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三人用過早飯,孤明將二人叫到房間道「花閣主,你既然已經知道晨曦的身世,而且她的父親就在貴山,在此還要囑咐花閣主,這件事暫且不能讓晨曦知道。」
花宇道「師太放心,晚輩已有分寸。」
孤明又看着胡寶雲道「你和晨曦最是要好,切不可在她面前提起此事。」
胡寶雲默然點點頭道「弟子明白。」
孤明又看着花宇道「花閣主,此處離鳳陽還有兩日的路程,就讓寶雲與你一同去皇陵,將那人帶出來。」
花宇道「師太多慮了,晚輩一人足夠,何況少林的宏惠大師也會前來接應。」
一邊的胡寶雲沒有說話,孤明看在眼裏,道「此事也多少牽扯到我峨嵋,就讓寶雲與你一起。」花宇見孤明堅持,也就應承了下來。
花宇心中只是擔心到時會出意外,擔心胡寶雲的安全。
三人離開白楊鎮,走到官道上,孤明與二人分手,獨自往峨嵋而去。
花宇與胡寶雲走在路上,也算是二人難得的獨處時間,雖沒有了以前的拘謹,但也沒有深聊,胡寶雲埋着頭,一臉的冷艷,花宇見胡寶雲如此,以為她還為自己的事情而埋怨,先是有一句無一句的東拉西扯,見胡寶雲還是一副默然神情,也就默不作聲,感覺二人雖走在一起,無形中卻是產生了距離。
最終花宇開口道「你有心事?」
胡寶雲抬頭,臉上寫着煩惱之色,道「如果小師妹知道自己的身世會作何感想?」
花宇一聽原來她是為這事而煩惱,也就放心了,安慰道「世事難料,現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想等蘇師妹長大了,再慢慢說與她,她會接受的。」
胡寶雲默然道「真沒想到小師妹竟如此坎坷。」花宇也是默然無聲,嘆了口氣。
二人行了一天半的路程,離鳳陽縣城越來越近了,這天晚上二人來到城外五里的林中,見到了等候他們的宏惠大師,三人計劃了一陣子,商定子時行動。
此時正是深冬季節,林中不時有寒風吹來,三人坐在地上,暗運內力,抵禦嚴寒。
林中的夜色幽暗昏沉,斑駁的月光凌亂的撒在地上,月色漸漸偏斜,四周無聲,萬籟俱寂,宏惠抬頭看看月色,沖二人點點了頭。
只見三人縱身一躍從林中飛出,直奔皇陵,三人足不點地,御風而行,花宇太虛功大增,輕功更是不凡,竟將宏惠胡寶雲甩在身後一丈。
宏惠心中暗驚,沒想到武林大會少林一別,花宇武功會有如此精進,心中駭然。
胡寶雲亦是吃驚不小,只聽花宇道「大師,胡師妹,我先去將石守堅帶出,煩你二人多多警戒。」
宏惠道「老衲知曉,花閣主好生在意,以防有詐。」
花宇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胡寶雲,隨即消失在夜色之中,宏惠胡寶雲二人相視點頭,分開向皇陵繞去。
花宇來到皇陵之中,不便停留,徑直向石守堅所在的守靈之地而去,此時石守堅早已熟睡,花宇徑入房間,抬手封住熟睡的石守堅兩處大穴,攔腰夾起,又破門而出,一瞬之間,一氣呵成。
花宇帶着石守堅御風而行,就在花宇以為大功告成之時,忽聽背後傳來數聲破空之響,花宇一個閃身,抽出腰間玉笛,只聽「叮叮叮」三響,花宇一看,乃是三枚佛珠,心中暗驚,身形一滯,落回地面。
只見兩個黑衣人一前一後的出現在花宇的身前身後,一高一矮,花宇如臨大敵,凝神戒備。
花宇隱隱感覺出今晚會有一場大戰,顯而易見自己進入對方全套了,這兩個黑衣人武功極高,以一敵二勝算難料,何況手上還多了個累贅。
花宇道「你們是何人?」
說話之間只見從後面又出現一個黑衣人,此人全身都被黑色寬大披風所遮蓋,看不見面貌,但是花宇卻能感覺到從這個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逼人氣勢與煞氣,花宇看着來人,肅顏冷視。
來人道「素聞九華山的花閣主乃是武林中天縱奇才,卻也如何做起月下之事呀?」
花宇見此人暗諷自己,心中驚奇的道「這是何人?為何不以面目示人,又為何會認識自己?」
不及細想,隨口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身後的一個嘶啞的聲音想起,道「就算告訴你,你也插翅難飛。」
聲音是身後矮個子黑衣人發出,花宇聽出此人的口音不像中原人,心中更是吃驚,花宇不敢久留,目光四下掃視,找尋機會衝出皇陵。
但是花宇感覺到面前的這個好喝高個黑衣人雖然一動不動,眼神卻是死死的盯着自己,不免心中一陣焦急,緊張起來。
就在這時,宏惠胡寶雲御風趕到,飄落到花宇的身邊,宏惠凝眉道「看來對方早有準備。」花宇點點頭,沒有說話,胡寶雲握劍在手,亦是冷眉戒備。
穿披風的人道「少林的宏惠大師也來了。」宏惠不答。
披風人又看向胡寶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就是峨嵋大弟子胡寶雲,是也不是?」
胡寶雲亦沒有答話,披風人看着三人道「真沒想到,三大派的人都到齊了,真好,太好了。」
花宇道「你們究竟是誰?」
披風人顯得有些興奮道「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走不了了!」
花宇冷笑道「走不走的了,就看你如何將我們攔住?」
話剛說完,花宇向宏惠胡寶雲替個眼色,隨即花宇縱身一躍,向遠處林中躍去,只見先前攔在前面的高個子黑衣人,幾乎是與花宇一起動身,與花宇並肩而行,花宇傾盡全力要甩開他,可是那高個子黑衣人就像影子一樣,寸步不離左右,只聽那高個子黑衣人道「哪裏走?」
花宇暗驚,聽口音這個黑衣人與那矮個子黑衣人都不是中原人,更令人驚懼的是這個高個子黑衣人的武功高的深不可測,那高個子黑衣人也是暗暗吃驚,「咦」了一聲,心中暗驚,沒想到這個人年紀輕輕武功會有如此造詣,真是令人驚駭,何況他手上還多了一人。
就在黑衣人暗驚之際,花宇已經拉開一丈距離,那黑衣人亦是發力追趕,瞬間又與花宇並肩,二人不出招式,只憑腳力,你來我往,你超我趕,只見兩個身影在林中呼嘯穿梭,稍縱即逝。
就在二人拼腳力,僵持不下之時。這邊宏惠胡寶雲也在與另一個黑衣人交上了手,雖然這個黑衣人武功高強,但也敵不住這二人的圍攻,敗勢已露,宏惠見此對胡寶雲道「你去幫助花閣主,這裏老衲來應付。」
胡寶雲應聲道「大師小心。」
說完跳出戰團,那黑衣人見胡寶雲要走,心有不甘,大怒道「哪裏走?」
只見那黑衣人射出一道指力,向胡寶雲射去,宏惠大驚道「婆羅指。」
一瞬之間,只見胡寶雲將峨嵋的落葉飛劍挽個劍花,暗運真力。
只聽「鐺」的一聲,胡寶雲只覺虎口一麻,那黑衣人亦是心驚,這時宏惠大師欺身而上,拖住那黑衣人,胡寶雲藉機抽身而去,那黑衣人與宏惠單打獨鬥,真是棋逢對手,二人你來我往。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披風人見胡寶雲離此而去,也不焦急,也不擔心,只是原地站着不動,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一樣,誰贏誰輸也不是他所關心的。
宏惠大師見對方竟然使出了婆羅指,厲聲道「你是金獅陀的什麼人?」
那黑衣人其實不是別人,正是金獅陀的徒弟薩克陀,薩克陀也不搭話,婆羅指運指如梭,招招緊逼,宏惠也是放開手腳,施展出自身絕學。
那薩克陀的婆羅指被宏惠一一化解,反而被宏惠步步緊逼,薩克陀心驚,連連後退,暗驚這老和尚武功如此之高。
就在這時,宏惠掌風迅疾而至,逼得薩克陀又是連退三步,宏惠不願戀戰,找准機會,步法向後一掠,也向林子深處而去。
薩克陀大怒,緊隨其後,寸步不離緊盯宏惠,可是忌憚宏惠武功高強,只是不敢期身太近,此時還站在原地的披風人發出一絲陰沉的笑聲,好像對他來說好戲才剛剛開始。
胡寶雲聽聲辨位,發現不遠處有打鬥之聲,尋聲而去,果然,花宇已經和對方交上了手,胡寶雲本想助花宇一臂之力,這時宏惠也已趕到,對胡寶雲道「將石守堅帶離此地。」
胡寶雲擔心的看了花宇一眼,花宇道「你先帶着他先走。」
胡寶雲飛身而至,將地上的石守堅架起,御空而行,一路上暗中留下記號。
這邊花宇與那高個子黑衣人打難解難分,花宇心知必須速戰速決,否則對自己不利,因為花宇感覺到對方的武功似乎還在自己之上,花宇索性使出太虛功,與對方拼內力,那黑衣人見此,心中暗驚,不敢小覷,花宇掌風已然襲來,那黑衣人不敢迎接,順勢一掌迎着花宇的掌風,隨即掌風一斜,花宇自覺有股大力將自己的掌風帶偏,收勢不住,一掌拍空,那黑衣人順勢手起變掌為爪,想要扣住花宇的脈門,花宇頓覺不妙,也是變招,順勢握掌成拳迎着對方的招式迅猛擊去,拳爪相交,二人各退一步。
花宇立足未穩,對方再次攻來,花宇吃驚,暗運太虛功,又是連拆十數招,花宇體力有所不支,連連後退,雖然自己的太虛功已經練成,但是距離大成還有一段距離,加上對方是在武功高強,真是駭然。
那黑衣人見花宇不支,再次期身而來,這邊的宏惠打退薩克陀,一掌向黑衣人擊去,那黑衣聽見後面有掌風襲來,也是撤掌回身,與宏惠對了一掌,宏惠連退三步,心中大驚,那黑衣人亦是站立不穩,身體晃了一下,立在原地,宏惠花宇二人趁此機會,相視會意,縱身一躍,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之中,那黑衣人與薩克陀正待要追趕,只聽樹後面閃出一人,正是那披風人,道「不用追了。」
那黑衣人看着那人道「侯爺,就這麼放他們走。」
薩克陀也道「是呀!侯爺。」
那披風人道「好戲才剛剛開始。」
那黑衣人道「侯爺的意思是?」
披風人沒有說話,看着二人道「此次多謝二位了。」
那黑衣人道「侯爺自有妙計,貧僧師徒慚愧。」這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消失多年的薩克陀的師父金獅陀。
披風人道「大師如此說,倒讓本候慚愧了。」
薩克陀道「小僧多謝侯爺相助,否則小僧不知何時才能見到恩師。」說着低頭念佛作揖。
披風人道「大師武功大增,可喜可賀,此次重回中原武林,本候自有相助之處。」
金石頭摘下蒙面,稽首道「貧僧全仰賴侯爺維持。」
披風人擺擺手道「好說好說。」
薩克陀道「侯爺,今次讓他們將那人帶有,豈不是吃了虧了。」
披風人搖搖頭道「那人留在手上猶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金石頭道「不知侯爺的後手是何計劃。」
披風人笑笑道「到時你們自知。」
話分兩頭,宏惠與花宇沿着胡寶雲暗中留下的記號,一路追尋,在二十里開外的關帝廟裏找到了胡寶雲。
三人相見,胡寶雲見二人都沒有受傷,心安許多。
花宇道「此地不可久留,再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
宏惠道「放心,貧僧下山之時,方丈師兄已經安排人一路接應。」
花宇道「辛苦大師了。」
宏惠道看着二人道「剩下之事都交給貧僧處理,你二人速速離去。」
花宇胡寶雲二人與宏惠作別,離了關帝廟,上了大路,此時天已大亮,胡寶雲不由一陣擔心道「不知宏惠大師怎麼樣了?」
花宇道「有少林弟子接應,我想應該沒事,你就不要擔心了。」又道「胡師妹你不覺得奇怪嗎?」
胡寶雲凝眉道「嗯,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就像是一個圈套一樣。」
花宇道「與我交手的那黑衣人,武功不在我之下,可對方眼睜睜的看着我們走脫,這裏面一定有文章。」
胡寶雲道「你的意思是這是對方佈下的圈套,故意要讓我們往裏鑽?」
花宇道「你說的沒錯,我和那黑衣人交手之時,發現他的武功路數不像中原武林人士。」
胡寶雲忽然想起一事道「對了,昨夜我和宏惠大師與另一個黑衣人交手時那人用的是婆羅指。」
花宇大驚道「婆羅指?」
胡寶雲道「正是。」
花宇道「這就印證了我的猜測了,這婆羅指是西域功夫,只有當年的金獅陀會此功夫。」
胡寶雲道「據傳那金獅陀武功極高,可是昨晚與他交手時,卻被我和宏惠大師逼得只有招架之勢。」
花宇驚道「那與我交手的又是誰?他的武功很明顯要高於我。」
胡寶雲疑道「會不會就是金獅陀?」
花宇不敢肯定的道「有可能是,也不能不是,不過此人武功高強,不管他是與不是金獅陀,都是一個很危險的對手,如此之人,站在我們的對立面,絕不是好事。」
胡寶雲道「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花宇道「現如今石守堅已然在我們手上,他們肯定會有所行動,你先回峨嵋,和師太說明此事。」
胡寶雲道「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花宇點點頭道「這金獅陀再次踏入中原武林一定不簡單,你回去後將此事也稟明師太。」
胡寶雲道「我知道了。」
花宇看着胡寶雲道「路上小心。」
胡寶雲道「嗯,我走了。」說完轉身而去。
當胡寶雲回到峨嵋的時候已經過去五天了,並將事情的經過稟明的孤明師太。
而宏惠大師也將那石守堅帶回了少林,並將他藏在了竹林內的佛塔之中。
花宇在回到九華山之後,也將此事告知了四長老,花宇感覺雖然一切還算順利,但是隱隱的感覺到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開始心緒不寧起來,果然,就在花宇回山的第十天,收到了少林的急信,花宇閱覽後大驚。
原來就在事發後的第二天,就從京城宮中傳出,有人擅闖皇陵,皇帝大為震怒,龍顏失色,皇帝立即召見了東緝事廠的曹懷仁,命他立即辦理此事。
那曹懷仁原本就對武林門派心存不屑,甚至心存打擊報復,欲除之而後快,接到皇帝這樣的命令,真的是求之不得。
那曹懷仁立即帶領四大檔頭和大批錦衣衛,火速前往少林,因為少林是武林盟主,再說此次擅闖皇陵也有少林的份。
一路上曹懷仁心趣極高,此次是奉旨辦事,有了皇帝的口諭那曹懷仁自然是順心順意,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氣。
不過很快,道衍也從宮中得知了此事,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弄不好又是一場武林浩劫,腥風血雨,於是立馬寫書於東宮太子,讓太子出面從中周全,一面飛鴿傳書於少林,告知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