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便道:「你只需要親自求到二殿下面前,告訴他,三殿下欲要利用清灼毒殺顧熙,然後再殺人滅口,求他出手救清灼,其他的不必管,至於對二殿下而言是何利可圖,你想不明白,二殿下能想明白就是。」
蕭悅榕……絞着絲帕,一臉躊躇,「我若如此告訴二殿下,豈非送了三殿下的把柄到二殿下手中,那……那不是害了三殿下……」
蘇瑜一雙眼睛看着蕭悅榕,涼涼一笑,「害了三殿下?你是捨不得害了三殿下呢,還是寧願看着清灼被人利用然後滅口呢!」
蕭悅榕羽睫一顫,「我當然……可若清灼既是嫁給三殿下,便是與三殿下一體,三殿下若是遇害被罰,清灼也要跟着吃罪!」
「吃罪?你當真以為二殿下憑着這樁事就能讓三殿下被罰?三殿下可是皇后娘娘的嫡子,陛下忍心責罰他?更何況,二殿下的真正政敵,是大皇子,三殿下不過是二殿下對付大皇子的一種手段而已!」
蕭悅榕眼底波光浮動,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咬着嘴唇,「你為何要幫我們?你明明是恨透了我們!你不是說,留着我們,是為了讓清灼給你做事?」
「互利共贏。」蘇瑜面無表情道。
蕭悅榕……「三殿下當真不會被責罰?」
「法子我已經給你指明,你若願意救陸清灼,你就去找二殿下,你若要看着陸清灼死,你就繼續猶豫。」蘇瑜一彈裙面,起身,「該說的我都說了,如何選擇,看你,反正對我而言,毫無損失。」
說罷,蘇瑜帶了吉星離開。
上一世,蕭悅榕無論對她做了什麼,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陸清灼能過得好,過得更好。
蕭悅榕所有的歹毒,源於她對陸清灼濃烈的且不知滿足不辨善惡是非的母愛。
她的孩子是孩子,別人的孩子……
所以……
這一世,也是一樣。
不論如何,只要是對陸清灼好,蕭悅榕就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去做。
眼下有關趙衍和顧熙的謠言,儘管趙衍幾近竭力用其他新的謠言去代替,妄圖將其掩蓋,可事實卻是謠言在她的推波助瀾下,愈演愈烈。
趙鐸早就一雙眼睛死死盯着趙衍。
想來,也發現了不少蛛絲馬跡。
蕭悅榕只需給他一個引子,就足矣了。
這件事,由趙鐸最終揭穿,再合適不過,而找到趙鐸的人,只能是蕭悅榕。
如此,一切看上去,才毫無痕跡。
畢竟,蕭悅榕是陸清灼的親生母親,為了女兒,方寸大亂不擇手段也是情理之中。
蘇瑜前腳離開,蕭悅榕孤坐約莫半個時辰,心思輾轉,終是捏着絲帕的手一松,起身直奔屋裏,提筆落字,幾下蹙就,待到墨跡幹了,幾下摺疊,塞到衣袖中,一番收拾,徑直出府。
對竇氏只說是出去給她買點養神安心的丸藥。
自上次那件事,竇氏大病不起,聽不得蘇瑜的名字,聽一次,吐一次血。
她不敢刺激竇氏。
而秋香園的這些下人,因着蘇瑜對他們的態度已經徹底明朗白熱,許多人早就動了阿諛奉承蘇家人的心思,根本不甚上心服侍。
往日這種事,只需交給貼身丫鬟去做,如今,蕭悅榕卻是不得不自己親自前往趙鐸府邸。
不敢引人注意,花了幾個銅板買通一個小叫花,她立在不遠處,看着小叫花將她的信函遞送到趙鐸門前守門小廝手裏,眼見那小廝拿着信函一臉狐疑翻來覆去看了幾眼,轉頭朝府里走去,蕭悅榕惴惴不安,朝豐瀛樓而去。
清灼是趙衍的側妃,她當然不能明目張胆的和趙鐸相見。
信函上,她約了趙鐸,她會在豐瀛樓二樓第三間雅間等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去……
顧淮山的案子,鐵證如山,根本不需方訣如何調查,夜裏抓了顧淮山,及至下午,一切宗卷便整理清楚。
因為方訣給出的判決是死刑,案件便被轉移到刑部最終審核,顧淮山也被送往刑部大牢。
刑部尚書一接到宗卷,立刻就一臉凝重直奔趙衍府邸。
書房裏,趙衍坐在寬大的椅子裏,陽光打在他的書桌上,卻偏偏不及臉。
「殿下,雍陽……顧淮山這個案子,臣最多能改判成無期,想要無罪釋放是做不到。」
知道趙衍待顧淮山頗好,刑部尚書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語落,是長久的靜默。
趙衍一言不發,盯着刑部尚書,刑部尚書則是眼觀鼻鼻觀心,盯着腳尖不敢抬頭,心裏一片咒罵顧淮山不醒事,短短几日的功夫,竟是讓人接連查出兩次命案,這期間,他還派人暗殺過方訣一次。
他不死,誰死!
就算給他改判成無期,方訣那裏,還要費足了力氣才能說通。
方訣雖不及他官職大,可因着方訣為人品行耿直又實在能力絕好,很是得皇上看重,這樣的人,他不敢小覷。
終是在刑部尚書兩腿都要立麻了的時候,趙衍道:「不必了。」
刑部尚書一愣,抬眼朝趙衍看過去,「啊?」
趙衍面色陰鬱,「維持原判就好,他公然殺了珍品閣孫老闆那麼多人,你若強行改判,怕是要引起民憤,到時候父皇怪罪下來……」長嘆一口氣,趙衍道:「不值得為了一個他再讓你被父皇怪罪,若只是責罵兩句也就罷了,萬一趙鐸那邊的人從中作梗,你再丟了官職,就得不償失了,就死刑吧,明日就處斬,免得有人再拿他做文章。」
刑部尚書頓時心裏一松。
他原以為三殿下會對他改判的程度不滿意,沒想到,三殿下竟然讓他維持原判,「臣知道了。」
如今顧淮山不過一介白身,他的案子,無需上達天聽,刑部尚書只要在案卷批示,明日晌午,顧淮山就會人頭落地。
刑部尚書一走,趙衍宛若被抽乾了力氣精魂,整個人癱在椅子上,頭向後揚着,一張灰白毫無生氣的臉,朝着屋頂,雙眼緊閉,眼淚不住的流。
蘇瑜!
都是你,若非你將當年事情告訴孫蔚尚,我怎麼會眼睜睜看着我的親生父親死而毫無餘力去救他!
我不管你到底知道了什麼,你一定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