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蕭苓微屏住呼吸,雖是躲在馬車底下,但還是謹慎地放輕了呼吸。筆神閣 bishenge.com
「殿下,時辰到了,您該過去了,臣告退。」
這個聲音好熟悉啊。
好像是...哦,對了,是玄表哥父親的聲音。
「去吧。」
雖然這人只說了兩個字,但蕭苓微聽力過人,她曾經躲在養心殿簾後見過各位皇子,這是五皇子的聲音。
這麼晚了,黎將軍怎麼還在宮中?他怎麼和五皇子在一起?
來不及多想,她就感覺馬車一沉,然後馬車開始動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馬車停在了一處宮門口。
「站住,腰牌呢?」
領頭的太監掏出腰牌給守將看:「大人,我們是掖庭的,這些個腌臢之物今晚必須運出宮去。」
守將仔細看了腰牌確認沒有問題之後,又說:「例行檢查。」
「是,您請。」
然後就傳來了敲打的聲音和揭木蓋的聲音,隨之空氣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好臭啊。
馬車上的莫不是恭桶吧?
蕭苓微立刻騰出一隻手來捂住鼻子,但她雙手抓住車底已經很長時間了,此時她病還沒好,體力不濟,差點沒摔下去,她又趕緊放開鼻子,抓住了車底。
幸好這種氣味沒有延續太久,那守宮門的將士估計是嫌棄氣味難聞,草草看了一下,就揮手說道:「走吧,走吧。」
直到馬車駛出宮門一段距離之後,馬車又停了下來。
蕭苓微聽到揭蓋子的聲音,隨即馬車一輕,一雙黑色鹿皮靴出現在車旁。
「黎將軍,咱家就只能送您到這兒了,您多保重。」
「多謝公公。」
原來黎將軍和她一樣,都不能光明正大地離開皇宮,她是為了逃避問罪,那黎將軍是為了什麼呢?
馬車又動了。
過了一會兒,蕭苓微找准機會,雙手一松,摔在地上,馬車從她的上方走了。
哎喲,好痛啊。
蕭苓微趴在地上,感覺剛才那一摔把五臟六腑都給摔壞了,僅剩的一點力氣也都使完了。
既然沒有力氣,那就讓她休息一會兒再說吧。
雨漸漸地小了,蕭苓微一路逃避守衛,專挑雨中偏僻的地方走的,所以她的身體早就被淋濕了,此刻躺在地上,被雨水灌溉,除了冷到麻木之外,也沒有其他感覺。
就是感覺很累,全身力氣被掏空一樣。
這個時候要是有人背她回家就好了...
「少爺,您瞧,那路中間有個小孩。」平福指着前方說道。
「去看看。」
於是平福駕着馬車行駛過去,然後下了馬車,走到小孩身旁。
剛才太遠沒看清楚,此時一看小孩的打扮,分明是個小姑娘,看其衣裳,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平福問道:「小姑娘,你怎麼了?」
好像有人在叫她。
蕭苓微緩緩睜開雙眼,抬起頭來向前看,沒看見人。
「小姑娘。」
她又緩緩看向左邊,「平...」
「呀,六姑娘。」
平福驚喜地往馬車喊道:「少爺,是六姑娘。」
下一刻,黎玄已經出現在蕭苓微的身旁,「微微,你怎麼弄成了這樣?」
一邊說着,一邊抱起她,上了馬車。
「微微,你怎麼淋成了這樣?來,我給你擦擦。」
黎玄連忙掏出帕子給她擦臉上的雨水,一面朝馬車外吩咐道:「找個成衣鋪,買一套衣服。」
「是,少爺。」平福答應之後又突然覺得不對勁:「不對啊,少爺,這個時候宵禁了,我們該趕緊回蕭府才是。
「六姑娘這個樣子也應該趕緊回府,到了府中,自然就有乾衣服換了。」
黎玄拍了一下腦袋:「這會兒我腦子都不會轉了,回蕭府。」
「您那是看見六姑娘,關心則亂。」平福嘀咕了一聲,調轉馬車往蕭府趕去。
蕭苓微感覺到有人在給她擦臉,她努力睜大眼睛去看,模模糊糊的人影好像是四師兄。
「師兄...」
蕭苓微想伸出手去摸黎玄的臉,好確認是不是他,卻眼前一黑,手落了下去。
「微微,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微微,微微。」
無論黎玄怎麼叫,蕭苓微都沒有醒過來,他慌亂當中去摸蕭苓微的額頭。
好燙啊。
這是發燒了啊。
在古代,發燒可大可小,一個不小心就會喪命的。
黎玄急了,連忙朝平福喊道:「快,去最近的醫館。」
「是,少爺。」
平福馬鞭一甩,加快速度趕馬車,他記得這附近有一個醫館,就在兩條街外。
「噠噠。」
馬車飛快地在雨中行駛,濺起的水花落下又消散,街道冷清,也無人注意這輛馬車。
但行過一條街的時候,馬車被人攔下了。
「現在已到了宵禁時間,什麼人在街上晃蕩?」
平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一個詞:「大人...」
黎玄心中着急,撩起帘子說道:「我乃千牛衛黎將軍的四公子,我表妹生病了,要帶她去看郎中,請各位通融通融。」
「黎玄?」
聽到熟悉的聲音,黎玄往外仔細一看,從後面走來一個人,正是蕭苓微的表哥楊釗。
「楊釗,你怎麼會在這兒?」且穿着巡邏侍衛的服裝。
楊釗眉毛一挑,淡淡說道:「今日輪到我當值。」
他可是大人了,已經當差了,哪像眼前這小子,毛都沒長齊呢。
說完又意識到一件事:「你哪來的表妹?」
黎玄脫口而出:「是你表妹。」
「微微?」
楊釗臉色一變,趕緊走到馬車前,往裏看了一眼,確實是蕭苓微。
她不是在皇宮嗎?
怎麼會跟這小子在一起?
等等,這小子剛才說表妹生病了,那就是微微生病了?
楊釗突然拔劍指向黎玄:「你對我表妹做了什麼?」
黎玄已經是心急火燎,偏偏楊家的人一個比一個難纏,他若是不解釋,恐怕楊釗不會放他走。
於是,他快速解釋道:「我剛才在回府的路上,看見她暈倒在地上,就把她帶上了馬車。
「但是她額頭很燙,應該是生病了。
「別說廢話了,有什麼呆會再問,現在趕緊送微微去看大夫才要緊。」
聽他這麼一說,楊釗收起劍,對着領頭的侍衛說道:「王大哥,我表妹生病了,我想請假送她去醫館。」
剛才他撩帘子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馬車裏躺着一個小女娃,閉着眼睛,臉色很不好。
這些人家中都有姊妹,自然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王侍衛說:「這兒有我們呢,你快去吧,別耽擱了。」
「多謝王大哥,多謝各位兄弟,改日我做東,請兄弟們喝酒。」
楊釗向他們作揖,便迅速跳上馬車。
「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