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驚夢和林煮酒、嫣心蘭在這間店鋪外分開,然後各自走入不同的街巷。
長陵是天下可數的雄城,長陵里最大的集市,自然是天下可數的熱鬧。
無數人流不斷的在這個偌大的集市里涌動。
這個集市里有五花八門的商品。
大到關中一帶木匠所製作的家具,小到楚王朝的一些能工巧匠製作的珠花,林林總總的貨物,恐怕是有成千上萬種。
做不同生意的人越多,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就越雜亂,便充斥着越多的危險。
今日裏,他想要尋找出那些潛伏其中,隨時都會對那名扛木者出手的刺客,但他十分清楚,他們所有人,也都可能成為那些潛伏着的刺客的獵物。
或許本身就有人已經將他們當成了獵物。
陽光明媚,人來人往,沒有多少人注意他。
這個集市里應該也有不少人看過他的比劍,但靠得不夠近,或許還看不清他的面目,或者是和他的劍相比,他的面目還不夠讓人印象深刻。
但這些記不得他面目的人原本就不會對他造成任何的威脅。
集市街巷之中的空氣有些污濁,甚至有些香料和食物的香氣混雜着馬糞的味道撲面而來,他輕輕的咳嗽起來。
他的傷勢還未徹底痊癒。
只是無論是人多嘈雜的集市還是無人的深山老林,卻都是他十分熟悉的場景。
……
那根細長的木頭還聳立着。
南門集市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喧囂。
賞金已經提到了五十金。
集市外散落着酒樓。
此時已經正值吃飯的時間,但其中一間酒樓的生意卻依舊很清淡。
尤其是二樓擺放着的五六張桌子都是空着,只有一張靠窗的桌子旁坐着一名客人。
這是一名膚色很白的黑衣男子,看上去三十餘歲。
他的頭髮很黑很直,透着一種旺盛的生機
的感覺。
他的左手邊有一柄黑色蛇鱗皮的劍。
這柄長劍就直接放在桌子上。
他的雙手十指都修長有力,但是雙手的手掌上卻都是老繭。
這顯然是一名用劍的劍師。
只是平時在這裏,他根本不會引起過多的關注,因為過往商隊裏有很多像他這樣的劍師。
他的吃食也十分簡單。
只是一份肉羹,一碟菜蔬。
肉羹已經吃了大半,已經微涼,一些油水開始泛白。
他已經停下了筷子,似乎也不準備再吃,但是身體卻朝着樓梯口轉去。
樓梯口有腳步聲響起。
一名比他年輕許多的青衫少年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這名青衫少年靜靜的看着他,他也靜靜的看着這名青衫少年,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開口先說話。
「你應該是一名刺客,會想對那名動木者不利的刺客。」青衫少年的目光落在那份肉羹上,然後說道。
「為什麼?」
黑衫劍師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有些陰冷,有些嘲弄:「是什麼原因會讓你這樣覺得,是我吃的肉羹有問題,還是我有什麼特別的殺意?」
「這些都沒有問題,只是你的神態有問題。」這名青衫少年看着他,說道:「你的反應也有問題。」
「我不管你哪裏發現或是覺得我有問題。」黑衫劍師忍不住嘲諷道:「你說我是刺客,是試圖對動木者不利的刺客,但是現在連動木者都根本沒有出現。難道我只想靜靜的在這裏喝碗肉羹,只想靜靜的看個熱鬧,都不行嗎?」
「我剛剛上來前,恰好在附近見到兩個神都監的人。」青衫少年認真的看着他,說道:「你不承認也沒有關係,我會返過去找他們,然後我會直接對他們說,我聽到了你和某個路人的輕聲對話,親耳聽到你說想要刺殺這動木者,我覺得他們應該會聽我的話,至少會仔細盤問一下你,然後追查一下你的真正身
份。」
這名黑衫劍師不再冷笑。
他收斂了笑意,面色開始變得冷漠起來。
「莫螢,雖然你在長陵城中很有名氣,但天一閣應該不想趟這趟渾水。」
他聲音微寒的輕聲說道:「年少便容易被某些人蠱惑,想不清楚自己所處的位置,這些都是和你無關的事情,你一定要插手,有沒有想過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這名青衫少年就是莫螢。
聽到對方輕易的報出自己的名字,他便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誤。
他淡淡的笑了笑,道:「我想過…在決定要不要做這些事情之前,我已經認真的想過,想過我為什麼要修行,為什麼要學劍。學劍便是要致用,身為秦人,學劍便是要讓我大秦王朝朝着更好的地方去。」
「法古無過,循禮無邪。」黑衫劍師冷漠道,「難道你覺得迎來劇變,便一定是會讓大秦王朝朝着更好的地方去?」
「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復,何禮之循?」莫螢平靜道:「我只知劍招因對手而變,因境而變,方能有用。」
「今日像我這樣的人不知有多少,難道你覺得憑你這樣的人物站出來,便能改變什麼?」黑衫劍師搖了搖頭。
莫螢笑了笑,「也不只我一人。」
黑衫劍師眉頭深深的蹙起,他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那柄劍,「難道我不想動手,你也會對我動手?」
「我這些時日隨人學劍,學到的最令我感觸的事情,便是真正的制敵先機,不是猜測敵人如何動,而是自己永遠將主動握在手中。」
莫螢對着他認真躬身為禮,道:「若是你心中無愧,或者你堅決不承認你是刺客,那我現在便邀你比劍。」
黑衫劍師終於確定對方的心中所想,他緩緩的站起身來,左手握住了那柄劍,然後看着莫螢有些感慨道:「難道你覺得你一定能夠勝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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