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就沒吭聲,但說實話,那什麼京州五聖之一的字,的確是不錯,但楚弦覺得,對方的字,遠不如自己。
當然,這種話是不能說的,文人的傲骨是要內斂,不能張狂,至少,不能無緣無故的張狂。
李紫菀說喜歡,齊鳶立刻就要讓人將那字摘下來,但這時候,出了岔子。
掌柜的這時候急忙上前,面帶無奈的拉過齊鳶,小聲說了幾句。
齊鳶也是臉色一變,衝着掌柜說了一句,那掌柜一臉哭喪,連連躬身,顯然極是為難。
齊鳶大小姐脾氣來了,有些不依不饒。
雖然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但傻子都能猜出來,肯定和這一幅字有關係。
李紫菀也是聰慧無比,猜出來這件事可能有些麻煩,所以主動上前道:「齊姐姐,我換一副好了。」
結果齊鳶搖頭:「不行,紫菀妹妹你既然看上,我就一定要幫你弄到,你等一下,掌柜說,這一幅畫被人預訂了,但沒關係,大不了到時候陪那人一些銀子就好。」
楚弦和李紫菀一聽,便知道怎麼回事了。
原來,這一幅字已經是有主了,怪不得那掌柜那麼着急,這也正常,已經預訂出去的字,若是毀約,肯定會對聲譽有影響,尤其是這種做高端的書畫店,能在這裏買東西的,都是非富即貴,若是亂了規矩,這以後生意就不好做了。
知道了原因,李紫菀急忙上前去勸,而就在這時候,從樓上走下一人,冷聲道:「小妹,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開門做生意,最重要的信譽,更何況,你知道是誰買下的這幅字?那是王家小姐訂下的,王家小姐就在樓上,你別在這裏耍性子,還不隨我上來拜見王家小姐。」
說話的是一個衣着華貴的男子,三十來歲,雖然看上去頗有威嚴,但明顯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腳步虛浮。
楚弦好奇,但很快就知道,這人是齊鳶的哥哥,也是齊家的大少爺,富人家的子弟,那就不奇怪了。
齊鳶這時候一愣:「王家小姐?哪個王家?」
她大哥立刻小聲道:「還能有誰,是右丞侍中的孫女,王燕蟬。」
齊鳶這才恍然:「原來是她。」
可齊鳶也是有脾氣的,當下是道:「既是賣出的字畫,為何不撤下。」
「這不是剛剛定下,還沒來得及撤下。」齊鳶的大哥這時候道,說完,才注意到齊鳶身邊的李紫菀和楚弦。
顯然,這位不認得楚弦,卻是認得李紫菀,當下是一愣,隨後笑道:「原來是李家小姐,剛才齊某沒看到,失禮了。」
李紫菀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勸齊鳶:「算了,既是別人先看上的,讓了就是,我再選個別的不就成了。」
齊鳶雖然不服,但李紫菀開口,她也準備就此作罷,只是就在這時,從樓上又下來一個女子。
這女子年輕漂亮,也覺得算得上是一個美人,但此刻,卻是面若寒霜,雙目尋找,看到李紫菀,眼中死盯着,帶着怒氣。
那目光,仿佛能殺人一般。
齊鳶的大哥一看,急忙行禮:「燕蟬小姐,只是一個小事,咱們繼續聊。」
誰料,那王燕蟬根本不理他,畢竟在她這種官家子弟眼裏,這些富賈的子弟終究是要差了他們一個檔次,心情好了,給點面子,心情不好,說不給面子,那就不給面子。
現在,王燕蟬的心情就相當的不好。
就見她盯着李紫菀,仿佛仇人一般。
洛妃這時候小聲道:「紫菀姐姐和這個人有仇?」
這話是問楚弦的,楚弦搖頭,這種事,他是不知道的,但王燕蟬這個人,楚弦聽說過,是右丞侍中王神齡的孫女,王神齡不簡單,那也是二品仙官,在京州也是厲害人物,在朝中的地位,和蕭中書相當,畢竟,中書令這個官職,比較特殊,就算王神齡官品要高,影響力也只能和蕭禹相當。
但二品仙官,那也是相當了不得了,是聖朝最頂尖的那一批仙人,王神齡的孫女,當然也是地位極高。
楚弦雖然知道王燕蟬,但卻不知道對方和李紫菀有什麼仇怨。
而且,李紫菀看上去,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這時候王燕蟬說話了。
「區區六品官女,庸脂俗粉而已,居然也裝模作樣,附庸風雅,她懂嗎?真是讓人好笑。」
一句話,何止是不友好,簡直就是言語攻擊,而且還是殺氣騰騰那種。
換做旁人,估摸忍忍就過去了,畢竟王燕蟬來頭不小,可李紫菀不是旁人,她能在京州被稱為七傑之一,而且能將沈子義治的服服帖帖,便知道她不是那種遇到欺壓而息事寧人的性子。
尤其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敵對攻擊,她肯定不會忍着。
當下李紫菀好看的眉毛一皺,開口道:「王燕蟬,你有話直說,沒有必要拐彎抹角,這一幅字我也沒說一定要,你何必出言不遜。」
這話已經是相當克制,楚弦聽着也是點頭,暗道還是紫苑有氣度,那王燕蟬看似氣勢強橫,卻不知已經是輸了一籌。
王燕蟬當下冷笑:「只是實話,你不喜歡聽,那本小姐不說便是,戴大師這一幅字,我已經買了,你就別惦記了,京州之地,誰不知道你李紫菀最喜歡的就是搶別人東西,真是不要臉。」
王燕蟬這話意有所指,這次,李紫菀是真的怒了。
「王燕蟬,你把話說清楚,我搶什麼了?」
一邊說,李紫菀一邊提裙上樓,沿路沒人敢攔,楚弦急忙跟了上去,王燕蟬身邊有護衛,有高手,他若不跟着,萬一發生衝突,他怕紫菀吃虧。
王燕蟬顯然也不怕,她也是自幼學法,知道李紫菀擅長針法和毒術,可她也有依仗,自問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怕誰。
再加上王燕蟬因為記恨楊克悔婚,所以連帶將李紫菀也記恨上了,所以今天遇到,這才忍不住挑事譏諷。
而且既然是故意挑事,當然是不怕將事情鬧大,所以看到李紫菀上來,她非但不退,反而是冷笑一聲迎了上去。
王燕蟬身邊一個護衛剛想上前,突然,他感覺一股壓力襲來,抬頭一看,剛好看到楚弦盯着他。
這護衛修為也是快要跨入宗師境界的武道高手,但此刻,卻是被楚弦神拳之勢逼的動彈不得,現在楚弦隨着武道修為提升,拳法已經是近乎宗師,哪怕不擺出拳式,只是依靠眼神,都可以放出拳勢。
這種東西,只是一種感覺,普通人反而感覺不到,本事越高,那種威懾力越大。就像是一個無知之人,看到一條毒蛇,因為不知道,不了解,所以並不會特別害怕,心大的可能還會主動挑釁,但如果是熟悉蛇的,就會知道,這是一條毒蛇,一旦被咬到,哪怕只是被擦破一點皮,也是必死無疑。
有了這種壓迫力,會感覺恐懼,甚至不敢輕舉妄動。
這就是勢。
「高手。」那護衛這時候神色凝重,不過他看出對方似乎不打算插手兩位小姐的爭鬥,所以也鬆了口氣。
他知道,李家小姐雖然針法了得,但自家小姐也是不差,所學移形換位影身之法,那也是王家的絕學之術,未必就能吃虧。
所以兩不相幫那是最好。
兩女走到近前,李紫菀都沒有立刻動手,王燕蟬居然先動手了,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換作一般人,肯定被打個正着,但李紫菀是誰?
她是從小打架打到大的,雖說從小不學術法,不學武道,按照李附子的要求,只修煉《神農經》和《千穴針法》,但這兩門可以直達醫仙之境,所以李紫菀的反應那是相當快,對方一個耳光打來,李紫菀早有提防,立刻是手指一彈,一枚銀針飛射而出,在對方伸掌的同時,刺入對方手臂一個穴位,便聽王燕蟬叫了一聲,巴掌也打不下來,而李紫菀卻是痛打落水狗,學剛才王燕蟬,上前一巴掌打過去。
只是李紫菀這一巴掌打到王燕蟬的瞬間,後者居然是身形一晃,變成影子一般,這讓李紫菀打了一個空。
再看,李紫菀打中的這是一個虛影,而王燕蟬本體,已經是退到幾步之外。
楚弦自然看得出來,這不是身法,而是一種術法。
「移形換位,影身之法!」
楚弦喃喃自語,他知道這是一門極為厲害的防禦術法,修煉到極致,甚至可以無懼任何攻擊,因為任何攻擊,都可在這術法之下打空,當然,任何術法都不是無敵的,就說剛才,王燕蟬也只是後來依靠術法躲過了李紫菀的巴掌,但一開始那速度更快的銀針,她就躲不開了。
顯然,王燕蟬這門術法,境界並不高。
這次王燕蟬顯然是吃了虧,她右臂垂落,動彈不得,臉色氣的通紅。
李紫菀見狀,也是沒有繼續上前,而是道:「王燕蟬,你本事不如我,移形換位影身之法的確厲害,但你修為不夠,能躲開我的巴掌,但躲不開我的銀針,所以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