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神讓阮琦極為不舒服,也不是沒脾氣的人,不悅起身,「夏晝你什麼意思?」夏
晝打從回來就沉浸悲傷之中,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腦子始終漲呼呼的,唯一那點清醒都留着一遍遍倒嚼陸東深的質問了:為什麼背叛我?現
在,阮琦這麼一嚷嚷,讓她多少拾回點理智。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不對。
如果是喝了阮琦的果肉酒後才影響了嗅覺,那在喝酒之前她就能聞出有桃子。
再清淡氣味她都能聞出來,除非是無味的東西,但這世上壓根沒有一絲氣味都不存在的東西,就哪怕是水和空氣,不同領域、不同季節都會有不同的氣味。
所以,她的鼻子一定是在喝酒之前就出問題了。夏
晝看着她問,「果肉酒你是怎麼釀的?」
阮琦見她一直在糾結酒的事,也多少察覺出不對勁來,坐回她身邊,想了想就把釀酒的過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
但凡釀酒,方式方法都大同小異,口味不同也是源於原料和發酵、保存條件。夏晝也經常釀酒,所以並沒覺得阮琦的酒釀有什麼特殊不一樣的地方,能除去雜味,無非就是利用其他原料的氣味做輔助罷了。
等阮琦說完,夏晝撐着氣力問她,就這樣嗎?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落下的環節?
阮琦又想了半天,然後說,「哦,再有就是裝酒的器皿了,用的是黑陶材質,利於酒的呼吸,除此之外,在酒瓶土藏之前纏上厚厚的果皮繩,這樣的話透過黑陶材質的呼吸,能保留果皮的清甜,同時又隔了土氣味。」
夏晝一怔,「什麼是果皮繩?」
阮琦也沒隱瞞。所
謂的果皮繩是她自己起的名字。
以果釀酒,每一種果子都是削皮發酵,那些果皮不扔,進行大鍋蒸煮、搗碎,再採用野桃的葉子、樹幹和葉柄,通過錘擊導致其纖維鬆懈,再與蒸煮搗碎好的果皮糅合,捻製成繩,烈日曬乾,纏裹酒瓶入土。差
不多時日,酒瓶出土,解開果皮繩,就等暢飲之際。夏
晝聽到這,腦子就像是被人敲了一下。怔
愣了好半天,「為什麼要用桃樹的東西?」
「釀酒講究,我打小聽說的,桃能辟邪,酒埋在地下不會動了地下的邪祟。」夏
晝聞言後,不知是該有怎樣的心情,緊跟着,又笑了。這
次是苦笑。
想來人生清苦,人為也就罷了,有時候就連上天都要插上一腳戲弄。她
不是沒想過可能是之前就有人對她動了手腳,甚至在阮琦說的時候她就有點神遊太虛,想着有可能害她的人選。可
是,萬萬沒想到這次就是一場意外。果
皮繩大部分主料是果皮,而且肯定是有桃皮,暫且不說桃皮有沒有清洗乾淨,就單說真的清洗得一根桃毛都沒有,那還有桃樹的葉子、樹皮等,桃子滿樹時,難保不會沾上桃毛。雖
說果皮繩解下來了,但黑陶表面粗糙,肯定沾了繩子的纖維。
原來是她的手早於鼻子先接觸了桃毛,這一碰,就毀了鼻子。她
喜歡吃桃子,但又懼怕桃子,實在饞的不行的時候都是戴着里三層外三層的膠皮手套清洗乾淨,然後刮皮,那皮上都連帶着厚厚的桃肉。一
年敢吃那麼一次桃子就算萬幸了。
世事弄人,偏偏就在這時候。
阮琦見夏晝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又是納悶又是不安的。「到底怎麼了?」
夏晝一直在笑,眼淚就順着眼角往下滑,她衝着阮琦擺擺手,示意她不用搭理自己。可
這般大笑又刺激了心頭的委屈和無處發泄的疼痛,然後,夏晝又哭了。
整張臉都埋在抱枕里,放聲痛哭。
阮琦真是被她反覆的情緒給嚇到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好。就
這樣,阮琦手足無措地坐在那。夏
晝肆無忌憚地大哭。
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房門開了。見
饒尊終於回來了,阮琦這才長長地鬆口氣,趕忙起身。夏
晝已經轉為清淺抽泣。但
也是被饒尊聽得真亮,連拖鞋都來不及換直接進了客廳,見狀後大驚,「怎麼了這是?」阮
琦哪能回答上來,一臉的尷尬,這種情況就像極了是她欺負了夏晝似的。饒
尊也沒指望她能說出什麼,將裝着餐盒的袋子放在茶几上,上前去扶夏晝。見她梨花帶雨的,別提多心疼了,騰出胳膊來抽紙巾,邊給她擦眼淚邊勸說,「先別哭了成嗎?」
夏晝沒給他獻殷勤的機會,抓過紙巾,把他推一邊,自己捂着臉抹眼淚擦鼻涕的。饒
尊被她推了個跟頭,乾脆就順勢坐在地毯上了,煩躁地抓了抓頭,「祖宗,你能不能說句話?」夏
晝還是不搭理他。
阮琦在旁看着着急,她剛想告訴饒尊其實夏晝說話了,豈料還沒張口,饒尊這脾氣也壓不住了,騰地起身,氣急敗壞地嚷嚷,「我去找陸東深那個王八蛋算賬去!」
阮琦一驚,起身扯住他,壓低嗓音,「你還沒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呢,算什麼賬啊?」「
不用弄清我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饒尊勸不住。剛
到玄關,就聽夏晝終於開口了,嗓音又冷又沉的,「你去找他說什麼?」
饒尊停住腳步,想了想又折回來,居高臨下看着夏晝,「我不能看着他這麼欺負你。」
夏晝抬頭,盯着他的臉,「所以,你是打算跟他說一說你是怎麼逼着我吃了左時嗎?」一
句話令饒尊怔住。而
他身邊的阮琦聽了這話受了不小驚嚇,雖說她不知道夏晝口中的左時是誰,但一聽這就是個人名吧。心
中哆嗦了一下,她剛剛說的是,他們吃了人?
饒尊好半天也才緩過來,呼吸漸漸緊促,「你的意思是,陸東深知道這件事了?」
「饒尊,我恨你!」夏晝冷不丁狠狠地說,情緒陡然就變得激動了,起身朝着他的胸口就打過來,「當初你為什麼那麼逼我?你知不知道你那麼做就是毀了我!我寧可當時死的人是我!」
「夏夏……」
「別叫我名字!我不該回來!憑什麼要我承受這些?我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夏晝推搡着他,眼睛通紅,歇斯底里的,「你走!你們都走!別再讓我看見你們!別再來找我!」
饒尊又是着急又是生氣的,這個時候也不能跟夏晝硬來,就被她這麼像是瘋子似的給推到了大門口,她一開門,指着外面,喝道,「走!都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