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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哥你真的要轉業了?」
周末時間,考試院的單人間中,林深時坐在書桌前剛整理好一本書的知識要點,他面前那台筆記本電腦中就傳來了一句好奇的提問。
他合上手中的書,沖視頻中的林飲溪無奈地說:「這就是職場生活。」
在視頻通話那一端的林飲溪忍不住縮縮脖子,可愛地咕噥說:「我感覺我的就業熱情還沒等我大學畢業就會被你完全磨滅……」
「你的那位上司也太過分了吧?」屏幕邊緣晃進來林食萍的面容,她擔憂又心疼地看着坐在電腦攝像頭前的兒子,語氣很是不滿,「即便是要給你升職,事前也該和你好好商量一下吧?而且那人為什麼沒事要把你調去什麼廣告公司?」
面對林太太的詢問,林深時正常地保持着微笑說:「這一點我不早就跟你們說了?我也不太清楚她的想法。總之……怎麼說我這下子也算是升職了,總比丟掉工作要好。」
「你不會是有什麼把柄被人家捏住了吧?」果然知子莫若母,林食萍見林深時似乎不太想談論這件事的樣子,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按照你的性格,被人打了一下後腦勺怎麼可能這麼安靜?」
「對啊,哥你這次的表現有點奇怪啊。」旁邊的林飲溪也眨眨眼睛。
好在,就在林深時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媽媽和妹妹這話時,視頻那端傳來了一道含笑的沉穩男聲,幫他解圍。
「行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麼事情他自己能做決定,我們尊重他的選擇就好了。」
在林深時微笑的注視中,電腦屏幕上又走進來一名端着茶杯的中年男人。
與上次見面時不太一樣,林仲平今天戴上了一副無邊眼鏡,沒有穿着正裝,一件普通襯衣加一條休閒褲就算是把他平時在其他人面前的氣派打消得一乾二淨。
這是林仲平的習慣,林家人都清楚,他不喜歡在家裏面擺出太過嚴肅的模樣,冷酷可以裝給別人看,但溫暖無條件要留給家人,這是他一向奉行的原則。
「說起來我還有點傷心呢。」
在沙發上母女倆空出來的位置上坐下來,同樣笑着看向視頻畫面里的林深時,林仲平有些調侃地瞧着自己這位繼子:「我剛剛在旁邊默默聽了半天,只聽你問家裏的情況,問你媽和你妹的情況,那你老爸我呢?你就不關心關心我?」
「如果你已經淪落到需要我來關心你,那不是顯得太悽慘了點?」林深時的回應也毫不弱下風,他看了繼父一眼,旋即一抹淺笑也浮現在臉上。
聽到這父子倆一見面就鬥嘴,一邊的林食萍好氣又好笑地輕拍了下林仲平的胳膊,這才奇怪地問兒子:「不過就算是換公司了,你怎麼會住在考試院裏?是你爸給你安排的房子出問題了嗎?」
兒女行在外,報喜不報憂是國人的傳統,然而工作調動畢竟是大事,林深時也沒理由瞞住家裏,所以在升職信一發下來的時候他就發了消息過去。
林家人都知道他最近職場上遭遇的這件怪事,不過除去最初時林食萍表達幾句憂慮後,林飲溪和林仲平他們卻都不怎麼擔心林深時之後的情況。
自家人知自家事,林飲溪他們都知道林深時的強大,所以從來不會擔憂他。
更何況這一次的事情嚴格說起來還是一件大喜事,怎麼說也是連級跳,直接升到了本部長的級別,中間不知道省去了多少年的奮鬥,林飲溪他們當然更加沒有要去擔心的理由。
唯一讓他們感到奇怪的是,他們既不知道林深時那位還不知名的上司為什麼這麼厚待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林深時這兩天突然搬到了考試院裏住宿……
「哥,你不會是把『秘密森林』給賣了,自己在首爾買了一棟房子吧?」
林飲溪用相當狐疑的小眼神瞅着老哥。
「我最清楚你了,你這人,表面上無欲無求,實際上比誰都挑剔。你在咖啡店的樓上是不是睡不習慣啊?」
聽林飲溪這麼一說,林食萍和林仲平也覺得有道理,忙問道:「你真的在那裏住不習慣嗎?那換個地方住也好。你之前說你的新公司在哪裏來着?啊,狎鷗亭?那我們乾脆在那裏給你買棟公寓好了?」
「對,住不習慣就和家裏說。」旁邊的林仲平也很淡定地附和妻子的話,「你爹有的是錢。大不了以後你工作穩定再還給我就是了。」
這話題三言兩語就就偏了。
林深時坐在考試院的房間裏實在是哭笑不得,想了想還是好笑地對家人說:「別擔心……我這不是下個月就要緊急入職了嗎?雖然工作流程可以慢慢熟悉,但最基礎的東西總得先掌握好。所以我就想找個氣氛好一點的地方住兩周。剛好這裏距離綜貿也近,我每天上下班也不用多久時間。」
「聽見沒?」林食萍掉頭就教訓起了閨女,「你哥都大學畢業了還這麼刻苦,你別以為自己有點小成績就能放鬆。告訴你啊,不管你哥在韓國那邊發展怎麼樣,兩個月後的高考你要是沒考好,你首爾游照樣沒戲。」
林飲溪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躺槍,她呆愣地張張小嘴,最後只能鼓起肉包子臉,然後委屈巴巴地低頭瞅着視頻畫面里的林深時。
見況,林深時只能啞然失笑。
作為一個母親,林食萍是一個很溫柔的母親,但作為一個高考生的家長,林食萍就會化身成揮舞教鞭的冷麵嚴母,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哪怕林深時都沒辦法解決。
見老哥都不願意幫自己說話,林飲溪只好忿忿地輕哼一聲,嘀咕說:「我一定會考好,我一定會去首爾見我們家大俊的……」
「天天『大俊』、『大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是個男孩子呢。林飲溪同學,媽警告你啊,追星也別太過火,那個叫林允兒的女藝人她又不是我們家裏的親戚,你怎麼對待她比對待你媽還親?」
忽然聽到「林允兒」這個名字,正笑着坐在電腦攝像頭前的林深時就若有所思地眨眨眼,他本想開口問林飲溪一些事情,沒想到這時一旁的林仲平卻是率先開口說道:「好了。你們娘倆去別的地方拌嘴吧,這裏留給我們爺倆談談其他事情。」
聽到林仲平的話,林食萍便點點頭,拉着不大高興的林飲溪站起身來,給他和林深時留出充足的空間。
林深時上初中的時候,母親改嫁給了現在這位繼父。
在外人看來,那麼大的孩子,早已不算懵懂。
事實也正是如此,在最初的幾年,林深時和自己這位繼父的關係可謂是十分尷尬,他不僅牢牢記着自己原來那位親生父親,他的頭腦更比同齡人要聰明上許多,兩個人居住在同一屋檐下,就像是兩個被硬湊在一起的陌生人一樣。
可另一個事實是,林深時他們組成這個家已經有很多年了。
十幾年,乃至快二十年的時間,遠比林深時和自己那位親生父親相處的時間還要長,即便是林深時是一塊不開竅的頑石,這麼多年水滴石穿,也該留下一塊不可磨滅的痕跡了。
所以,在如今的林家兄妹眼裏,他們的這位繼父和親生父親沒什麼兩樣,只不過因為林深時一直記事,他們這對父子倆的相處模式,才會和其他人家裏不太一樣。
「好了,媽走了,你又有什麼麻煩要交給我?」
等到林食萍母女倆一離開,坐在電腦攝像頭前的林深時就用一副猜到什麼的口吻問着自己這位繼父。
林仲平有些詫異地看看他,笑着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有『麻煩』要交給你?」
林深時通過視頻和他對視,抬起手指了指眼睛的位置,林仲平抬手一摸,便摸到自己臉上戴着的那副無邊眼鏡。
「如果戴了金框,就代表着你剛剛談了一筆很賺的買賣;如果是無邊,就代表着你剛剛去處理了一件你其實很不想處理的事情。多少年了,我還不知道你這個習慣嗎?」
聽完林深時的話後,林仲平愣了愣,隨即搖頭失笑,聳肩說:「雖然你說的內容很正確,但被自己兒子這麼說,說實話還真有點尷尬。」
「作為老爸,把自己的麻煩丟給兒子,你就不覺得尷尬嗎?」林深時繼續無情地吐槽。
「好了好了。」林仲平連忙擺擺手,順帶摘下臉上的無邊眼鏡,好笑地說,「咱們還是說正事吧。」
「先說好,我最近剛換了工作,本來自己就很焦頭爛額,如果你把太麻煩的事情交給我,我可能會直接撂擔子。」
「這件事說麻煩實際上也不麻煩……」
林仲平罕見地遲疑了一下,就看着視頻畫面中的兒子說:「我在首爾的那位代理人你還記得嗎?她提出來要見見你。」
頓時,林深時眉頭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