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之上。
「眾卿今日可有要事上奏?」
劉宏打了個哈欠,顯得有些疲倦,心不在焉的對着朝廷眾臣問道。
「陛下,請為老臣做主啊。」
劉宏話音剛落,張讓就撲倒在地,涕淚縱橫,聲音悲切。
「咦,你這副模樣,可是有人膽敢欺辱與你?」
看着張讓那般模樣,劉宏也有些驚訝,當即有些好奇的問道。
張讓失聲痛哭:「那關羽仗着自己有些軍功,飛揚跋扈,目中無人。」
「先是派人刺殺老臣不得,而後當眾污言穢語辱罵老臣,並且將老臣推倒在地。」
「關羽居功自傲,目無王法,還望陛下着廷尉治其罪!」
劉宏聞言,不由眉頭緊皺。
「你說關羽派人刺殺與你,可有人證、物證!」
張讓信誓旦旦說道:「兇器手戟放在老臣府邸,兇手也已經捉拿歸案,並且供出了主謀關羽。」
劉宏聽到這裏,臉色已經變得陰沉起來。
他雖然有心要用關羽,卻絕對不允許對方刺殺張讓,哪怕張讓只是一介宦官。
敢在京師派人刺殺天子近臣,本就是大逆不道。
這種個事情,沒有哪個帝王能夠忍受。
「刺客何在!」
劉宏厲聲喝問,怒氣隱現。
張讓聞言,卻是垂首說道:「那刺客本就被流矢所傷,再加上拒捕之時反抗激烈,導致多處受傷,已經不治身亡。」
劉宏眼神,卻是忽然變得凌厲起來,雙目死死盯着張讓。
如果說。
張讓之前信誓旦旦保證,找到了人證物證,劉宏還相信刺客乃關羽所派。
刺客重傷不治而亡,卻讓劉宏心中懷疑起來。
既然刺客肯為關羽捨命,又怎麼可能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供出僱主關羽?
這件事情,本就有着很多疑點。
想到這裏,劉宏眼神變得不善起來。
他可以縱容十常侍胡作為非,卻絕對不能容忍,對方欺瞞自己。
事實上。
張讓這麼做也是情非得已。
他並未抓到刺客,只是找了個替死鬼罷了。
以朝廷的能力,如果替死鬼仍舊活着,難保不會查出是張讓誣陷關羽。
真要那樣,反倒是張讓會倒大霉。
為了穩妥起見,張讓才會先取出供詞,然後弄死那名替死鬼。
就在劉宏準備追問張讓之時,太傅袁隗出班奏道:「陛下,關羽年少得志,飛揚跋扈。」
「其因私怨,而誅殺破虜將軍這種朝廷重臣,行為簡直令人髮指。」
「臣請奏,將關羽交由廷尉查辦。」
太僕袁逢亦是說道:「關羽飛揚跋扈,當眾羞辱張大人之事,臣也有所耳聞。」
「其身為朝廷重臣,卻不知謹言慎行,反倒是不顧形象,蠻橫霸道,口無遮攔。」
「臣請奏,將關羽交由廷尉查辦。」
緊接着。
不少朝廷重臣紛紛進言,參奏關羽飛揚跋扈,私殺朝廷重臣,目無法紀。
劉宏見狀,不由眉頭微皺。
他想不明白。
這些以前和關羽井水不犯河水的世家公卿,為何忽然聯合起來,齊聲參奏關羽。
就在劉宏以為,事情就要結束的時候,變故再生。
大將軍何進受到暗示,當即上前厲聲喝道:「董卓乃破虜將軍,為朝廷南征北戰幾十載,立下赫赫戰功。」
「關羽卻因私怨殺董卓在先,辱罵、毆打張常侍在後,簡直飛揚跋扈到了極點。」
「臣請陛下速速派人將其捉拿,送往廷尉處徹查,為張常侍做主,還破虜將軍清白!」
「請陛下速速派人將其捉拿,送往廷尉處徹查!」
其餘眾臣,在何進發表完言論以後,亦是紛紛上前請奏。
本來內鬥不休的宦官、外戚以及世家朝臣,居然統一戰線,紛紛參奏關羽。
劉宏臉色,卻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朕乏了,退朝!」
言畢,劉宏也不顧朝中眾臣臉上的愕然,直接揮舞着袖袍,大步朝着屋內走去。
張讓此時,臉色不可置信的看着何進等人,臉色蒼白。
在此之前,他並非串通袁隗、何進等人,根本不知道他們也會參奏關羽。
否則,張讓哪怕心中十分怨恨關羽,也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參奏,甚至會出言替關羽說好話。
可惜的是,覆水難收。
「陛下。」
他急忙跟着劉宏,走到了內屋。
然而,張讓剛剛繞過屏風,就看到劉宏怒氣沖沖的一腳踹來。
劉宏身體素質不好。
張讓如果想要躲開,根本費不了多大力氣。
可惜的是,他又如何敢躲?
「砰!」
劉宏一腳狠狠踹在張讓身上,張讓身體趔趄往後摔倒在地。
隨後,劉宏再也不看張讓一眼,直接大步離去。
「陛下。」
張讓吶喊,看着劉宏離去的背影,內心已經惶恐到了極點。
大殿外面,朝臣三三兩兩離去。
何進皺眉道:「雖說關羽的確飛揚跋扈,卻也和張讓不共戴天。」
「我們為何不利用關羽制衡十常侍,反而要幫助張讓參奏關羽?」
太傅袁隗,聞言卻是笑了。
「大將軍難道以為,那關羽真的是飛揚跋扈之人?」
何進憤然道:「如此不知好歹,又不知道收斂之輩,難道還不夠飛揚跋扈?」
袁逢卻是搖頭道:「關羽此舉並非飛揚跋扈,只是為了表明心意而已,甚至算得上是神來之筆。」
「且有了昨天那些事情,料想關羽不會被陛下治罪。」
何進道:「既然如此,就更沒有必要彈劾關羽了啊。」
他雖然惱怒關羽,卻也知道對方終究只是外臣,翻不起太大風浪。
與其大張旗鼓彈劾關羽,倒不如讓對方與十常侍相爭,自己等人漁翁得利。
何進還想繼續說什麼,袁隗示意旁邊有人經過,何進當即閉口不語。
待另外幾位朝臣走了過去,袁隗才壓低聲音說道:「陛下之所以寵信張讓等人,不過是為了制衡我等罷了。」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哪怕張讓等人再肆無忌憚,只要能夠起到制衡作用,陛下都能忍受。」
「可惜的是,陛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張讓與我等站在一起。」
「那麼,陛下寵信十常侍,又有何用?」
何進聞言,先是有些發愣,繼而眼睛大亮。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自己等人參奏關羽,本不是為了讓劉宏對其治罪。
他們這是在坑人,而且會坑得張讓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