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的人?」
售票員笑了起來,笑容卻是無比怨毒,「那小和尚你知不知道,我這樣的人,現在要你們生就生,要你們死就死?」
「貧僧覺得你們是想要我們活的。」
唐洛非常有自信地說道。
「小和尚,挺聰明啊。」售票員說道。
唐洛指了指林子昂的屍體:「他死掉的時候,操-屍-施主的怒意不似作偽,當然,這種憤怒,更像是因為『損失』,所以才生氣。」
「老子是趕屍匠!」
公車猛地一抖,司機破口大罵,「死禿驢!」
「貧僧是有頭髮的。」
唐洛說道,「怎麼能算作禿驢呢?」
禿驢一詞的由來最早在某些地方,雲遊四方和尚都愛牽着驢子化緣。
有很多玷污了出家人名譽的和尚遊手好閒明化硬討偷蒙拐騙,所以當地老百姓一看見這些牽着驢子的惡僧都遠遠的叫喊:「快跑啊,禿頭牽驢子來啦。」
時間久了禿驢就成了和尚的貶義稱呼。
唐洛有頭髮,也沒有牽驢子,自然不能算禿驢。
哪怕是西行的時候,嚴格一點,也頂多叫做「禿龍」。
「我們是想要你們活着。」售票員跪在前面的位子上,探過身子說道,「但是你們不知道,有些時候,活着要比死了更加痛苦。」
「而且,活人我們要,屍體我們也要,別自以為是地來挑——」
「哈!」
售票員的話都沒有說話,一聲氣沉丹田後的大喝就打斷了她的話。
淑芬大媽一直沒有離手的掃把,成功躲開了障礙物。
划過完美的呼嘯,伴隨着呼嘯的破空聲,落在了售票員的臉上。
是那種專門掃家裏地板的掃把。
不是塑料的,是一塊整體的木頭。
拔掉鬃毛的話,感覺跟高爾夫球棍差不多。
售票員發出悽厲的慘叫。
身子向後倒下去,栽在過道中。
她右手捂住臉,鮮血不斷地從指縫中流出。
顯然傷的不輕。
「嘿!」
一招得手,淑芬大媽又一次低喝一聲。
沾着鮮血的掃把橫掃,掄棒球棒似的掄向三個排排站的屍體。
「噗!」
「噗!」
「噗!」
三聲如同西瓜碎裂的聲音幾乎連在一起。
三具屍體,竟然在淑芬大媽的一掄下,盡數被爆頭!
蠟頭銀槍!
尖銳的剎車聲響起,車子猛地停下來。
司機站起來,一臉驚異地看着後面。
什麼情況?
居然有人敢反抗?
是不知道「死」字還有「怕」怎麼寫的嗎?
「啊啊啊!給我死啊!」
沒等司機操控屍體幹什麼,售票員已經悽厲地大喊起來。
原本坐在位子上的小伙子和老太太猛地升騰起來,以完全不符合常理的「矯健」身子撲向淑芬大媽。
情急之下,淑芬大媽也只能胡亂揮着手中的掃把。
掃把頂端先是撞到了那個小伙子。
其身軀在接觸到掃把的瞬間,一下子乾癟了下去。
從一個完整的人,變成了一張皮!
一張活靈活現的人皮!
而這張人皮並沒有因為乾癟而失去「動力」,直接將掃把包裹過去。
瞬間,掃把變得有千鈞之重。
淑芬大媽無法握住,讓其掉落。
那個老太太的身子,也同樣乾癟下去,變成了一張皮,覆蓋向淑芬大媽。
半站的淑芬大媽根本沒有地方閃避。
人皮速度又快,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張詭異的臉佔據全部視線。
粘稠、冰冷的感覺覆蓋整個面部。
就好像一條蛇在臉上纏繞一樣。
「啊啊啊啊!」
是比剛才更加悽厲的慘叫。
堪堪蓋住臉的人皮突然變成了真正的死物,從淑芬大媽身上滑落。
「鈴鈴鈴……」
清脆的鈴鐺聲在慘叫聲中響起。
原本以為會過來幫忙的司機,已經蹲在那裏,帶着鈴鐺的手按在售票員臉上。
臉上帶着扭曲的笑容。
隨着售票員不斷掙扎地動作,清脆的鈴鐺聲迴蕩。
黑色的氣息從她的腦袋,司機的手中升騰出來。
伴隨而來的,是一股幾乎令人窒息的臭味。
剛剛聞到,k三人直接趴在一邊,嘔吐起來。
片刻後,鈴鐺聲停歇。
司機鬆開手,售票員上半身緩緩豎立,然後才是下半身,直勾勾地盯着眼前。
臉頰凹陷下去一塊,兩隻眼睛中沒有了瞳孔,全是眼白。
「反正都要死了。」司機笑着說道,「不如廢物利用一下。」
他搖動着手腕上的鈴鐺。
三具無頭的屍體和售票員的屍體動起來,橫排成一行。
張開手腳,將公交車隔斷成兩個空間。
「別再給我搞事情了,不然我不介意多帶幾具屍體回去。」司機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可以從空隙中看到他又回到位置上,啟動了車子。
盡職盡責,哪怕車裏死人,車外死人,也要開到終點站。
唐洛就很欣賞這樣的免費勞動力。
至於其他人,幾乎是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屍臭味沒有散開,三人臉色白的嚇人,還在繼續吐着。
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繼續搞事情。
盤隨着嘔吐聲,車子繼續前進。
吐着吐着,淑芬大媽和米可突然覺得沒有那麼難受了。
甚至,剛才頭暈目眩,吐到虛脫的感覺緩緩消失,力氣重新回歸身體。
「沒事了?」
兩人詫異地抬起身子,就看到k還趴在那裏痛苦萬分。
另一邊是跟他們拉開了距離的和尚玄奘。
察覺到兩人的目光,還轉頭微笑示意了一下。
「開光?!」
淑芬大媽差點驚呼出聲。
好在及時忍住。
這不是小和尚,而是大師啊!
唐洛指了指前面,搖搖頭,示意兩人不要聲張。
想了想,兩個人決定還是相信給她們開過光的大師,安靜下來。
於是,還在嘔吐的就只剩下了k。
而他又撕心裂肺地乾嘔一會後,支撐不住,幾乎昏迷了過去。
嘔吐聲的消失,大概是在司機的預料聲內。
他繼續開車。
車子也從荒無人煙的山道中,進入到了馮門村的範圍內。
可以看到道路兩邊有着稀稀拉拉的房子。
造型有些古老,在夜色中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
看得淑芬大媽和米可不寒而慄。
進入村子沒多久,隨着幾個拐彎,車子終於停下來。
熄火,震動消失。
司機的聲音從車頭傳來:「終點站到了……我是說,你們曾經人生的終點站到了,哦,估計你們聽不到了。」
「想不到你還挺文藝啊。」
唐洛說道。
「嗯?」
司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他釋放出來的屍毒,足夠讓這些人半廢。
就算沒有昏迷過去,也不可能用這樣有力和鎮定的聲音回答他。
立刻搖動手中的鈴鐺。
司機操控遮住他視線的屍體讓開,他想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中同時泛起一絲油綠,可以讓他在黑暗中視物。
似乎是那個打扮奇怪的白衣白髮男子在說話?
「砰!」
清脆的槍聲,沒等司機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眼前一黑,無頭的屍體倒下,重重砸在車廂中。
愚蠢的趕屍匠,根本就不知道槍械的威力!
那些站立在椅子背靠上的屍體失去了控制,也在同一時間倒下。
幾聲聲響,倒是讓近乎昏迷的k又重新睜開眼睛。
黑暗中,他看到一個朦朦朧朧的白衣人,似乎舉着——一把槍?
不是古代冷兵器的槍,而是現代化武器中的槍。
「大師,出家人咋還用槍呢?」
k聽到那個叫做李淑芬的大媽這樣問道。
「誰說出家人不能用槍?施主着相了。」
唐洛理所當然。
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像他這樣層次的,都不會拘泥於形式和外物。
怎麼方便怎麼來。
那個司機,作為趕屍匠,的確有着一些不俗的手段。
但也是個人,人被一槍爆頭,同樣會死。
「走吧,這裏就是終點站了。」唐洛站起來說道。
又帶着他們來到終點站,協助完成任務,又給唐洛提供了一些功德之力。
如果每次任務都能遇到這樣的「好心人」。
那該多好。
回想起上次的開膛手傑克,什麼臭魚爛蝦,就知道陰在角落裏面。
我,唐玄奘,最煩這種老陰比了。
走出車子,從任務一開始就在下的雨已經停止,可以看到一輪明亮的彎月高掛在天空中。
月明星稀。
唐洛打量着四周。
他們腳下的一大片空地,不是水泥地面,而是大量碎石子的「石子地」。
踩在上面腳步聲清晰可聞。
沒有風,也沒有蛙聲,蟲鳴。
空地上,除了唐洛他們下來的公交車外,還停着另外兩輛同樣的公交。
車頭的方向,正對着頗為誇張的開合門。
中間沒有鏤空,而是完全封閉。
感覺像是什麼城堡的大門。
大門旁邊,有一個類似於傳達室、門衛室一樣的小房間。
裏面沒有燈,門也緊閉着。
周圍是兩米多高的水泥牆,上面還隱約可見玻璃碎片。
車子後面,空蕩蕩的一片,沒有任何建築。
這就是馮門村的終點站了。
整個呈現出長方形,足有一個足球場大小。
作為只有三輛公交車的山中小村子終點站來說,這個佔地面積,無疑過大了。
鐵門自然是開着的,可以看到對面,道路另一邊的田野。
再遠一些,就是山了。
兩邊的話,其中一邊可以看到一棟三層建築。
另一邊同樣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