死罪,所以偷偷逃走,卻還是被他追上,幸好有這位壯士挺身而出,這才留得一條小命……」
聽到這裏,
趙光義臉色先是驀地一變,
剛剛還想着李從嘉難逃其咎。
可才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事情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李從嘉從一個當事人,變成了受害人,
全部責任都推到了死人王哲的身上,
那才真的是死無對證了……
趙光義低聲喝道:「大膽刁民,竟敢污衊朝廷命官,來人啊,推出去打三十軍棍。」
常人都挨不過二十軍棍,
更別說三十了。
王林臉色刷得雪白,但事到如今,買賣貢品是死罪,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豁出去了。
「大人,小人句句屬實,大人不信,還可以查驗府上的賬本,筆筆具在,都是小人親手畫押。」
趙光義怒道:「還敢狡辯,來人,拖出去打。」
「光義。」趙匡胤喝了一聲,「退下。」
趙光義恨恨地捏了捏拳頭,悻悻地站到了一邊。
「你……」趙匡胤指了指王林,「一五一十慢慢說來,若有半點隱瞞,本將軍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
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
李從嘉睡得正迷迷糊糊的,
只聽到耳邊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師傅,師傅……」
「你才是師傅,你全家都是師傅……,大清早的,還給不給人睡覺?」
李從嘉沒好氣地睜開眼,
牢頭就像是看着親爹一眼的眼神看着自己。
昨天晚上用了李從嘉的手段試了一把,果然贏了不少錢。
靈,真靈啊……
「師傅,好消息,好消息啊……」
李從嘉懶洋洋地一個打挺,從床上坐了取來:「你老婆懷上了?」
牢頭唉了一聲,巴結道:「那哪能比啊,王哲那老東西,昨天死了。」
「嗯?」李從嘉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死了?」
牢頭狠狠地點了點頭。
「千真萬確?」
牢頭再次點了點頭。
李從嘉皺了皺眉,心裏暗暗想道:「該不會是永寧公主昨天晚上派人殺了那老東西吧?應該不至於,王哲再混蛋,好歹也是大周的官員,永寧是大周的公主,沒有殺自家的官員,來救一個外國使臣的道理。」
牢頭繼續道:「現在……,趙將軍說要見師傅您呢……」
「哪裏來的趙將軍?」李從嘉聳了聳肩膀,重新躺了回去。
「哎喲……」牢頭見李從嘉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頓時慌了神,道:「師傅,還有哪個趙將軍啊……」
說着,牢頭壓低了聲音道:「不就是當今聖上最為寵信的趙匡胤,趙將軍嗎?」
「趙匡胤!」
李從嘉眼前一亮,
殿前都檢點趙匡胤在出兵北伐的途中發動陳橋兵變,
黃袍加身,取後周而代之,建了大宋。
那可是初中歷史課上學過的東西。
「噓噓噓……」牢頭捂着李從嘉的嘴巴道,「小聲點,那個趙將軍可是個鬼見愁,咱們還是小聲點,免得尋了晦氣。」
「鬼見愁……」李從嘉呵呵笑了兩聲,
趙匡胤奪了後周孤兒寡母的天下,沒有像歷代必殺之以絕後患。
沒有對柴氏子孫趕盡殺絕,反而是溫厚款待,也算是一個信人。
「你說,他要見我?」
「是啊……」牢頭低聲道,「說是要放了師傅您呢……」
「那還等什麼?」
李從嘉站起身,隨意地擦了擦臉,走到了大牢門口。
「好哥哥,你出去啦?」玉兒趴在柵欄里。
李從嘉走到玉兒的跟前,捏了捏有點嬰兒肥的小臉蛋:「放心,放心,好哥哥一定會回來救你們的。」
「貓哭耗子假慈悲,誰要你這麼好心。」娟氏女子語言冰冷。
李從嘉豪氣萬丈,沒莫名其面破了一盆冷水。
頓時沒了好氣:「這裏的妹子,待會兒老哥統統救出去,就留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小狐狸在這裏,再給你找十個八個的沒碰過女人的老光棍,讓你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