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木屋響起敲門聲。李
玄玄很意外,敲門的人是蘇籍。她
奇怪道:「你怎麼由回來了?司馬長煙呢?」蘇
籍微笑道:「你都把他逐出獸神一脈,還關心他?」李
玄玄道:「找個藉口趕他走而已,是不是他對你說了什麼?」蘇
籍將從司馬長煙那裏所知如實相告。
李玄玄聽完後半點驚訝都沒有,她道:「正因如此,我才驅逐他。」蘇
籍道:「你早已知道?」李
玄玄道:「很奇怪嗎?我又不傻,只是我的追求和別人不同罷了。」蘇
籍道:「你打算一個人解決山上的事,所以不打算連累別人?」
李玄玄道:「我說了,我不看重獸神這個位置。」蘇
籍道:「你不在乎,有人在乎,而且你師父讓你坐到了這個位置,你真的要隨便放棄?」
李玄玄道:「如果這個位置對我成仙不利,我會果斷放棄,現在還好。至於大師兄,他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蘇
籍微笑道:「我知道這件事一定不簡單,所以才又來找你。」
李玄玄道:「憑你在中原做下的那些大事,當今世上已經沒有幾個人願意無緣無故招惹你。雖說你開罪陰曹地府,但這絕非他們要死磕你的理由。畢竟你對陰曹地府造成的損害,着實不算什麼。而明月山莊看似聲勢浩大,前提也是有大晉默許,假如沒有天子的照應,說實話,明月山莊很快就會煙消雲散,因為你們的根基還很淺薄。」蘇
籍道:「明月山莊沒有你想的這樣脆弱,但是沒有天子默認我們存在,確實發展會艱難許多。」起
初明月山莊不過是很有錢而已,未必放在真正的大勢力眼中。後來逐漸壯大,隨着他擊敗大禪寺,威名更盛,早已是中原大地不可忽視的力量。
像這樣的力量,如果大晉不容許存在,一定有辦法解決。而
明月山莊依舊存在。
無論如何,蘇籍都要感謝天子。
李玄玄道:「算你說的對,不過陰曹地府真正要對付的人是天子,能除掉你自然是好,卻絕不可能將所有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我大師兄在陰曹地府的地位我暫時不太清楚,想來不低。他這樣的人,做事很難從一時的喜惡出發。你說他會對我不利,確實不錯,但有他在,我便少了很多俗務上的麻煩,如此才能一心天道。只要我實力能讓他忌憚,他就不會輕易動我,自能維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
蘇籍道:「你是惜身,不願你死我活,才容忍?」
李玄玄道:「這就是追求的問題。旁人追求名和利,紛爭自然不少,可我尋求的是成仙,當然命最重要。」
蘇籍道:「你活得很通透。」李
玄玄道:「你心裏怕是不認可吧。」蘇
籍道:「你錯了,一個人能安自己想要的方式去活着,那就是好的,沒有人可以指責。」
李玄玄點頭道:「這句話我贊成。」蘇
籍笑道:「難得我們這樣意見一致,不過你即便不想參與進來,可現實不容許你置身事外。」李
玄玄道:「為何?」
蘇籍道:「因為我啊,你要是還在意我,就不得不參與進來。」
李玄玄道:「以我大師兄的性格,他會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輕易動你。」蘇
籍道:「現在不止是我和他之間,還有別的人,唐缺,這個人你知道嗎?」李
玄玄釋然道:「原來有他在,看來事情很複雜了。這個人是唯一一個可以成功脫離陰曹地府束縛的人,連判官都奈何不得。我師父曾說過,大晉天子和天陽子教主誰是當世最強不好評判,但唐缺一定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
蘇籍道:「我不久前就遇到了他,他說要跟我玩一場遊戲,我也答應下來,現在我才明白這場遊戲的深意,他是要把我拖下水,想來,陰曹地府想動他。」李
玄玄道:「他要和你玩什麼遊戲?」蘇
籍於是說了一遍當初的約定。她
道:「介意讓我看下黑山令嗎?」
蘇籍將黑山令交給李玄玄。李
玄玄端詳片刻後,說道:「這東西有聚魂斂魄的功效,對於咱們而言,用處不大,除非我們死了。」蘇
籍道:「我明白了,那怪物已經被他找到。這場遊戲,無論如何他都贏了,而且他有黑山令,更能鉗制那怪物。只是他不怕我明白他的動機,從而反悔?」李
玄玄道:「確實有點說不通,這點小伎倆,亦顯示不出唐缺的手段。」蘇
籍沉吟道:「我明白了,唐缺是要我去找到他,找到他自然就找到了那怪物,我先前以為黑山令能幫我找到那怪物,看來是我想錯了,關鍵在於我能否在草原上找到唐缺。」
李玄玄道:「在草原上找一個人,並不容易,但有我幫忙,倒也不難。」蘇
籍笑道:「看來我回來找你還是有用的。」
李玄玄道:「可我下令去找唐缺,等於我大師兄也會知道,你確定?」蘇
籍道:「或許唐缺正等着你大師兄去找他。」李
玄玄道:「你呢,還要繼續參與此事?」
蘇籍道:「必須參與進去,因為我很想知道我師父的下落。」李
玄玄道:「或許唐缺是騙你的,他根本不知道天陽子教主的下落。」蘇
籍道:「哪怕是騙我,我也要試一試。」李
玄玄道:「你還是不夠聰明。」
蘇籍道:「人生不是每一件事都要做正確的選擇。」李
玄玄道:「好吧,我說不過你,我幫你。」
蘇籍道:「謝謝。」
…
…
一人白衣,一人黑衣。白
衣人老,黑衣人很年輕。
年輕的是花七。老
人是如今名震天下的魔門聖君。花
七微笑道:「星宿海最好看的時候正是群星墜落在湖裏時,這時候不知天河在水,還是水在天河,徒有一身清夢。」他
輕輕拂拭衣袖,袖子裏裝着星光。
聖君微笑道:「從前我見蘇子思,已經覺得他很妙,現在看了你,覺得你更妙。」花
七道:「錯了,我是他的影,沒有他,就沒有我。他可以沒有我,而我必須有他。」
聖君道:「我明白,只是沒想到當初佛祖的應身之法,居然從他這麼一個道家子弟身上重現世間,實在教人難以想像。」
花七道:「法無常法,道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