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耀明一驚,二話沒說將蔣璃攔腰抱起,整張臉沉涼得駭人,齊剛也看見了譚耀明手上的血,衝着保鏢低吼,「都他媽杵在那幹什麼?去醫院!」領
帶被人拉了一下,譚耀明低頭看懷裏的女人,蔣璃低語,「先送我回車裏換衣服。」蔣
璃來時的衣服都在齊剛車裏,譚耀明將她抱上車後,找出衣服遞給她,打算親自開車送她去醫院,剛要升隔斷板,蔣璃按住他的手,虛弱地說,「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譚耀明還要勸說,蔣璃抬手扣開潛水服的領口,看着他,「我要換衣服了。」
他微怔片刻,很快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說話也不自然,「你自己能換嗎?」「
那你幫我啊?」蔣璃頂了一嘴。譚
耀明手攥拳抵在唇上輕咳了一聲,藉以遮掩不自然,說了句,「換好叫我。」天
際最後一抹黑也消失了,被晨起的光線盡數取代。空氣薄涼,還有幾縷清霧未散,喝上一口氣,能化出大團白霧。
齊剛見譚耀明從車上下來後趕忙上前問,「蔣爺怎麼樣了?」說着,朝車窗里看了一眼。譚
耀明抬手扳過他的臉,「眼睛不要了?」
齊剛這才反應過來,嘻嘻哈哈的。譚耀明倚靠着車門,摸出支煙斜叼在嘴,剛要點煙,又衝着身邊的保鏢們喝了一嗓子,「都他媽的給我轉過去。」
保鏢們紛紛轉過身去,背對着車。齊
剛見譚耀明也不急着送蔣璃去醫院,心想着十有八九是沒事,也敢開玩笑了,「譚爺,車玻璃都貼着膜呢,外面根本就看不見裏頭。」「
滾。」譚耀明叼着煙淡淡地甩出個字。 齊
剛笑着拿過他手裏的打火機,主動給他點了煙。火一竄,譚耀明微微側臉,吸了一口煙,煙頭的光映亮了他剛毅的眉骨。「
我是覺得吧,這個時候您應該在裏頭幫忙,您這個人吧,有時候就太那個了。」「
太哪個?」
「對女人太紳士也不好,喜歡她先上了再說,您只要佔了她的身子,再野的娘們都會對您服服帖帖的。」譚
耀明抬腿踹了他一下,「滾犢子。」
「爺,忠言逆耳啊。」
兩人正說着,蔣璃開了車門下來,她換了自己的衣服,打濕的長髮簡單挽在腦後,看上去臉色雖說蒼白,但體力似乎恢復了些。將手裏的潛水服往齊剛的方向一扔,說,「信不信我把你給閹了,拿你那玩意兒餵狗?」
齊剛穩穩接住她扔過來的潛水服,嘿嘿一笑。譚耀明從車裏拿出瓶水,打開蓋子遞給她,「你怎麼樣?」
蔣璃接過水,仰頭喝了幾口,靠在車門上半天這才總算緩過氣,說,「我沒受傷,血是別人的。」譚
耀明面色一肅。「
對方有人,潛水經驗很豐富,身手一看就是練家子,他們對我想要活捉,沒有傷命的架勢。」蔣璃伸出拇指蹭了一下嘴角,眼睛裏是發了狠的光,「我捅傷了兩個人,挑了一個人的手筋,另外兩個的傷應該是在腿上,最後一個是他們的頭,戴着潛水帽看不清長什麼樣,快上岸的時候我劃破了他的衣服,他在靠近左胸口上有塊疤痕,舊傷,挺大的。」
能在撫仙湖裏遇襲是她沒想到的,不過幸好她習慣在身上插把刀。對方是以守株待兔的方式來候着她,在她取完原料從古城游到湖中央時,那些人就衝着她過來了。派
了個水鬼來圍攻她,真瞧得起她。
譚耀明聞言後臉色更沉了,看了齊剛一眼,齊剛會意,「只要有特徵就不難找,您放心,我馬上讓兄弟們去查,把整個滄陵翻過來我就不信找不到!」說完,就轉身去打電話安排了。一
名保鏢上前,手裏拿着把刀,「蔣爺,您的刀找到了。」蔣
璃接了過來,是她在祈神山帶了一路又跟着她下水的芬蘭刀,這刀鋒利得很,她使的順手。只是跟那幾人從湖中心廝打到快上岸時她已是筋疲力盡,幾人怕身份暴露趕忙逃竄,她的刀子也掉在了岸邊。
將刀子從刀鞘里抽出來,刀刃上還掛着血,她將喝剩下的水淋上去,洗刷了上面的血跡,動作從容又乾脆利落。譚耀明看着她的側臉,本是如花百媚的容貌,因眉梢的戾氣平添了十足英氣。他
低嘆一聲,胳膊橫過來握住了她的手,然後在她的注視下將她手中的刀子一點點插進刀鞘里。
「我時常在想,應該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才對。」而
不是像現在這樣,原本嬌美如花的年齡卻要跟些男人拼得你死我活,哪怕鮮血淋漓都不皺眉頭一下,她的生活里應該是安靜溫和,不應該是江湖匪氣。蔣
璃將刀子往腰上一插,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樹杈上,那裏落了只鳥,叫得聲聲脆,卻始終不見同伴,孤零得很,她說,「什麼是更好的生活?像以前那樣享盡奢華富貴?還是像普通百姓似的平淡祥和?前者我過夠了,後者我過不起,其實你最清楚,我以後的日子必然要跟鮮血為伍。」她
的這番話輕淡,可道盡了多少悲涼,譚耀明聽着心疼,少許上前來,輕輕將她拉在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說,「放心,傾我一生,護你周全。」
蔣璃的身子微微一顫,喉嚨有點堵,盤旋在周身的冷氣就這麼被他的懷抱一點點驅散。
良久後她說,「如果是我猜測的原因,邰國強很快就能醒,礙你的事嗎?」譚
耀明知道她指什麼事,想來她只要踏進凰天,該知道的事也就知道了,他道,「他擋不住我。」
「好。」稍
遠處,樹影間,一輛黑色商務車停駐。
車窗未落,透過黑色玻璃,遠處相擁的男女身影落在男人的眼裏。他眸色黑而沉,薄唇微抿,手搭在扶手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坐
在副駕駛位上的景濘也瞧見了那一幕,抬眼看着後視鏡,只能瞧見他側臉剛毅的輪廓和方正的下巴,可她能感覺到周遭的沉冷。
「陸總?」她開口。
「把救援隊叫回來,我們走。」陸東深低沉命令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