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呢?」唐洛一巴掌就拍了過去,差點把這具香火化身打散。
「貧僧跟楊戩莫逆之交,他還是我頭號鐵粉,為了得到貧僧的簽名,萬里追星,足有十萬八千里。」
「你現在說他不會放過貧僧,這是在挑撥離間。」
「……」
黑帝的香火化身都在抖,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直面傳說中的妖僧,他覺得,那些叫唐玄奘妖僧的人都不行,不準確。
這哪裏是個妖僧,分明是個無法理喻的瘋和尚!
「這種拙劣的手段,貧僧是不會上當的。」唐洛說道。
「哼!」黑帝冷笑。
事已至此,因為雙方各自激進粗暴的選擇,沒有了任何迴旋餘地。
已經撕破臉皮,成為了敵人。
或許也可以是單方面的敵人,因為黑帝損失慘重,唐洛這邊毫無損失。
如果黑帝配合,唐洛也不會硬要樹敵,把他們都給度化了——可以度化,但沒有必要。
可黑帝又不是唾面自乾之人,被唐洛一巴掌抽在臉上,還把另一邊臉湊上去。
黑帝廟被毀,損失大量香火之力。
讓對方再這樣肆意妄為,他們身為天帝的統治都會受到嚴重影響。
隔三差五廟宇被毀,五方天帝都頂不住,地位必然一落千丈。
毀我根基,阻我神途,不死不休!
「好了,提問時間。」唐洛對黑帝說道,「三聖母楊嬋在哪?」
「……」
「看來你知道。」唐洛說道,「她被楊戩關起來了?不回答也沒關係,就當做默認了。」
問道楊嬋,黑帝並無任何意外,很明顯知道她。
他非暴力不合作,僅有意識降臨的香火化身,讓唐洛難以施展度魂。
所以唐洛只是單純發問,也不指望這貨回答。
反正從他的反應推斷,多少可以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有誤差也沒有關係。
影響不大。
「劉沉香成立了覆神會,打算滅掉你們這群傢伙,你知不知道?」唐洛繼續問道。
「那小雜碎痴心妄想。」黑帝語氣森然。
證實了一些事情。
比如他們知道劉沉香,也跟劉沉香處於敵對狀態。
「不過我很好奇,別人的家事,有你們這些家奴什麼事情?你們摻和個什麼勁。」唐洛有些奇怪問道。
黑帝臉色頓時變化,一股怒火克制不住地升騰起來:「我們不是家奴!」
「呵。」唐洛輕笑一聲,「這麼激動,看來你是梅山七怪之一,搖身一變變成了黑帝?別騙自己了,就算變成了什麼五方天帝,你們照樣是楊戩的家奴。」
黑帝沒有說話,怒火中燒。
他沒有想到,這個沒腦子的妖僧,瘋和尚竟然還會套話。
一時不察,就被套走了一些情報。
這也是黑帝不打算派一些實力不俗的「老人」過來試探接觸的原因。
「唐玄奘,我要把你的屍骨築進我黑帝廟的門檻中,將來被千萬百人踩踏。」黑帝放下一句狠話,香火化身瞬間爆裂。
既然徹底撕破臉皮,也就不需要廢話了。
意識到言多必失後,與其在這裏被唐玄奘繼續羞辱,還不如乾脆一點,「自我了斷」。
來前已經有所準備,這次降臨的一縷意識,黑帝還算損失得起,香火化身連同這縷意識爆炸後,他只是輕傷,過段時間就恢復過來了。
這次試探也不是全無作用,至少可以確定,唐玄奘身邊沒有孫悟空在。
只有西海三太子敖玉烈,天蓬豬八戒兩人。
少了一個齊天大聖,他們能夠拿下妖僧的概率大大增加。
同時,唐玄奘的確處在兩眼一抹黑的情況,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就是有可能跟劉沉香聯手,可能會多知道一些,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宮殿內,黑帝劇烈咳嗽着,吐出一口鮮血,化作一縷青煙升騰,臉上浮現出森然冷酷之色。
已經變成了廢墟的黑帝廟上,唐洛拍了拍手。
香火化身自爆對他依然沒能造成什麼傷害。
「師父。」敖玉烈走了過來,開口問道,「這傢伙是誰?」
「應該是梅山的那七個中的一個吧,具體是誰就不知道了。」唐洛說道。
香火成神,這些人跟以前相比,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如果唐洛跟他們非常熟悉,說不定還能認出來一些,可大家根本不熟,天知道這五方天帝到底是哪五個。
「那還有兩個呢?」
「誰知道,也許是死了。」唐洛說道。
運氣不好的話,還真有可能死了,山海界破碎又不是鬧着玩的。
唐洛懷疑梅山七怪走上神道,也有可能是因為重傷的關係,畢竟他們原本實力尚可,沒有突然要走神道的理由。
「走吧,先去見一見劉沉香。」唐洛說道,走向另一邊。
另一邊覆神會的羅澤,看到唐洛他們走過來,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了一個自稱「和尚」的白髮男子,撕裂黑帝的香火化身,將黑帝的廟宇變成了廢墟。
如同一道閃電,劃破黑色的長空,宣告着高高在上的神仙並非無可戰勝。
這原本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因為就算他們覆神會號稱要覆滅神」,以之為目標。
羅澤心裏卻很清楚,說到底,他們覆神會對於五方天帝來說,只是陰溝裏面的小老鼠,只能造成一點小麻煩。
讓那些神困擾,不悅罷了。
而且,很大程度上,能夠造成麻煩的也只有那寥寥幾人而已。
就算是覆神會的會主,面對五方天帝的香火化身,也只能做到暫保不失而已——還是其中一部分化身。
如果是意識降臨的香火化身,能夠逃離就已經是極限了。
如今真正的強者出現了,他撕裂黑帝化身,將黑帝廟摧毀,強大得令人心驚。
明明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為什麼會覺得害怕,為什麼恐懼的情緒像是一隻巨手抓住全身?
羅澤想要逃走,又無法動彈,身子都僵硬在原地。
「喂,回神了。」敖玉烈伸手在羅澤眼前晃了晃,「餵。」
羅澤身子一抖,僵硬的雙腿一軟,往後退一步,坐在了地上。
自從修為小成後,他從未如此狼狽過。
哪怕面對一些香火化身的追殺,也沒有跟現在這樣。
「安心,只要你遵守諾言,師父就不會打你。」敖玉烈說道,「我們是出家人,慈悲為懷。」
「我……」
「貧僧做到了,施主可否帶貧僧去見你們覆神會的首領?」唐洛對羅澤說道。
羅澤艱難地點點頭。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敖玉烈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捲起幾人消失不見。
留下一片狼藉,成為廢墟的黑帝廟,還有一群周圍惶恐不安之人。
一處遠離塵囂,如同世外桃源,處在山谷當中的小村莊。
雞犬相聞,黃髮垂髫,怡然自得。
光看外表,誰也料想不到這裏會是覆神會的總部,村民們除了那些年紀不超過十歲的小孩子,其他人都有修為傍身。
而且這些人收斂氣息的功夫十分到位,看上去跟常人並無區別。
羅澤在覆神會中並不是一個小角色。
他帶着唐洛他們過來,一路上並沒有受到任何盤問,反而不少人跟他打招呼,笑容燦爛。
對於唐洛幾個陌生人,也只是有些好奇和詫異,少數人略微警惕地掃過而已。
相比之下,他們對羅澤那略顯沉鬱的臉色倒頗為關心。
「村長呢,在哪?」
「在學堂給孩子們上課呢。」
羅澤拉過一個人,問明了村長,也就是覆神會會主的下落,帶着唐洛他們往那裏走去。
「你們覆神會會主叫做劉沉香?」唐洛問道。
一路上他們都沒怎麼跟羅澤交流,給了這位「小朋友」一點喘息、緩神的時間。
現在羅澤明顯穩多了:「是,會主就叫做劉沉香。」
「他爹叫什麼?」唐洛有點好奇。
劉璽、劉向還是劉彥昌?
「這,我不知道。」羅澤搖搖頭。
「這都不知道,好吧,那你知道他-娘-是誰嗎?」唐洛又問。
羅澤依然搖頭,神色古怪。
從這唐玄奘的表現來看,他似乎是認識,知曉會主的,但為什麼會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
很快,幾人就來到了一個簡單、寬敞的木屋前,木屋外面有着籬笆圍着,裏面的院子種着一層翠綠的草,形成柔軟的草坪。
草坪上面還有小木馬、皮球、小木牛之類的玩具,童真童趣。
羅澤走到木屋前,推開虛掩着的門。
裏面是幾十個睜大眼睛的孩童,有男有女的,小的估計不過四五歲,大的有七八歲。
正聽着最前面的老師說着故事。
老師是一個書生打扮的老者,身材高大消瘦,白髮白胡,氣度悠然。
故事的內容比較簡單,講述了一些人抗爭神仙的故事,傳達了人定勝天,人才是自己的主宰者,神仙靠不住的主題思想。
講故事的老師已經注意到了有人來到,不過他還是丟過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慢慢把故事講完。
結束了這次啟蒙課後才走過來:「出去說,這裏是學堂。」
羅澤點點頭。
一行人出了院子,找了附近的一個小涼亭坐下。
「老夫劉沉香,幾位也是為了對抗那群神仙,為了自由而來?」老者看着唐洛他們問道。
「……是,冒昧問一句,會主今年貴庚?」唐洛問道。
劉沉香有些奇怪,回答道:「具體年歲倒是有點記不清了,不過老夫已有三百餘歲。」
「嗯……」唐洛沉吟片刻。
難怪問起劉沉香爹娘的時候,羅澤表情略微奇怪。
一個小孩子,大家問一問爹娘是誰很正常。
但一個老者,誰會可以去問他的父母?明顯已經作古了啊。
豬八戒和敖玉烈表情都有點古怪,隨即釋然。
是啊,沒人規定劉沉香一直是一個孩童、少年形象啊。
又不是哪吒。
人家也會長大,會變老的好不好。
先入為主果然要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