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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詭異的場景一直持續了三天。
內谷城民眾確實堅韌,數十萬人,男女老幼,富貴貧窮,萬眾一心,搖搖欲墜的土坯堤壩在他們頑強的填補下,抗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洪峰,依然屹立不倒。
這是他們的家園,數千年沒有放棄過的地方,有他們的祖輩,有他們的財富,也有他們的信仰……
依靠凡世間的力量能做到這一點,真的很了不起,也無怪他們會抗拒五聖觀的信仰,他們,有自己凡人的驕傲!
最大的洪峰終於來到,十數丈高的峰頭看上去猙獰可怖,一條白線由遠及近,轟鳴咆哮聲百里可聞,這是最後一次考驗,挺過去,風平浪靜,挺不過去,內谷城玉石俱焚!
「壩基浸透,結構松糟,這一次,內谷城完了!」
白朗喃喃道,他們幾個修士,眼力比凡人銳利的多,能輕易看透凡人看不透的事實!
「如果明知城市將毀,他們還會這麼盡力麼?」吳秀才問出了一個深刻的問題。
李績一笑,「會的!一定會的!這就是信仰的力量!你們今天,將真正領略什麼是信仰!
洪峰之前,你們看到的是凡人的信仰!
堤破之後,考驗的便是,你們的信仰!
他們能堅持到最後,你們呢?」
數十萬人緊緊扣住手中的工具,感受着大地傳來的隱隱震動,焦慮,惶恐,不安,恐懼,在天地自然之威的偉力下,他們的信仰,支撐了他們數千年勞不可破的信念,轟然破碎!
在被洪水浸泡了數月,沒有真正鋼筋水泥作支撐的堤壩,沒有再延續神奇,在第一個峰頭下,大堤便出現了裂縫,洪水滲透而入,背後內谷城的居民們發出震天的苦泣,叫喊之聲,這時候再跑,又哪裏跑的過脫韁的水龍?
第二個峰頭緊跟着劈下,帶着兆億斤的力量,整個堤壩瞬間還原成卑微的塵土,被一卷而沒,十數丈高的峰頭,再加上數十丈高堤壩的高度,形成大數十丈的落差,仿佛一道巨大的瀑布,向內谷城壓了過來!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座小小的窩棚,還有窩棚中五個裝神弄鬼的大仙!
堅定如閔柔,白朗等四人,也在這不可抗的天地偉力下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雖然他們很快又重踏了回來,但在這一退一回中,已經再清晰不過的表明了他們的心態!
五人當中,只有中間的灰常牛龐大聖,和腳下的老鱉是半步不退,李績是技高人膽大,老鱉則是洪水是我家……
「咕嚕嚕嚕……」
老鱉喉頭髮出只有在妖力瘋狂運轉時的低吼,吐氣成障,以它水生妖獸的本能,噴出妖力組成一道百丈長,數十丈高,凡人看不見的屏障……
這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以它的境界能力,擋住數丈高的峰頭還是有可能的,但現在大數十丈的洪峰,還有背後方圓數千里的洪澤,所帶來的壓力又豈是它能真正抗拒的?
但偏偏就是,洪峰在捲起數十丈峰頭摧毀堤壩後,再也不能前進一步,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偉力,在支撐着整個洪澤的衝擊!
當然不是老鱉的功勞,只是他裝腔作勢表現的最賣力而已,有道門真君在,凡俗洪澇又怎麼可能過的了李績這一關?
這就是發生在數十萬內谷城居民眼前的,令人無法想像,不敢置信的一幕!
當谷口長達百丈,高數十丈高的洪峰懸在頭頂時是個什麼感覺?他們今天算是親身體驗到了!因為沒有了堤壩,只剩一層神秘力量組成的屏障橫在谷口,橫在兆億斤洪水前時,他們甚至還能看見翻騰的濁浪中無數的雜物,門板,房梁,牛車,屍體……
不斷的拍打衝撞,隆隆之聲震耳欲聾,就是不得再進一步!
那座四處漏風的窩棚橫在洪峰前,仿佛就是一座巍蛾高山,身柱其間,堅不可摧……
閔柔,白朗四人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們看了一眼挺身而立,沉默不語的龐大海,心中已是明白,這個他們之中的同伴,根本就不是他們能望其項背的人物……他們在這股抗衡洪峰的偉力中,清晰的感覺到了一股信仰的力量-憐憫!
這是他們在青梅道統中從未聽說過的信仰力量!但他們一點也不奇怪,因為使用這股信仰力量的前輩,很可能並不僅僅是位元嬰,更有可能是青梅道統數萬年未出的真君!
怎不讓人心潮澎湃,怎不讓人熱血沸騰!
屏障,並不堅固,而是搖搖欲墜,仿佛隨時就會崩塌,顯然,前輩支撐的並不輕鬆!
於是也不多話,各出信仰之力,把自己對洪峰的阻攔,放在最前面!他們樸素的想法中,前輩大能的屏障是最後的保證,而他們,必須竭盡全力,哪怕耗盡信仰,也要在之前為牛前輩儘可能多的承擔一部分壓力,不管再渺小,也絕不放棄。
信仰之力,仿佛無數看不見的線,從甘十九星上千座五聖觀中源源不斷的傳來,這是四人從未使用過,也從未敢使用的力量,但在今日,他們拋開了一切,為擋住洪峰,寧可撐爆自己的本命信印,也絕不留一絲退路。
「都瘋了麼?別洪峰沒擋住,倒把自己打回凡人……」
老鱉喃喃道,它是真的不理解這些人類修士,做事都這麼毛燥,顧頭不顧腚麼?說好的人乃萬靈之長呢?怎麼衝動的比它這妖怪還魯莽?
李績卻絲毫沒有阻止,反而分出更多的壓力在四名信仰修士身上,絲毫也不顧忌他們很可能因為操控不了這麼巨大的力量而廢成凡人。
洪峰和屏障之間看不見的拉鋸就在谷口展開,兆億斤的洪水要找到一個宣洩之口,這樣的壓力會持續很長時間,雖然會越來越弱,但是沒有數月也是褪不去的。
內谷城的凡人顯然也看明白了這一點,他們在首領的號召下,發一聲喊,數十萬人齊上陣,壘土成牆,聚土為堤,再次開始壘堆一座新的堤壩,
只不過這一次經過窩棚的時候,目光除了崇敬,再也沒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