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獸侯級的銀蟒,至少有一二百年的修練史,就目前來看,它還沒成『精』呢。
但真正被人族認為的『蟒精』是能化形成人的千年之蟒,世人所謂的蟒精就是身登仙階的蟒仙。
還有人說,蟒只要千年不死,自然就成了『精』;
實際上這種千年不死的蟒都是吸收日月精華奪天地之造化的仙蟒,沒有棲息在某一處就自然而然成了蟒仙的。
蟒族和人族一樣,只有通過潛心苦修,和各種機遇成能終於修入『仙』階。
銀鱗蟒也是所有蟒族中堅強大的蟒,因為它們身上的銀鱗刀槍不入,是天生的最強護生寶鱗。
《聖陸史》記載說這種銀鱗蟒是『龍與蟒』生出來的雜種。
之後,蟒就把自己視為龍的變種,在群獸之中以『王』者自居。
銀姬就是時下蟒族地位很高的蟒公主之一,等她成功晉身『獸王』一階,就會被蟒族封為『蟒後』,並在族中挑選她看得上眼的雄蟒,開始繁衍她的後代。
銀鱗蟒成為蟒族王者之後,以母系統治本族諸蟒,雄蟒只是雌蟒的附庸和奴隸,它們於本族繁衍沒有多大的功勞,只是貢獻了一點蟒的『精』。
論體型,也是雌的銀鱗蟒大過雄的,當然,這不是母系統治的最根本原因。
雌蟒的兇殘更勝於雄蟒,長久以來,雄蟒就屈居於雌威之下當甘當奴隸。
銀姬是蟒族『公主』,不光眾雄臣服,就連無數雌蟒也只能充當她的『侍婢』角色。
這一次獸族對丹陽縣發動近百年來最多規模的一次襲擊,有血屠丹陽的野心。
而這位蟒侯銀姬就是這次襲城的統帥。
銀姬的修為已經實際上與人族的『王階』初境強者齊平,但她打不過劉軍帥,是因為劉漢武手裏有『尊品』法器長風軍令。
在尊品法器面前,銀姬也只有逃命的份,如果她也擁有一件法寶,就不至於那麼狼狽了。
與其它獸族相比,蟒有先天的缺陷,那就是它們光禿禿的,沒有四肢。
而虎、豹、獅、狼、熊這些異獸的進化已經延展到了肩部,人性化的肩部,兩條和人類一樣的手臂,這使他們和人族更加接近,他們手裏也拿着各種武器、戰器、法器;
不過比起『蟒』來,它們也有它們的缺陷,蟒擁有最智慧的頭腦和勾通天地的異能,從這一點上說,蟒似乎真的是龍的後裔。
之前那場暴雨,就是蟒侯銀姬用異法施放出來的。
強大的異法要比野蠻又原始的嘶咬生啃或打鬥更叫人驚懼。
與人類對峙的獸軍,除了滿地亂竄的蟒蛇一族,其它具備四腳的獸大都進化到了立式走路的程度,只有在奔跑的時候,它們還要借用兩隻前肢。
試想,這些虎豹狼熊都人立而起了,會是一付怎麼的光景?
最最和人族接近的地方,是獸族除了在凶性大發時發出本性的嘶吼,平時它們交流居然說的是『人話』;
這一點並不奇怪了,畢竟各種獸的腦袋已進化成了人的。
不過,修練尚淺的普通獸類,只是智通人族,腦袋也是七八成具備人形,但眼睛、耳朵、鼻子、嘴巴、牙齒,還都保留着它們本來的痕跡,毛臉獠牙的比比皆是。
那些修為達到獸師級別的,臉部基本變的和人類沒區別了。
人族可以從一個獸族的面部判斷出其的修為深淺,這就是『獸』的特徵。
獸是『人面獸身』,它們和『妖』又不同,而『妖族』的特徵是『人身獸面』,兩者之間恰恰相反。
此時此刻,丹陽之南已經被數以十萬計的獸族堵的水泄不通。
為首的蟒侯銀姬,盤着她嚇人的小山一樣的軀體,高高昂着頸,頂着那顆傾城傾國的絕色美人頭,淡淡的黃瞳釋放着懾人的凶威。
「……王瀚,你不是本侯的對手,你以為憑你這點兵能擋住獸族大軍的進攻?」
「銀姬,你不要囂張,現在你帶獸族大軍離開還不算遲,等我長風州林大人和劉軍帥趕來,你想走都走不了的。」
王瀚厲聲回應,他聲如沉雷,震的大地都在抖。
實際上王瀚已察覺城樓上人群的異動,城牆上的人正逐漸減少,這種潰散形勢不制止,最後的防禦陣線就等於放棄,那丹陽必遭血洗。
他此時故意喊出長風兩巨頭的名號,以震懾獸族,並給丹陽軍民以信心。
但他心裏也沒底兒,敵人的進攻在即,等林劉兩位大人趕來,丹陽也血流成河了。
現在能拖一刻是一刻,拖到林劉二位大人了,援軍到了,自己的任務算完成。
那銀姬卻發出一陣銀鈴似的笑聲,這條蟒的人性化程度已達到極完美的程度。
「……王瀚,你這個長風軍的旅帥,居然沒有本侯的消息靈通,你知否,林兆坤和劉漢武雙雙閉關,他們不自己出關,誰能把他們喚醒?你來告訴本侯。」
聽到銀姬這句話,王瀚的臉色變的蒼白無血。
什麼?
林州君和劉軍帥雙雙閉關了嗎?
若在平時,閉關就閉關了,不算什麼事,可值此獸族大軍襲城的關健時刻,兩巨頭卻閉關修練了,這和天塌了有區別嗎?
一般來說,修練者一但閉關潛修,誰也不能打擾,因為在修練者來說可能在沖關的急要關頭,一受驚擾行差了氣,輕則走火入魔,重則暴脈崩魂。
除非修練者自己結束潛修出關,不然他就與世隔絕了一般。
這一刻,王瀚於知道獸族為什麼會大舉襲城了,原來他們得到了長風州兩大巨頭閉關的消息。
但州君和軍帥一起閉關這種事,在長風歷史上根本就沒有,就算有一位閉關,另一位也會坐鎮大局的。
怎麼兩個人就一齊閉關了呢?究竟所為何事?竟能讓他們如此急切的去閉關潛修?
要怪就只能怪羅邪的《戰神暴》吧,這失傳了數千年的秘技一出,沒一個修練者能抵擋它的誘惑,別說兩個『大宗』,就是兩個『武王』甚至人族最頂尖的強者『弒尊』都抗拒不了那樣的誘惑。
但是全長風州也沒幾個人知道林劉兩巨頭閉關的原因。
王瀚心中驀然生出一種悲哀,看來今時此刻,是自己為國捐軀的日子。
一向只知蠻幹卻不怎麼講策略的獸族,居然會瞅准這樣一個機會進襲丹陽,誰說他們很蠢呢?
王瀚感覺一陣的苦澀,長風州沒有兩大『尊品』法器鎮守,那是絕對擋不住如潮如海的獸族大軍,這十幾萬獸族也只是前鋒吧?
獸族這次進襲,估計目標不止是丹陽,恐怕要趁林劉二人閉關的機會,一鼓做氣殺到長風州城吧?
王瀚都不敢往下想了,無以計數的獸軍,如蝗蟲過境般,必然所過之處是寸草不留的。
眼下不過才是十幾萬獸軍,大隊伍上來的話,最少也有一百多萬吧?
想到這裏,王瀚的一顆心就往下沉。
但自己除了戰死,還有第二個選擇沒有?
沒有,絕對沒有,逃離戰場背負的不光是羞辱,還有面對死亡的恐懼,從此生出心魔,別說修為不會有寸進,怕用不了多久就被世人唾死了。
「丹陽的兒郎們,生死一刻到了,忘掉你們心中的恐懼,讓我們用人族的熱血和勇氣,書寫我們生命最後的輝煌吧,戰!死戰!」
「戰,死戰!」
滾滾殺氣,沖天而起,九個營的正規軍和丹陽城上的民眾普修,萬眾一聲發出怒吼。
這聲浪直接把滾滾烏雲震的激盪翻湧,暴雨狂泄之勢都為之大減。
『旅帥令』這件王品法器,突然迸射出最耀眼的剌目紅芒,籠罩方圓數十里範圍。
兩枚宗品營級軍令和十枚更低級的『玄品』軍令一齊升空,圍拱着旅帥令,在空際發出嗡嗡的嘯鳴。
僅餘的幾千丹陽兵,高舉手中戰刃,一個個神情堅毅,在赴死的前夕,他們拋開了一切心障。
生命在這一刻放出最璀燦的光芒。
城頭上飄來一片泣聲,無數人被丹陽軍赴死的豪氣感動,一個個忍不住落淚、哭泣。
幾乎所有人的心裏都充滿了絕望,那銀姬說林州君、劉軍帥雙雙閉關,不可能趕來丹陽,丹陽民眾就知今日是死期到了。
明年的今日怕是整個丹陽縣百萬生民的大祭日。
就在王瀚和銀姬對話期間,青元幾個弟子也在說話。
「我們怎麼辦?」
在兩個白甲營精銳中間的幾個青元弟子是真慌了,可以說覆巢之下,不會有半顆完卵的。
在這樣規模宏大的戰場上,在十多萬獸軍的猙獰凶威下,他們不認為誰能倖免。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約摸二十上下,英武挺拔,他正是這趟出來幾個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是玄階上境的『玄宗』。
而且此子頗有來頭,他爹是『青元』的一位王階強者,司職堂主。
他叫周太元,也是戰花落的師兄,這一次他來洪荒獸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示好戰花落,想幫她獲得『獸將』的內丹,完成她晉身玄階上境的心愿。
若能達到這個目的,周太元相信自己會給戰花落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從而使追求她的願望更易現實。
可他做夢沒想到會趕上獸族大軍進襲丹陽這麼大的陣仗,此時他把腸子都悔青了,我沒事幹來跑來武國丹陽縣獻什麼殷情啊?戰花落的腳毛沒摸到一根,卻要賠上性命?
他此刻的問話就是對着戰花落,看她有什麼說的,反正都這樣了,總得讓她領領情吧?
其實,是他自己非要來的,戰花落性子孤傲,碰上天大的事也不肯求人,又怎麼會找他來?
周太元也是用『一起試煉』的藉口才湊近她的,否則她都不會和這些人在一起,四個師兄,一個師姐,就她最小了,但戰花落的修為不是六人中最弱的。
一起試煉可以,又有同門之誼,戰花落也不好相拒,那個師姐對她不錯,又是她替周太元說的話,戰花落也就同意了,所以有了洪荒獸原之行。
之前他們已和獸族短兵相接,各人身上也負有不同的輕重傷勢,好在先頭獸軍都是些渣獸,等大批爭獸涌至,他們都動用了『飛天符』,這才叫他們逃出了獸原。
逃命過程中,幾個人都真元大損,借剛才的機會,各人服食『玄元丹』恢復了大部分元氣。
若說再來一戰,他們也能勉力扛下來,問題是這一戰沒有止境,十數萬獸族啊,累死也殺不光的,這還有戰的意義嗎?
戰花落也聽出來了,那個周太元心生退意,他肯定不會和丹陽軍一起送死的,在丹陽軍擋住獸軍的時刻,就是他周太元逃命的時候。
他之所以這麼問,就是想帶着三個師弟和戰花落二女一齊走。
「周師兄,你們都是周國人,武國御外之戰,你們可以不介入,丹陽軍發動在即,你們幾位就離開吧。」
周太元沒說話,只是盯着戰花落。
那個名叫蘇珏的師姐卻道:「花落,你這是何苦呢?這一戰還有懸念嗎?留下來只是送死,你太傻了吧?」
另個叫盧太奇的師兄也道:「是啊,戰師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這是何苦?」
「盧師兄,蘇師姐,你們不用勸我,小妹是武國之人,值此國難之際,絕無獨善其身之理,我雖為女兒之身,但我這一腔血也是熱的。」
這句話說的幾個師兄們都不好意思了。
蘇珏也道:「其實這是人族與獸族的戰爭,八宗盟旨,人族共御外族之敵,無分國界,好,小師姐,我蘇珏留下來賠你。」
「我盧太奇也留下來,男兒大丈夫,何懼生死,老子今兒要是戰死,十八年好又是一條鐵骨錚錚的好漢子。」
這盧太奇體態雄奇,一看就是硬郎男兒。
他們一表態,周太元就一臉鬱悶了,他道:「你們都吃撐了吧?在這充什麼英雄好漢?留得有用之身,進修絕世秘技,遲一天也報今日之仇,算了,你們不走隨你們,我走!」
「周師兄,我也跟你走……」
「還有我。」
跟着周太元走的有兩個,他們已經膽寒了,玄階修為的他們,在一般修練者面前裝裝逼還行,又有『青元』這個身份,誰不給他們留一份,但在毫無人性的獸族面前,裝逼和找死一個結果,聰明的還是跑吧。
「三位師兄,一路保重!」
戰花落心裏雖鄙夷這三位,尤其是那個充『老大』的周太元,之前進入洪荒獸原時還吹大氣,但一有了危險,就指派別人先上,別人打的過呢,他就撇嘴說『這種貨色真也輪不到本師兄出手』,要是師弟妹打不過,他換種凝重的神情說『這個很厲害呀,我們先撤,從長計議,萬一我傷了,這趟就白來了,我要保持戰力無損,等遇見獸將,我才是主力』。
周太元的作派很叫戰花落心裏不爽,遇見個『獸師』級的虎呀豹的,你都說不好殺,要從長計議,還說什麼殺獸侯?只怕獸候一露面,你第一個跑了。
盧太奇私下裏和戰花落、蘇珏說,周師兄就是愛惜羽毛的脾性,而且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群着群戰他見機不對也是第一個閃,骨子裏自私的很。
別說他有這些缺陷,他就在很完美的象個鐵骨男兒,以戰花落的淡泊也不會放在心上,何況表現的這麼噁心了。
不過,戰花落言語間還是很客氣,怎麼說他們來武國丹陽也是為了自己事,總不好嘲諷他們,人各有志嘛。
眼見獸族大軍潮湧而上,周太元和另兩個一起飛身穿過白甲精銳往丹陽城方向逃去。
而戰花落、蘇珏、盧太奇三個則着白甲精銳逼近獸軍。
血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