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然而世上又有幾人能夠真正作到學以致用?
世人學了,不見得會用,即使會用,也不見得用的好。」
說着,十凶老人很是認真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林葉,搖了搖頭道:「你小子,整天就知道藏着掖着,明明有十分本事,硬是只肯露出三分。
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麼想的,雖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小心謹慎並沒有什麼打錯。
可你也別忘了,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說好聽點,你小子是怕沾染麻煩,說的難聽一點,你小子就是怕死。」
「別忙着否認,為師雖然沒有與你相處多久,但是論到這看人的本事,你小子還差的遠。」十凶老人一臉你就是如此,別想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任憑你說出花來也沒用。
對此,林葉還能說什麼?人小力微,江湖向來以拳頭說話,胳膊不可能擰過大腿。
見自家便宜徒弟終於老實了,十凶老人不由繼續開口教訓道:
「先不管你是怕麻煩還是怕死,有我和你大師傅在,別的地方咱不敢保證,這華南華北兩地,難道你還怕有什麼人敢對你不利不成?
只要你小子有本事,就算闖出天大的禍事來,師傅也能用肩膀幫你扛着。」
十凶老人這可不是說大話,而是確確實實,半句虛言也沒有。
他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徒弟,平日裏就喜歡藏拙,哪怕在他和老友面前也是如此。
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一到關鍵時候,往往讓人大吃一驚。
身為人師,連自己徒弟的底細都弄不清楚,十凶老人有時感到很慚愧。
好比這次青山岩一行,要不是他硬逼着林葉,不管不顧逼着他進入密林,他都不知道林葉竟然還藏着這麼多手段。
哪些搏殺技巧,對敵經驗,絲毫不亞於常年在前線廝殺的武者。
人在生命受到威脅下,任何東西都是無法掩藏的,哪怕兩世為人的林葉,也同樣如此。
在隨時可能出現生命危險的密林中,繞是林葉有心藏拙,也無濟於事。
在精神高度集的狀態下,危險無處不在之地,身體的本能,會讓林葉原形畢露。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林葉才對十凶老人心生不忿。說起話來也不客氣很多,甚至有時還敢調侃幾句。
好在十凶老人凶歸凶,可那都是對外人,如今林葉作了他徒弟,自然也就享受到了區別對待。
林葉之所以不願意高調做人,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以林葉如今狹隘的思想,他寧願在床上安逸死,也不願意與妖獸海怪拼命,最後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繞是被老傢伙揭穿,林葉也依舊一副你說什麼,我都裝作聽不懂得樣子。
最後見實在躲不過,才舔着臉道:「師傅你這樣說,徒兒我會驕傲的。」
「那你就驕傲一次給為師看一下」十凶老人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
「呃」見老傢伙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樣,林葉不禁感到牙疼。
低調有錯嗎?在林葉看來一點也沒錯。
早前,因為強化藥劑一事,他已經受到各方勢力的注意。
特別是當時老頭站出來為他撐腰,兩人關係暴露之後,外界對他的監視,明里暗裏多不甚數。
在這種情況下,他要是還繼續高調做人,將自己一干老底全部兜出來,那才真是活膩歪了。
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缺乏鋌而走險之輩,誰知道背後會不會有什麼人和勢力正在盯着他,打他的注意。
他要是不留點底牌在手,等遭人暗算,又如何應敵?
真要是依了十凶老人的想法,那麼他以後恐怕連片刻安寧都不會有了。
整天防這防那,累不累呀!
天才讓人羨慕的同時,更多的還是招惹他人的嫉妒。
甭管你實力超出同輩多少,只要你不是天下無敵,總會有那麼一些人和勢力,好似飛蛾撲火一般向你撲來。
蒼蠅雖然力小勢微,但總能噁心到人,無論你有多大本事,世上總是不會缺乏腦殘之輩。
所以,林葉才一直秉持着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的原則。
高調做事可能會引來各方勢力的窺視,可這些勢力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顧慮。大家都不是二愣子,一般情況下,只要知道林葉的背景,就不會亂來。
既然有實力的勢力不會隨便亂來,那麼他只要堅持低調做人,自然也就不會引來太大麻煩。
要是真有人好死不死撞上來,那就不用客氣了。
他林葉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在自己實力和勢力還沒有成長起來之前,林葉不會主動去招惹麻煩,能減少在公眾面前露臉,就儘量減少。
可一旦有人招惹到自己,那他就會毫不猶豫出手將對手斬草除根。
至於,十凶老人那一套,起碼現在還不適合他,那樣太高調,太容易招惹是非。
雖然他有老頭和十凶老人做靠山,可兩人畢竟還沒有到後世享譽三尊的地位。
一山還有一山高,夜路走多了難免有撞到鬼的一天,林葉可不想無緣無故的招惹一大堆麻煩。
不是每個人都有十凶老人這樣的運氣,擁有一個對他死心塌地,實力超強的女人為他掃尾擦屁股。
其實,林葉如今的行事作風,多數還是學至老頭,沒事藏着掖着,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讓該後悔的人後悔,該醒悟的人醒悟。
看看不久前的大清洗行動,那簡直就是捅破天的事情。
可就是這樣,整個華南硬是沒有發生半點動盪,別說什麼惡勢力和惡魔者不給力,要是它們真的那麼不堪,也不會給前世的華國帶來難以磨滅的傷痛。
一切追根究底,不過是老頭手段夠狠,底牌夠多夠硬。
見林葉不說,十凶老人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知道林葉主意正,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好將自己的思想強加於人,抿了口茶,饒有興致的吃起了糕點。
也不知道是害怕林葉這個徒弟惦記還是什麼,反正跟個老小孩一樣,看的對面血鳳凰有些哭笑不得。
相比十凶老人,血鳳凰對林葉的行為倒是非常認同。
先前她對林葉多少心存一份懷疑,現在嘛,有了十凶老人一番話,再認真打量過林葉後,血鳳凰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的離譜。
雖然她的實力較之十凶老人差了一籌,可先天武王境的眼力勁還是有的。
起初或許因為不在意,進而沒有發現林葉身上的特別,可經過十凶老人的提醒後,她才發現林葉將自身掩藏的有多深。
表面看上去僅僅只有三品武師修為,可認真仔細看下去,就會發現小傢伙掩藏的手段有多深,多高明。
氣息內斂到連自己都被瞞過去了,簡直難以想像。
原本林葉正惦記着食盒裏的糕點,想要再繼續嘗嘗味道,可是突然間感覺有人在窺視自己,或者說是赤裸裸的盯上了自己。
抬頭一看,只見血鳳凰正以一種難以言明的眼神盯着自己上下打量,林葉後背不由一陣發涼。
顫顫巍巍道:「師娘,你這樣看着弟子,莫非弟子臉上有花?」
見林葉對自己似乎有些畏懼,血鳳凰突然來了興趣,挑了挑眉,嫣然笑道:「你好像很害怕,難道怕師娘吃了你不成?」
「怎,怎麼會,只是師娘你這樣盯着弟子,弟子有些不習慣。」林葉腦門冷汗直冒,勉強將話說完。
「不習慣嗎?」見林葉這樣硬撐着,血鳳凰興趣反而更濃了。
「師娘,那個,那個弟子去看看依依她好了沒有」話沒說完,林葉連忙起身,也不待血鳳凰答應,直溜的逃離了涼亭。
前世他對血鳳凰雖然了解的不深,可卻多少知道自己這位師娘絕對算的上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狠人。
十凶老人的凶,是光明正大,擺的上枱面,不怕人言的凶。
而眼前這位師娘則不同,其所作所為,皆是暗地裏下狠手,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內部,都不曾有過心慈手軟。
前不久的華北大清洗行動,名義上是由自家便宜二師傅主持,可實際上下刀的卻是眼前這位對自己露出興趣的師娘。
相比得到認同後,十凶老人對他的寬容,林葉還敢稍稍放肆一下。
而眼前這位名義上的師娘,初始,他還沒想起這些,現在回想起來,他不禁開始後悔讓自家表妹拜對方為師決定。
不過,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能夠想像自己要是駁了對方面子,即使有十凶老人這個二師傅做護身符,也絕少不了苦頭吃。
見林葉突然逃跑,血鳳凰不禁疑惑了,不明白林葉到底在害怕自己什麼。
怎麼突然之間,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自己有那麼可怕嗎?』血鳳凰不由心生問道。
。。。
看着落荒而逃的林葉,血鳳凰向對面的十凶老人問道:「我有那麼可怕嗎?怎麼那個小傢伙突然好像很怕我似的。」
不理血鳳凰詢問,十凶老人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道:「這場景我怎麼感覺有些似曾相識。」
「摁?」聞言,血鳳凰眼中流雲轉動,猜測道:「不會是這個小傢伙第一次見到你時,也是這副樣子吧?」
「沒錯」得到血鳳凰的提醒,十兇猛地一拍大腿,抬頭看向血鳳凰,點了點頭道:「這小子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也是這幅模樣,那時候我也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小子為什麼那麼怕我。」
「原本我聽說白老頭收了個徒弟,於是便想去瞧瞧,看看有沒有機會挖那老傢伙的牆角。」說到這裏,十凶老人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繼續道:「可誰知,那個臭小子見到我跟見到鬼一樣,怕的要命。就像剛才那樣,簡直一模一樣。」
說到這,十凶老人突然又停了下來,盯着對面的血鳳凰,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血鳳凰被他這麼一看,卻是感到難受,俏臉微紅,又不好說什麼,只好轉移話題,問道:「那師兄可知這是為何?」
原來,血鳳凰與十凶老人乃是師兄妹,只是一直以來兩人僅僅只是私下如此稱呼,因此這層關係才不被外人所熟知。
好一會兒,十凶老人才搖了搖頭道:「誰知道呢?那小子猴精着呢,想從他嘴裏套出話,比登天還難。」
隨即,又沒頭沒腦的問道:「剛剛師妹你也感覺到了吧?」
多年相處,血鳳凰自是明白他在問什麼,於是點了點道:「要不是師兄你提醒,我還真看不出來,沒想到那個小傢伙竟然藏的那麼深,連我都蒙過去了。
只是我不明白,師兄你究竟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讓那個小傢伙短時間內提升這麼多。」
見血鳳凰將林葉修為提升一事歸咎在自己身上,十凶老人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這一切都是那小子運氣使然,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
十凶老人也不隱瞞,接着就將密林中的一些經過,複述了一遍。
雖然林葉有此機緣,跟他自身運氣有很大關係,可要說真與十凶老人半點關係也沒有,也不竟然。
畢竟,那黑蛇是十凶老人親自攔下的,要是沒有他攔住黑蛇,不讓其離開,林葉也不會有這樣的機緣。
所以,這裏面或多或少,還是有十凶老人幾分功勞在裏面的。
只是十凶老人的性格一向傲然,對於這種事情,他也不屑貪功,所以也就沒有說出來。
聽完十凶老人的講述,血鳳凰眼中異彩連連,顯然是在打什麼注意。
見狀,十凶老人不由微微皺眉,提醒道:「你別忘了那小子現在可是我徒弟,我如今連絕門絕技都傳給了他,你要是」
「師兄你說什麼呢?」聽十凶老人這話,血鳳凰頓時不樂意了,好在想到兩人才剛複合,不能再這樣就鬧僵了。
於是,又連忙保證道:「你放心吧,我知道他是你徒弟,不會亂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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