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客樓的三味茶必然要經過明火烹煮最佳。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蔣璃習慣用明火,而且也擅長用明火,不同茶品用不同茶爐來煮。三味茶只用竹爐來煮,竹爐聚熱後溫度綿長又不強烈,煮出來的茶味也馥郁鮮醇。一
味綠茶,採用極品顧渚紫筍。鳳輦尋春半醉回,仙娥進水御簾開。牡丹花笑金鈿動,傳奏吳興紫筍來。這說的便是顧渚紫筍了。作為唐朝上品貢茶中的茶中第一,此茶茶芽微紫,嫩葉背卷如筍殼,而極品紫筍茶葉相抱似筍,葉底細嫩成朵,茶開時有青蘭的芳馨,賞心醉人。一
味紅茶,選自正山小種,紅茶的開山鼻祖,需用松針熏制,啟茶時便有松香之氣,烹煮後湯色紅濃,似煙香,味厚重甘爽。而蔣璃在選擇熏制原料時甚是講究,松針需選用50年樹齡以上,配以夏季晚間八點盛開的雙瓣茉莉花及葉脈,這樣熏制出來的正山小種的茶湯就有淡淡的花味了。最
後一味花茶那可是蔣璃的絕活。
花茶種類繁多,不同花蕊可炮製不同花茶。三味茶中的花茶,是蔣璃採用了十二季十二時的花蕊嚴格重現古籍茶典中的制茶方式而成,一月迎春二月茶花三月白玉蘭,四月櫻花五月瓊花,六月茉莉七月荷花,八月玉簪九月桂花,十月芙蓉,十一月菊十二月梅。
摘花時需半含半放,量相對茶葉,扎花為拌,三停茶一停花,以瓷或泥罐為盛器,一層茶,一層花,相間至滿。再用紙箬扎固入鍋,一層層煮,冷卻,香紙 封裹, 擱置火上焙乾。
再配以香炭竹爐,花茶一啟,清幽至遠。
對於林客樓中花茶的一絕,陸東深再清楚不過,蔣璃為他煮茶奉茶時,舉手投足都沾了清香,雨風輕過時,她衣決飄飄,最有隱世逍遙的風骨。整
個過程中她都沒多餘廢話,為他添茶時,他看着她的手腕,皓白細膩,近乎一掰就能斷,這樣的姑娘,竟是能將馬克那號人物打到昏厥。
「茶要趁熱喝。」蔣璃沒抬眼,但也知道他在看着自己,提醒了句。她
是明顯用一種「我們只是認識」的態度拒他於千里之外,這令陸東深的情緒複雜。他
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放下茶杯後尋思着要說些什麼,末了開口,「楊遠完全有能力幫你搞定馬克,再不濟還有饒尊。」
直切正事。
如果擱平時,依照她的性子會追問他此次前來的目的,但蔣璃並未依着他的念頭去問,很自然地回答,「場上的情況陸先生看得最清楚。」換
言之:我不需要他們也能應付自如。
陸東深也沒迴避,「是。」他頓了頓又說,「但只憑着巧勁,你也不是馬克的對手,你用了什麼?」「
冷香丸。」蔣璃取出一匙花茶,開始煮最後一味茶。「
《石頭記》第七回中說,寶玉於寶釵身上聞到一股異香,寶玉問寶姐姐是何種香,寶釵說不過是吃的藥,叫做冷香丸罷了。事實證明,女人的體香會對男人心理產生影響,眾多體香之中,要屬藥香的氣味最能引起男人的憐惜之情。論力量我不是馬克的對手,單憑打鬥技巧取勝的可能性也不會太大,從心理上對他進行影響最一勞永逸。」
陸東深聽了這話心裏又酸又澀,他知她聰明,但用這種方式引來的是旁的男人對她的憐惜之情,心底自然酸水泛濫。「
你知不知道,」他說了這半句話,沉默了半晌後又接着道,「我很擔心你。」熱
氣氤氳,蔣璃淡聲,「所以,這次陸先生能來滄陵,是衝着我來的?」「
是。」蔣
璃抬眼看他,眼裏沒驚沒喜的,「看來,馬克無論如何都沒有勝算的可能。」
陸東深嗓音低沉,「我不會讓他贏。」「
沒有萬一?」
「沒有。」陸東深手中控着茶杯。蔣
璃看着他,眼裏多了狐疑。陸
東深沒瞞她,「馬克那種人結的仇家太多,打拳的時候一旦有僱傭兵混進場子裏也不奇怪。」蔣
璃持着長柄茶勺的手一滯,與此同時,心頭也被他的話狠狠一撞。雇
傭兵!
她不是不明白僱傭兵的性質。試
想着當時真有僱傭兵虎視眈眈地盯着馬克,在他有贏的跡象時拔槍將其打傷,不,也許混入場子裏的僱傭兵目的不止如此,一旦接到的是死令呢?也就是說,一旦馬克揮起致命一拳,那下一秒可能就會有子彈穿透他的頭顱!蔣
璃盯着陸東深的臉,一時間脊梁骨發涼,她從他淡定自若的神情里嗅出了血腥氣,還有隻屬於他們陸門的狠絕毒辣。這
麼說,她還算是間接地救了馬克。正是用了冷香丸,她才會讓馬克心存憐憫,每一拳打下來都不致命,幸好,是她贏了。
陸東深看到她眼底深處的驚恐,一時間心中憐愛,情不自禁起身,輕輕拉過她的手,「囡囡……」
他該怎麼告訴她,這世上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呢?要怎麼告訴她,他容不得他人傷害她半分半毫呢?他
給別人的可以是心狠手辣,唯獨只想把柔情給她,但要怎麼說怎麼做才能教她不怕他、不厭惡他、不怨恨他?
一聲「囡囡」驀地拉回了蔣璃的理智,猛地抽回手,收斂眼底的悵惶,再開口時語氣清冷,「你叫錯名字了。」陸
東深心中苦笑,竄於眼底,凝着她,「那叫你什麼?夏晝?蔣璃?又或者,在你心裏想做的從來都是蔣爺?」「
我願意為譚耀明做滄陵的蔣爺,是因為我只想做譚耀明的兄弟朋友。我願意為陸東深做回夏晝,是因為我想做他的情人。可是那份情夭折了,所以從那天起再無夏晝。」蔣
璃眸光如瓦上霜,「夏晝是陸東深的情人,但蔣璃從一開始就是陸東深的敵人。陸先生,請你看清楚了,站在你眼前的人是蔣璃不是夏晝,能為你煮一杯茶已經算是最大的容忍。」陸
東深盯着她,聽着她倒出的每個字每句話,眼裏漸漸轉了神情,由明到暗,再到陰沉。蔣
璃話已至此不想多加逗留,轉身欲要離開。
陸東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蔣璃第一反應就是抽回。
可這次陸東深加了手勁,沒像剛剛似的鬆手。蔣璃皺眉掙扎了幾下都未能掙脫開,冷眼沖他低喝,「陸先生,請你放手。」
陸東深緊箍着她的手腕,臉色沉又涼的,蔣璃用力掙脫他的手,可他的左手就跟鐵鉗似的,任由她如何打掐都沒有鬆開的跡象。
她乾脆推搡他的身體,卻被男人一把扯近,從身後摟住腰,緊跟着身子被他扳了過來,蔣璃沒等驚呼出聲,陸東深就壓下頭,強行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