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心草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成分與成分結合形成的石蒜鹼。大中華區的配方是統一的,雖說其他地區的配方中也含有強心草,但氣味組合沒有陸東深辦公室里的那麼複雜,之所以被蔣璃查出石蒜鹼,恰恰就是因為他之前所抽的煙草與強心草起了反應。這
般細枝末節才叫蔣璃後背發涼,她很早就覺得這件事是針對陸東深的。
陸東深任由她着自己的手,沒管在座的各個眼神有異,他看向karen問,「大中華區抽了幾處樣品過去?」「
這件事因為涉及到你,所以天際旗下但凡涉及配方的我們都做了抽樣,ar,這是件十分耗時耗力的事情。」 karen說話十分乾脆,目光直視蔣璃,「我知道氣味構建師的鼻子都很靈,尤其是夏小姐的。我之前也多少聽說過夏小姐的能耐,但你也許並不清楚我們陸門檢驗機構在全球的權威性,陸門擁有一線最頂尖級調香師,而旗下數多奢侈品品牌的氣味實驗都要經過我們檢驗機構審核才行,我們所有的檢驗儀器也都是花巨資耗費多年研發,可據我所知,夏小姐不久前感冒過。」
感冒是氣味分析師最大的忌諱,會直接影響對氣味的判斷,蔣璃沒料到對方竟在調查中這麼事無巨細,連她的自身狀況都要暗自調查。
剛要開口,就聽陸東深說,「她感冒是在提交配方修改建議之後,而且並不嚴重。」
這也正是蔣璃想說的,那天她在劇組被凍個半死,陸東深接她回城之後第二天她的確有點難受,但也只是頭稍稍昏沉,遠沒發展到要吃藥打針的程度。而且從事氣味工作她怎麼會不清楚行規,別說是輕微感冒,就算是重感冒都不能輕易使用西藥。她
那次也算幸運,喝點熱水也就好了。
karen沒料到陸東深會這麼直截了當,愣了一下。一直保持沉默的陸起白開口了,「目前配方存在異議,安全起見,我們江南春不會使用天際酒店的所有日化類配方。」k
aren多少不悅,denny笑了,「你的意思是要做外部引進?」陸
起白從容不迫,目光落在蔣璃臉上,「我相信夏總監已經有了最好的配方方案。」
奈何denny並沒給蔣璃開口說話的機會,駁了陸起白的話,「這恐怕不行,原配方並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所以總部的要求是繼續沿用原配方,新配方如果想要投入使用的話,至少要經過總部長達半年的檢驗審核,不能直接拿來使用。」
陸起白微微一笑,「這期間或許是有什麼差錯,夏總監的能力我有目共睹,所以,我不相信夏總監能出錯。」這
話說得直接。楊
遠在旁眼觀鼻鼻觀心的若有所思,陸東深微微眯了眯眼保持沉默,倒是蔣璃多少愕然,不成想陸起白會替自己說話。d
enny聽出陸起白的話中所指,收了吊兒郎當,面色嚴肅,「我們檢驗機構自成立那天起接手的氣味配方共十三萬六千五百起,檢驗率為零誤差,所謂權威可不是我們自吹自擂的,那是靠着我們的汗水和專業一點點累積出來的。」
karen也道,「沒錯,我們只做檢驗不管其他,如果夏總監另有所圖,我想也最好別在配方上動手腳,畢竟配方檢驗不是兒戲。」
「你這話什麼意思?」蔣璃忍無可忍,拍案而起,怒火燃了瞳仁。k
aren沒料到她能直接拍桌子,被她這番來勢洶洶嚇了一跳,半天沒說出話來。陸
東深轉頭看着她,「你先坐下。」
「陸東深。」蔣璃嗓音壓得極低。「
坐下。」陸東深威嚴,重複了句。蔣
璃壓下火,重新坐回椅子上。
所有人都在看着陸東深。
陸東深看向denny,「既然原配方沒有問題,那就繼續投入使用。」
蔣璃倏地轉頭,驚愕地瞅着他。
陸東深沒看她,目光落在陸起白臉上,「江南春的所有日化配方也都要聽從天際統一調配。」
「好。」陸起白道。蔣
璃攥緊了拳頭,臉色十分難看,盯着陸東深的臉,咬牙,「你不相信我?」陸
東深將文件推到她面前,「上面的數據不會作假。」蔣
璃的唇越抿越緊,瞳仁里如同裝了枚原子彈,時刻都在引爆的邊緣。楊遠在她對面看得清楚,忙出面調和,「我看這樣吧,這件事我們會下再商量商量,看看——」
「不用,配方正常投入使用,否則會影響各部門的運作配合。」陸東深打斷了楊遠的話,態度斬釘截鐵。他
的這句話成了壓倒蔣璃的最後一根稻草,原本想着他肯定是站在她這邊的,現在這番,足以證明他並不相信她的判斷。
像是被人當眾摑臉,蔣璃覺得羞怒難耐,又心口生疼的,口口聲聲說護着她的男人現在這般不近人情是非不分,他的這般決斷和態度像是把刀子生生戳進她的心窩。再
無忍耐的脾氣,驀地起身,將手裏的文件往空中也一揚,「去你們的狗屁配方!」話畢,直接出了會議室。
所有人都震驚了。尤
其是楊遠,抬手擦了擦額頭,冷汗都出來了。
只有陸東深,似乎早就料到蔣璃這般脾氣,面色無波無瀾,眉眼也不見絲毫慍色,看向denny,「關於原配方一事我會親自匯報總部。」d
enny微微挑眉,「這件事應該要夏總監來做吧?畢竟,她要為這次事件負責。」
陸東深落在他臉上的目光肅了肅,「夏晝是我的人,你想讓她負什麼責?就算是她出了差錯,也是由我來擔着,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d
enny噎了一下,好半天說,「由你擔着,當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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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璃點了一本菜。在
隔着天際一條街,西北角的一家面積只有六七十平的小餐館裏。老闆是個重慶人,做了一手好菜,這裏菜價又很是便宜,最適合這附近的工薪階層,所以一到中午就爆滿。蔣
璃之前被茱莉安利過一次,今天頂着一肚子氣拉着茱莉來了這家餐廳,幸運的是逮着只空座。別的桌充其量就是按盤點,蔣璃一腔怒火沒地撒,點菜的時候將整本菜單往老闆娘懷裏一塞,「上一本菜!」
老闆娘驚愕,「菜單里的菜……全要?」
蔣璃一拍桌子,「對!」
結果,老闆還真是做了整整一本的菜,光是桌子又給她拼了四張,擠得其他桌的客人怨聲載道,但更多的是好奇這麼個瘦弱女子受什麼刺激了。
茱莉盯着滿桌子的菜,頭疼死了,小聲對蔣璃說,「夏總監,這麼多菜咱也吃不完啊……」
蔣璃死死攥着筷子,「吃不完就打包送給外面撿破爛的!」
茱莉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心裏惶惶的,她是在公司食堂吃過了的,哪還有胃再吃這些,但又不敢不陪蔣璃吃。正拉扯糾結,手機就響了,忙接通,緊跟着腰身一挺,「對對對,嗯是,好,我出門接您。」
掛斷電話,沒等蔣璃多問就一溜煙往外跑了。
蔣璃也沒心思搭理茱莉接了何人的電話,掰開一次性筷子,兩根筷子相互蹭了蹭,去了上面的毛刺,悶頭吃飯。剛
吃了兩口就覺得對面的光線被擋住了。
抬眼一看,竟是陸東深來了,從容不迫地在她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