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心蘭微微蹙眉,她沉吟了片刻,然後認真回了一禮,道:「多謝。」
「我來這裏,是有些修行之事想和王驚夢談談,還有,是要等一個人。」鄭袖看着她,說道。
嫣心蘭點了點頭,先道:「他傷重,只是還不知何時才會醒來。」
鄭袖道:「既然我來了,他自然就很快會醒。」
她這一句話說的很理所當然,很霸氣,但嫣心蘭卻並沒有懷疑。
在她看來,這只是算一個交換條件。
她的眉梢微微挑起,然後接着問道:「要在這裏等誰?」
「鍾家三公子,鍾靜煜。」
鄭袖很平淡的接着輕聲說道:「按我所知,他也很快就會來了。」
嫣心蘭的眉頭微皺,道:「牽扯太多。」
鄭袖一直在看着巴山劍場這名少女的眉毛,她之前只是以為,那名叫做林煮酒的巴山劍場修行者很不一般,但現在,她卻已經知道,這名看似很普通的巴山劍場少女也很不一般。
「他還在裏面昏迷着…從顧離人開始,難道你們巴山劍場還牽扯的少麼?」她的目光從這名少女的眉間離開,然後看着嫣心蘭的眼睛,並不掩飾的認真說道:「既然你們選擇了鍾家,這便說明你們的選擇和我是一樣的,所以才今日才會到這裏,才會和你說這樣的話。」
嫣心蘭只是沉默了一個呼吸的時間,然後她點了點頭,道:「好。」
……
很多事情都十分突然,根本無法預期。
對於王驚夢而言,他根本沒有想到公孫家的大小姐會來,也根本沒有預先想到,自己有可能受這樣嚴重的傷。
對於修行者而言,哪怕是半個時辰的昏迷,就已經是很危險的事情。
這就意味着即便有着外來的藥力或者真元幫助,但是之前他的身體所受的傷極重,重到他的意識渙散,讓他的身體無法擁有自行調節的能力。
修行者和普通人的最大不同,就是體內有真元的存在。
尋常人只要氣血運行如初,傷勢並不惡化,身體便應該會慢慢好轉,但修行者的問題在於,哪怕體內的真元排空,以往的修行,都會讓身體的許多經絡在無意識之中繼續從天地間吸納天地元氣,凝聚成真元。
而這些細微的真元在體內失去自主的控制後,便有萬般可能,有些可能變成靈藥,有些卻會正好對傷勢造成影響,如同劇毒。
王驚夢的意識依舊很模糊。
他似乎變成了穿梭在天地間的一縷清風,但是他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只有無數光怪陸離的光線在不斷的交織。
他的意識也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陌生而且令人不安。
他隱約看到了許多山川河流,在他模糊的意識里,那些似乎和他的身體經絡有關,然而他的意識卻始終無法融入這些山川河流,更無法對自己的身體有完整的感知。
時間慢慢的推移,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熱量在生成,那些山川河流開始燃燒起來,產生的溫度讓他感到了痛苦。
但隨着這樣的燃燒,他的意識卻變得越來越清晰,他的意識終於和身體融為一體,他感到了自己身體體內無數痛苦的感覺在不斷沖入自己的腦海。
他的內腑和每一條經脈都像在不斷灼燒,不斷融化,又漸漸重新變成血肉。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感到自己的身體不是懸浮在天地之中,終於感到自己的身體有了重量,然後他醒了過來。
陽光從窗戶之中透射進來,讓他覺得有些刺眼。
他嗅到了一些血腥的氣味和藥氣交纏在一起。
窗戶是開着的。
然後他看到開着的窗戶外,小院裏,一名安靜的坐着的女子的背影。
背影很好看,而且不是嫣心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