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面對的是炫技流選手,但左川太郎並沒有動搖本心,他始終堅持走自己的道路,化身為一個職業的「說書人」。
他的每一段樂曲,都要講述一個動聽的故事。
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演奏的是著名的《g弦上的詠嘆調》,又名為《g弦之歌》,此曲大鋼琴家巴赫《第三號管弦樂組曲》的第二樂章主題,充滿詩意的旋律美,使此曲成為膾炙人口的通俗名曲。
該曲是巴赫代表作品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此樂曲是在巴赫死後數十年,即十九世紀開始,才大為流行。
當身形矮小,面容白淨的左川太郎,坐在鋼琴登上,專注的開始演奏時,人們聽着那舒緩的曲調,仿佛走進了「歐洲音樂之父」巴赫的故事殿堂。
巴赫出生在一個歐洲著名的音樂世家,父親和祖父都是優秀的樂手和極具天賦的作曲家,他有着與生俱來的音樂天賦。
然而,巴赫是不幸的,在他童年時,父母雙亡,是哥哥把他撫養成人,並指導了他的音樂學習。
巴赫一生中的大多數時間都在充當宮廷和教堂的樂師以及樂隊指揮,一直忍受着教會和封建貴族的壓迫和剝削,他經常因為違背教會嚴苛的戒律而受到懲罰和責難。
巴赫一輩子都沒能擺脫厄運的困擾,他的創作環境十分壓抑,工作待遇也很惡劣。
晚年境遇也更是悲慘,他雙目失明,在痛苦中去世。
就像歷史上許多天才藝術家一樣,巴赫生前並不被人重視,他的作品也很少出版。
即便是在巴赫去世後,他和他的音樂也很快就被人們遺忘了。
正如梵高的畫被用來鋪雞窩一樣,巴赫的作品也成了廢紙,被拿來包各種雜物。
直到五十多年後的一天,德國著名音樂家門德爾松到肉鋪去買肉,發現包肉的紙居然是一張樂譜,出於一個音樂家的本能,他仔細地看了這張樂譜,結果驚喜地發現,這張樂譜的創作水平極高……
已經被湮沒在歷史中的一代音樂大師,由此重見天日。
當時歐洲資產階級民主革命運動方興未艾,巴赫的作品被再次發現後,因其世俗性和人民性,立即引起了新興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重視,尤其深受以門德爾松為代表的浪漫派音樂家們的推崇。
這部作品的意境廣闊深沉,令人遐想。既像一個思想者在沉思冥想,又像一個詩人在低聲吟唱。
傳說中,門德爾松讓人們知曉了巴赫的存在。
而創作於一七二七年至一七三六年之間《g弦之歌》,卻是被十九世紀著名的德國小提琴家威廉密改編為小提琴獨奏曲而引起轟動。
由於主奏小提琴,必須在g弦(小提琴四根弦中最粗的一根弦)上演奏全部旋律,故此而得名。
此曲一經上演便廣受大眾歡迎,成為流傳廣泛的不朽經典。
然而追根溯源之後,人們才知道這原是巴赫的傑作。
百餘年來,這首《g弦上的詠嘆調》以其純樸典雅的旋律加上g弦特有的渾厚、豐滿音色,使之倍受小提琴演奏家以及愛好者們鍾愛的曲目。
當然,《g弦之歌》也有屬於它的故事。
傳說,在一次宮廷舞會上,巴赫的大提琴被做了手腳,除了g弦之外,所有的弦都斷裂了。
當大家準備看巴赫出糗的時候,巴赫僅僅只用了一根g弦,就即興演奏了一首《詠嘆調》,該曲子就是今天所說的《g弦上的詠嘆調》,即《g弦之歌》。
在十九世紀中前期,當門德爾松在鋼琴上把《g弦之歌》演奏給大文學家歌德聽時,歌德曾說「開頭是這樣的華麗莊嚴,使人可以想像到一群顯要人物,沿着長長的樓梯魚貫而下的畫面。」
「似乎不弱於小提琴版的情感表達能力。」
林微音耳畔響起舒緩的樂章,低聲說「他的內心世界極為豐富,幾乎能夠把每一個音準都能演繹為一個完整的故事,果然不愧是『說書人』……」
廖遠聞言,沒有說話,只是專注的欣賞着這首音樂。
吳迪與左川太郎是兩個完全不同畫風的鋼琴家,因此在這方面不太好比較,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整個伊麗莎白女王大賽中,評委們對於炫技流選手是非常青睞的,所以吳迪在這場賽事中有着極高的勝率。
然而,說書人的故事講的委實太動聽了。
整個音樂廳此刻已經沒有一絲聲音,落針可聞。
只有《g弦之歌》的旋律在不斷湧進人海,成為一個又一個動聽的故事。
「它讓我想起了祖母家的莊園,祖母彈奏着鋼琴,我在葡萄架下注視着的那些圓滑的結晶,它們緩緩的旋轉在夜幕下,發着微光,讓我可以捧在手心裏,仔細的觀察。」
「現在,祖母去世了,時過境遷,我也離開了莊園,走上了一條古典樂的鋼琴家之路。」
俄裔美國鋼琴家勞拉看着在舞台上演奏的左川太郎,那矮小的身形似乎散發出了雄偉高大的氣息,讓她忍不住沉浸在腦海中的畫面,感覺到鼻尖的酸澀。
青春太過短暫,故事裏的人早已離開。
一曲結束,左川太郎有些艱難的離開了鋼琴凳,向全場鞠躬。
「不愧是擊敗了利世醬的選手,太郎君有資格問鼎金獎!」
許多日本觀眾難掩心中的激動。
於是掌聲四起。
所有人都在鼓掌。
包括左川太郎的對手,吳迪。
雖然對情感的拿捏不如微音姐,但吳迪此刻也明白,左川太郎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其情感的表達能力絕對能在整個大賽選手中排進前三。
這是吳迪目前來說難以企及的高度,他畢竟剛剛成年,其情感和社會經歷並沒有左川太郎那樣豐富。
因此,他並沒有所謂的另闢奇徑,而是堅決的走上自己的道路。
他所演奏的樂曲,是李斯特的《鍾》。
這是一首經常出現在各大賽事上的樂曲,但毫無疑問,它的經典和難度,都是舉世公認的。
也正因為出現次數太多,因此,人們對於《鍾》的苛刻明顯高於其它樂曲。
人們面色嚴肅,目睹吳迪的各種炫技,諸如三五指顫音,連續多個華麗的和弦大跳,讓全場不少觀眾都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不愧是柴院冠軍,對於炫技流的理解已經出神入化,假以時日,他的成就不可估量,在整個世界範圍內,鋼琴家中,他有希望進入前五。」
評委席上,著名作曲家約翰·菲力浦面露讚賞的說。
其他評委聞言,亦是贊同的點頭。
「的確,他才十八歲,真的是少年天才。」
「或許他很厲害,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耳邊總是響起《g弦之歌》的樂曲。」
「恐怖的左川,他琴音里的情感竟然影響到了現在。」
「如果說吳的演奏是華麗的視覺盛宴,那左川的演奏就猶如打入心中的天籟,讓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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