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棺之後,齊先生爺爺,齊德旺的棺材走在前面,我們跟在身後。
隨着棺材內的水不斷滴落,棺材的重量也逐漸減輕,這讓我們這些抬棺的,也着實輕鬆了不少。
師傅還在前面搖鈴鐺「叮叮叮」,錢紙灑了一把又一把。
剛開始我們體力都很足,抬着棺材往前走也沒啥大問題。
可是抬了幾分鐘後,大家都發現有些吃不消了,棺材槓壓着人透不過氣兒來,肩膀生疼異常。
我們還好一點,畢竟就是幹這個的,平日裏粗活累活都幹得不少,雖然難受,也能堅持。
可是齊先生和他的三個司機,那可就有些堅不住了。
這些人平日裏幾乎都沒做過體力活,更加少參加體力運動。
此時抬着棺材走山路,那叫一個折磨。
更加重要的是,這棺材還不能落地,這一路上必須抬着,不能休息。
我雖然是一個人抬棺材,但這會兒走的是下山路。
我在龍尾,大部分重量都壓在前面,只要我能保持平橫,問題都不會太大。
到是齊先生等人,這會兒開始左右不舒服,搖搖晃晃的,好幾次都險些將棺材落在了地上。
我見齊先生等人有些堅持不住,便在身後開口道:「齊先生,一定要堅持住。還有十分鐘的路程,過了就沒事兒了,這棺材萬萬不能落地,一旦落地,不僅對齊老爺子不敬,更是關乎你日後的運勢!」
齊先生這一兩年來,極其迷行運勢一說。
這會兒聽我這麼開口,整個人都好似打了雞血一般,頓時精神起來。
猛的一咬牙,抬正了棺材,同時沉聲道:「你們三個都堅持一下,別出了紕漏,等安好的送我家老爺子去了新墳,這個月獎金三倍!」
三個司機也不過普通的打工仔,要不是怕丟了工作,打死他們也不會來抬棺。
可這會兒一聽齊先生要給他們加獎金,全都興奮了起來。
一個個來了精神,咬着牙,硬是挺住了。
大伙兒一起用力,「嘿喲嘿喲」的往前抬走。
有驚無險,總算下了最危險,最陡峭的山坡。
這會兒已經來到了山腳山林,並且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新墳地的位置,在過一會兒就能到地方。
前後不過十多分鐘的路程,但我們每個人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打濕,氣喘吁吁。
但到了這裏之後,師傅卻示意我們停下,讓我們等等,說要去把事先栓在新墳頭的那條黑狗牽走。
說完,師傅便急匆匆往墳地的位置跑了過去。
齊先生等不明白為什麼,便抬着棺材,氣喘吁吁的開口道:「小、小丁道長,丁、丁道長牽狗幹嘛?棺材,棺材太重,我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說話的同時,我還發現齊先生的雙腿在打顫,顯然真快到他的極限了。
我喘着氣,直接回答道:「齊先生,你有所不知。狗吠鬼,貓叫屍。齊老爺子的新穴剛建好,這還沒落座,所以要拉條黑狗過來守着,以此威懾那些想占穴的遊魂野鬼。現在齊老爺子等已經下山了,自然不能沖了二位老爺子,所以就要牽走,讓二位老爺子入座。齊先生,再堅持一會兒,我師傅馬上就能回來!」
我詳細的解釋道,齊先生聽了,也是「嗯」了兩聲,明白了這其中門頭。
我們在這林子裏等了足足有五分鐘的樣子,大家都有些脫力,雙腿也不自覺的打顫。
但每個人都咬牙堅持,不敢犯了禁忌。
此時,師傅已經遠遠的跑了回來。
等他再次回來之後,顧不上喘氣兒,便搖動了鈴鐺「叮叮叮」:「門頭路口,齊公上路!」
師傅拉長了聲音開口,示意我們繼續上路。
大家都堅持不住了,只想早些到了墳地,將棺材下到土裏。
這會兒見師傅示意,兩口棺材的龍頭都忍不住的抬腳往前走,我和老風、獨道長也迅速的跟上。
雖然吃力,但一切都還順利,而且新墳就在眼前,遷墳即將成功。
可是讓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兒了。
老風和獨道長抬的那口棺剛出林子,意外發生了。
一條蛇突然從旁邊的灌木叢里竄了出來,前面抬棺的齊先生和朱姓司機本能的一驚,嘴裏忽然驚呼道:「蛇!」
說完,二人同時往左邊方向閃躲,頓時之間棺材猛的往左邊開始傾斜,就要翻倒。
見到這一幕,我臉都被嚇白了,急忙開口道:「穩住、穩住……」
說話的同時,我還極力的扶住棺材,讓它儘量的保持住平衡。
我們這台棺,本來就少一個人抬,此時我一個人那能護得住?
棺材傾斜,最後「砰」的一聲悶響,棺材當場就側翻在了地上。
而我們三人,也因為棺材跌落的慣性,順勢倒在了地上。
那一瞬間,我只感覺整個人都涼了半截。
起棺之前,師傅和獨道長千叮囑萬囑咐,抬棺途中一定不能出了岔子,一定不能讓棺材觸地。
可現在呢?別說觸地了,整個棺材都側翻了過去。
而且就在側翻之後,那棺材隱約之中,好似冒出了一縷縷的黑氣。
走在前面的師傅和獨道長等人聽到我們身後的動靜,也在此時停了下來。
當見到我們抬的這口棺側翻後,也不免露出一臉驚愕之色。
師傅更是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怎麼搞的,快、快起來,立刻重新起棺。」
師傅顯然有些懊惱,與此同時,師傅更是連灑三把黃紙,口念;勿怪勿怪,息怒息怒……
我急忙起身,已經來到棺材的側面,開始用力推棺,想將其推回原位後,在重新抬棺。
可我發現,這棺材異常的沉重,我一個人根本就推不動。
而齊先生和那司機,卻還在原地發愣,好似還沒反應過來一般。
事態緊急,我也沒客氣,直接就吼了一聲:「還愣着幹嘛?還不過來幫忙!」
齊先生和朱姓司機聽到這話,這才回過神來,「哦哦」了兩聲,急忙過來推棺。
可奇怪的是,這棺材此刻變得沉重無比,即使我們三人聯手,也難以撼動分毫。
不僅如此,這個時候我更是聽到那棺材內,竟隱隱約約的傳出陣陣低沉的喘氣聲:呼、呼、呼……
心裏「咯噔」一聲,臉色猛然驟變。
這、這聲音是,是屍喘。裏面的屍體,屍體已經炸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